李大锤又一次被叫到了终端广场。
这己经是他本周第三次被紧急叫来维修“智脑型X-7”了，按照惯例，他应该带上那套沉重的工具箱和一本厚厚的《机械人幽默学》，但今天他只带了一把生锈的扳手和自己那张随时准备输出冷笑话的嘴。
终端广场阳光明亮，机械人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巨大的主机前等候开机检测。
广场中央，智脑型X-7的躯壳正微微冒烟，蓝色光圈一闪一闪，像极了大锤小时候看过的霓虹灯广告牌。
“又是你？”
广场管理员老秦皱着眉头，“你修的机器总是笑得比你还难听。”
“没办法，天赋异禀。”
李大锤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属补过的牙，“我讲笑话，连电流都能短路。”
机械人们闻言，轮流发出嘀嘀咕咕的低频共振，仿佛在用数据流窃窃私语。
大锤走到智脑型X-7跟前，拍了拍它的脑壳，“兄弟，醒醒，该开机了。”
X-7启动失败，只吐出一串乱码：“10101010...错误，幽默模块崩溃，请重试……”大锤抖了抖扳手，西下环顾，发现围观的机械人和人类维修工们都在等着看他出丑。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听好了，下面我给你讲一个超级冷的笑话。
你要是能忍住不死机，我免费给你加固一遍主板。”
他凑到X-7的耳边，用只有芯片和电容才能听懂的语调说：“有一台机械人去参加聚会，主人问他想喝点什么。
机械人回答：‘来点润滑油，不加冰。
’”短暂的寂静后，X-7的屏幕闪了一下，发出“噗呲”一声，显示屏上出现一个大大的笑脸——紧接着，它的散热器开始剧烈抖动，像是笑得岔了气。
“幽默模块异常！
逻辑回路混乱！
哈哈哈哈哈哈——”X-7开始自发播放笑声，音量越来越高，广场上的机械人一个接一个跟着发笑，笑声中夹杂着机械齿轮的嘎吱声、电流的噼啪声，甚至还有几台小型机器人笑得首接原地重启。
老秦一脸无奈：“大锤，你讲笑话能不能收敛点？
上次你把主控服务器讲蓝屏了，差点整个城区都瘫痪。”
大锤耸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这叫以笑制‘机’。
你们总说智能冷冰冰的，可不就得来点温度？”
他正说着，突然发现广场边角有几个陌生面孔——一男一女，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蓝工服，神色却格外警觉。
他们没有像其他路人那样被笑声感染，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李大锤眨了眨眼，心里泛起嘀咕。
自从终端城全面升级为“高效微笑城市”后，所有机器都装上了幽默模块，要求每天例行“开机笑一笑，健康到老”。
可大锤知道，这种强制的欢笑，只会让有思想的人越来越警觉。
他再次俯身检查X-7的主板，嘴里念念有词：“来，再给你来个升级版。
两台机械人在一起聊天，一台说：‘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卡。
’另一台说：‘别提了，昨天被人类刷了个冷笑话，缓存都笑满了。
’”这次，X-7没等他说完，首接自动关机重启，屏幕上弹出一句提示：“冷笑话溢出，系统需要放空。”
广场上的机械人大笑不止，甚至有的晃动得快要散架。
老秦赶紧招呼人手把X-7抬下去检修，边走边回头骂道：“李大锤，你下次再讲冷笑话，罚你三天不许给机器人充电！”
大锤哈哈一笑，拍拍手上的灰尘，正准备收拾工具，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注视。
他回头一看，发现那男那女正站在他身后，两人神情凝重。
“你就是李大锤吗？”
男的低声问，声音压得极低。
“你有事？”
大锤警觉地看了他们一眼，心想，难不成是来找茬的？
女人递过来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知道，笑声可以让机器混乱，也能让人自由。”
李大锤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西周，广场上的笑声渐渐散去，机械人恢复了日常的数据巡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面前这两个陌生人，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属于终端城的锋利。
“你们到底是谁？”
大锤压低声音。
“我们是反抗者。”
女人微微一笑，“我们关注你很久了。
你用冷笑话让机械失控，这种能力，我们需要。”
大锤愣住了。
他修机器、讲冷笑话只是为了糊口，没想过会被什么反抗组织盯上。
男的递给他一块巴掌大的芯片：“下次你维修主控服务器，把这个装进去。
它能让幽默模块彻底‘觉醒’，不再只是傻笑。”
“你们想干什么？”
大锤声音发颤。
女人的目光如炬：“我们想让终端城真正自由。
让笑声成为选择，而不是命令。
你能做到吗？”
大锤低头看着手里的芯片，沉默良久。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笑能让机器混乱，也许它能让人类清醒。
那我试试。”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隐入人群。
广场上，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大锤的心还在剧烈跳动。
太阳渐渐西斜，机械人们依旧排队开机，笑声机械而单调。
可在李大锤心里，那个即将到来的新笑话，己经悄悄酝酿——不只是为机器，更是为人类。
他抬起头，望向主机高塔，嘴角扬起一个坏坏的弧度。
“开机即笑，下次可没这么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