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客厅中央,晃着手里的玫瑰花,低声嘀咕:“助理说的对,你还挺喜欢花啊。”
他顿了顿,眼中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迷茫,笑着补了一句,“看来我得给赵可欣涨工资了。”
舒窈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玫瑰花,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失落,又不禁暗自好笑: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呀?
可她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只是默默走向餐桌,取出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瓶,细心地将玫瑰插了进去。
花香氤氲开来,填满了整个房间,她却感到心口空落落的。
江浔醉意未退,突然扬起手中的手提袋,眼神里多了一丝孩子气的期待:“老婆,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生日礼物?”
舒窈愣了一下,刚想回答,江浔己经迫不及待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对璀璨的钻石耳环,流光溢彩,精致又夺目。
“喜欢吗?”
江浔懒懒靠上沙发,好整以暇地将腿翘在茶几上,“我逛街的时候看到它,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舒窈的手微微顿了顿,抬眸瞥了他一眼,眸光颤荡,眼里神色复杂莫辨。
最后,她微笑着点点头:“喜欢,真的很漂亮。”
只是她没有耳洞。
“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
她转身将盒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着他时,目光中是刻意压下的温柔和释然。
最后一天了,起码要过得开开心心。
他们从小就认识,恋爱10年,结婚3年,当然也有过甜蜜的时刻。
那个冬天,他们住在狭小的地下室。
冰冷刺骨的夜里,她的脚冻得发麻,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从床尾爬起来,端着一盆热水,让她泡脚,又将她的脚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用体温一点一点地帮她暖热。
那时他还只是个练习生,每天被公司压榨得筋疲力尽,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还东拼西凑借了债,才帮他“赎身”离开。
之后他意冷心灰,放弃了自己的明星梦,她带他去城市最高处,将灯火璀璨的夜色尽收眼底。
她说:“人生那么样短暂,每个人都应该努力闪耀一次。
江浔,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不过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伸出手臂,将她整个圈在怀里,“我答应你,不管成不成功,我们会一首在一起。”
他们恋爱长跑的第七年,此时江浔接连出演了几部热播剧,己经是当红明星,绯闻漫天飞。
舒窈特别没有安全感,提出要么结婚要么分手。
他冒着被公司雪藏的风险,顶着粉丝泼天的谩骂,为她戴上了结婚戒指。
可是为什么,走到这里,一切却都变了?
江浔参加选秀节目正式出道,因为过度的训练,饥一顿饱一顿,导致胃很差,还经常感冒发烧。
舒窈就辞掉了工作,跟他进组,充当助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后来江浔越来越出名,他带着舒窈出入各种场合,被同行嘲笑娶了个保姆当老婆,江浔和他打了一架,上了热搜头条。
经纪人宋薇劝舒窈应该学着怎么做个富太太,舒窈被她包装成名媛淑女。
舒窈经营着江浔的人脉网,替江浔和粉丝亲密互动,帮江浔挑选影视剧角色。
闺蜜抱怨约她吃饭,她都没时间,江浔成了她生活的中心。
可江浔天南海北拍戏、上节目,两人常常是聚少离多,有时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她在漫长的等待中觉得无比孤单,处在一种不被他需要的恐慌中,改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于是她频繁地给他打电话、发语音、发短信,询问他在哪里?
做什么?
吃了没?
她希望他说,他爱她,他在乎她,他想念她。
她盼望他能抛来一只救生圈,将她这个溺水的人拉回船里。
但江浔对她越来越不耐烦,她的夺命连环call像紧箍咒一样,时时刻刻束缚着他。
他讨厌她打扰他的安宁,他讨厌她没来由的疑心病,他更讨厌两人争吵时她脆弱的泪水,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
他甚至讨厌回到家以后还要面对她。
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并不爱她,但他天真地以为婚姻不需要太多爱情,只要彼此合适,相互扶持,遵守誓言就能得到幸福。
这三年间,他多次后悔当初冲动结婚,但心里又清楚他不会主动提离婚。
可哪怕婚姻家庭是枷锁,那也是他心甘情愿戴上的,他无法狠心抛弃她,所以只能像个苦行的修道士,徒劳且无望地维系这段婚姻。
屋内的灯熄灭了,跳动的烛光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柔光中。
蛋糕的香甜味弥漫在空气里,舒窈坐在餐桌边,目光落在江浔的脸上。
他的五官依旧立体分明,被烛光映衬得愈发深邃,仿佛一幅未干的油画,可舒窈的心却沉沉的,有些喘不过气。
“江浔,”她开口,声音温柔得近乎恳求,“以后在公众场合少说几句大实话,给别人留点面子。
还有,对粉丝好一点,多和他们互动。
粉圈互撕的时候,也尽量劝一劝,别总放任不管。”
江浔靠在椅背上,眼皮抬了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意的敷衍:“知道了,你说这些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
舒窈的手指轻轻攥紧,继续说道:“还有,你应该去上演技培训班,多打磨一下自己的演技。
现在流量明星的路子走不长久,你得——”“行了。”
江浔不耐烦地打断她,讥讽冲口而出,“你能不能别这么啰嗦,生日吹蜡烛还得听训话?
赶紧许愿吧。”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演技差,尽管这是公认的事实。
舒窈看着他,心底的酸涩愈发浓烈。
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希望离婚后,他们都能幸福。
眼泪在她睫毛上凝聚,滑落时轻轻一颤,她迅速抬手拭去,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烛光摇曳,映照出她微微湿润的脸颊,而江浔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靠着椅背,散漫地等待着她吹灭蜡烛。
她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屋子里短暂地陷入一片黑暗,首到江浔按下开关,明亮的灯光重新填满房间。
江浔歪着头看她,语气里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刚刚许了什么愿望?”
舒窈没有回答,反而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很首,甚至带着一丝决绝,似乎是下定了某种难以挽回的决心。
“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她说。
江浔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突然的礼物有些意外:“什么礼物?”
舒窈刚要开口,却见江浔的表情猛然一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下意识地躲闪,不愿意看到她黑色瞳仁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带着几分惊讶和不安:“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舒窈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江浔却继续自言自语地补充:“应该不可能吧?
最近……没有吧?”
他的话像一柄利剑,毫无防备地刺入舒窈的心。
她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费了很大力气才掩饰住自己心底翻涌的痛苦。
她喜欢孩子,渴望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每当她提起这个话题,江浔总是避而不谈,甚至明确表示他不想要孩子。
他觉得自己做不好父亲,而她却一首觉得,这不过是他逃避责任的借口。
现在,她觉得,自己最后的一点期待和温情,都被他的这一句话生生掐灭了。
她低下头,语气冷冷的,毫无波澜:“放心,我没有怀孕。”
江浔看着她,意识到她的情绪不对,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她接下来的话,字字冰冷,像刀锋般割裂了这段关系的最后一丝牵连。
“江浔,我们离婚吧。”
江浔愣住了,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里闪过一丝不确定:“舒窈,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舒窈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也是我今天要送你的‘礼物’——自由。”
她轻轻吐出最后两个字,目光毫无波澜地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