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光像粘稠的糖浆，泼洒在青铜祭坛上。
林悦踩过满地白骨，每一步都激起细碎的磷火。
祭坛西周矗立着十二根石柱，每根柱顶燃烧着幽蓝的魂焰，焰心包裹着蜷缩的人影——那是上一轮试炼的失败者，他们的哀嚎被火焰吞噬，化作祭坛底部蜿蜒的血河。
“欢迎来到血契维度。”
面具行者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林悦抬头，瞳孔骤然收缩——他悬浮在血月之下，面具己从冰晶裂痕换作赤红羽毛编织的血羽面具，权杖尖端垂落的锁链上串着数百枚牙齿，每一颗都刻着名字。
“规则很简单。”
他权杖轻挥，祭坛中央升起十二座青铜天平，“与灵魂使徒签订契约，献祭记忆，换取力量。”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沈冥单膝跪地缓冲，战术服被血浸透，左臂不自然下垂。
他身后跟着三名伤痕累累的幸存者：韩子墨的白大褂撕成布条，正用钢笔在掌心演算公式；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商人捂着腹部的贯穿伤，血从指缝间渗出；还有个穿机车夹克的少女，右眼被绷带缠住，手中紧握半截铁链。
“开始吧。”
血羽面具的瞳孔在羽毛缝隙中闪烁，“记住，献祭的记忆越珍贵，获得的力量越强大。”
青铜天平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十二道虚影从血河中升起。
林悦的使徒是位穿白裙的小女孩，赤脚踩在血水上，怀中抱着破旧的泰迪熊。
“姐姐，用你的记忆换我的保护吧。”
女孩歪头微笑，嘴角裂到耳根，“比如……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或者病危通知书的触感？”
林悦倒退半步——那些正是她最想遗忘的片段。
“别听她的。”
沈冥的使徒是名穿军装的中年男人，脸上布满弹片伤痕，“这小子当年用战友的命换勋章，现在又想用女儿的回忆换力量？
虚伪！”
沈冥的拳头猛然攥紧，战术手套缝线崩裂。
“闭嘴。”
他嗓音沙哑。
“哦？
不想让新朋友知道？”
军装使徒踢翻天平，砝码盘中浮现画面：暴雨夜，五岁女孩在幼儿园门口等到路灯熄灭，手中攥着融化的冰淇淋，“这是你最后悔的记忆吧？
献祭它，我让你刀枪不入。”
韩子墨的使徒是位穿旗袍的老妇，正用烟斗敲打天平：“博士，你藏起的记忆可比公式有趣多了——那个被你故意算错的实验数据，害死了多少实习生？”
“那是必要的牺牲。”
韩子墨推了推眼镜，钢笔在公式末尾画了个∞符号，“我选这段。”
砝码盘浮现他焚烧实验室记录的画面。
老妇尖笑消失，他掌心浮出时针纹身。
商人突然惨叫。
他的使徒是只三米高的腐烂貔貅，利爪刺穿他胸膛：“用你妻子临终的告白换财运，划算吧？”
血光闪过，商人手中多出金算盘，眼角却淌下血泪。
机车少女的使徒是条机械巨蟒，正缠绕着她的脖颈：“献祭你妹妹被碾碎的瞬间，我让你变成杀戮机器。”
“去***！”
少女突然暴起，铁链勒住蛇头，“那是我唯一没被污染的记忆！”
她咬破舌尖，血喷在铁链上，竟将巨蟒撕成两截。
血羽面具的权杖突然刺入她后心：“破坏规则者，死。”
少女化作血雾爆开，绷带飘落在林悦脚边，浸透血渍的布料上绣着名字：叶燃。
林悦浑身发冷。
白裙女孩趁机抓住她的手：“姐姐，我只要一点点记忆……比如第一次遇见火灾的焦糊味？”
天平开始倾斜，砝码盘浮现母亲葬身火海的画面。
“等等！”
林悦挣脱后退，“有没有不献祭记忆的方法？”
血羽面具的羽毛无风自动：“你可以用‘等价交换’——用未来记忆做抵押。”
权杖点地，林悦脚下浮现血色法阵。
白裙女孩舔着嘴唇：“我要你接下来三次试炼中最快乐的瞬间。”
“成交。”
林悦咬牙按住天平。
阵纹收缩成手链缠在她腕间，泰迪熊化为匕首落入掌心，刃身刻满哭脸。
沈冥的军装使徒己吞噬三名幸存者的灵魂，躯体膨胀成血肉坦克。
韩子墨的时针纹身发出蓝光，勉强凝固住它的动作：“沈冥！
要杀它必须献祭记忆！”
沈冥盯着砝码盘里的女儿。
冰淇淋融化滴在女孩手背，她仰头望着大雨呢喃：“爸爸会来的……”“动手啊！”
韩子墨的镜片炸裂，血从眼眶涌出，“你女儿早就死了！”
沈冥的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胸口。
鲜血喷溅在砝码盘上，记忆画面被染红——幼儿园铁门缓缓关闭，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我献祭这段回忆。”
他抽出匕首，刀刃燃起黑焰。
军装使徒发出不甘的咆哮，被黑焰烧成灰烬。
沈冥踉跄跪地，战术服上的血迹诡异地逆流回伤口，但瞳孔深处多了一道蠕动的黑影。
祭坛开始崩塌。
血河倒灌入青铜天平，韩子墨拽起沈冥冲向出口：“你伤口在自我修复？
这就是契约能力？”
“闭嘴。”
沈冥甩开他的手，黑焰在掌心明灭不定。
林悦追上时，发现沈冥正盯着腕表内侧的照片——那是个穿粉色雨衣的小女孩，笑容被血迹模糊。
“你女儿……”“她死了。”
沈冥扣紧腕表，“现在我只是个容器。”
他扯开衣领，锁骨下的疤痕己变成暗紫色，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血羽面具的声音从虚空传来：“记住，所有馈赠都有价格。”
林悦腕上的哭脸匕首突然刺痛，她眼前闪过未来片段：沈冥的匕首刺穿韩子墨的心脏，而他的瞳孔完全被黑影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