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天，婆婆抱臂站在主卧门口。这间房采光好，给你姐养胎。你年轻力壮，
睡储物间就行。老公在一旁点头：妈说得对，姐怀孕辛苦。
我看着那间堆满杂物、散发霉味的小黑屋，笑了。第二天，中介带着合同上门：您好，
这栋楼的产权变更已完成。婆婆尖着嗓子骂我乱花钱时，我慢条斯理抽出补充协议。
对了妈，忘了说。新业主是我，所以——现在，请你们一家，立刻，马上，
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1.我叫苏晴，昨天刚办完婚礼。
浑身像是被拆散又勉强组装起来，每一根骨头都在***。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
正好刺在我眼皮上。旁边的周毅鼾声震天，一条胳膊还沉甸甸地压在我头发上。
这就是我憧憬已久的婚姻生活？开局似乎就不太美妙。
还没等我把这酸疼的身体从床上挪下来，卧室门就被砸响了。不是敲，是砸。砰砰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几点了？还睡？当新媳妇就能躲懒了？起来做早饭！
”是我那新鲜出炉的婆婆，王兰香女士的声音。尖锐，刻薄，穿透力极强。周毅一个激灵，
鼾声停了，他迷迷瞪瞪地嘟囔一句“妈，来了”，就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一开，
婆婆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
先把周毅从头到脚扫一遍，满是“我儿子辛苦了”的心疼，然后光柱打到我身上，
以及凌乱的床铺，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审视。她身后，是我那位大姑姐，周婷。
昨天婚礼上还活蹦乱跳地挨桌敬酒，今天就扶着她那还不显怀的腰，蹙着眉，弱柳扶风，
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我卧室门口的地毯上。“收拾收拾，把这屋腾出来。”婆婆开口，
命令式的，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愣住，
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了：“腾出来？妈，这是什么意思？
”周婷立刻用她那能掐出水的柔弱声音接话，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弟妹，
真不好意思。昨天累着了，今天一早起来就见红，赶紧去了医院。医生说我胎像不稳，
必须绝对静养，不能有一点点打扰。咱家就这主卧朝南，阳光最好，最安静……你看，
能不能先让我住着养胎？委屈你了。”我看向周毅，我的新婚丈夫。
他挠了挠睡成鸡窝的头发，看看他姐，看看他妈，然后居然对着我点头：“晴晴，
姐怀孕是大事，辛苦得很。咱们年轻，身体好，将就一下没事的。”我心底一沉。
婆婆立刻像是拿到了圣旨，手指直接指向走廊尽头那扇常年关着的小门：“就是！
你年轻力壮的，吃点苦怎么了？睡那边储物间就行！我都给你收拾出来了！”她说着，
走过去，哗啦一下推开那扇门。
2.一股混合着陈年霉味、灰尘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呛得我差点咳嗽起来。我定睛一看，顿时无语，那能叫“收拾”吗？
分明就是把她那些舍不得扔的破纸箱、缺腿的椅子、蒙着厚厚灰尘的旧家具，
粗暴地往墙角推了推，在中间勉强腾出一个刚能塞下一张单人折叠床的位置。
房间里堆得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唯一的光源是个巴掌大的通风窗，
还被一个破旧的大衣柜挡了一半。那根本不能叫房间，就是个放杂物的洞。折叠床上，
随意扔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旧被褥。“妈，这……”我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腾。
这已经不是委屈，是侮辱。婆婆把脸一拉，嗓门瞬间拔高八度：“怎么？还挑三拣四？
嫁进我们周家，就得守周家的规矩！让你睡哪儿就睡哪儿！婷儿怀着我们周家的外孙，
金贵着呢！要是因为你闹脾气让她有点闪失，你担待得起吗？你赔得起吗？
”周毅在一旁使劲拉我袖子，声音压低，带着恳求，更多的是不耐烦：“晴晴！别闹了！
妈和姐也是没办法，你今天先将就一晚，明天，明天我再想办法，行不行？”我看着他们。
婆婆一脸“我说了算”的蛮横。大姑姐一副“我能拿孩子压死你”的虚伪柔弱。
还有我的丈夫，那个昨天还在誓词里说会保护我、照顾我的男人，
此刻只会懦弱地让我“别闹”、“将就”。
心里那点因为新婚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微弱暖意，被这盆冰水兜头浇下，嗤啦一声，
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坚硬的清醒。荒谬感爬上心头，反而冲淡了愤怒。
我忽然就笑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又紧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迎着婆婆惊疑不定、仿佛看精神病一样的目光，我点了点头，异常平静：“行啊。采光好，
安静，适合养胎。姐，你好好住，千万保重身体。”我说完，没再看他们任何一眼，
转身走回主卧，无视周婷立刻挪进去打量衣柜的身影，拿起我的包和手机，径直穿过客厅，
在婆婆和周毅错愕的注视下，开门，走了出去。“哎你……你干嘛去？早饭还没做呢！
”婆婆反应过来，在后面喊了一句。我没回头，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地敲在楼道里，
一步步远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所谓“家”。将就？忍一晚？不，我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将就。
3.下楼，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驱散了那阵霉味，也让我更清醒。掏出手机，
我直接打给了我的闺蜜，律师王薇。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那边传来干练的声音：“闺闺？
新婚第二天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这不像你啊，怎么，周毅那小子不行？”“薇薇，
”我打断她，声音冷静得自己都意外，“预案可以启动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随即王薇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无比：“发生什么事了？他出轨？家暴？”“比那更精彩。
”我走到小区花坛边坐下，言简意赅地把早上的遭遇说了一遍。“……操！”王薇听完，
爆了句粗口，“这一家子什么极品奇葩？让你睡储物间？给他姐腾地方？周毅是死的吗？
你等着！我马上带人过来！妈的，这口气不能忍！”“别急。”我看着不远处那栋楼，
“人不用来。你先帮我查一下，王兰香名下的这栋房产，具体门牌号和产权情况。另外，
把我保险箱里那份周毅婚前签的借款抵押协议找出来，电子版发我。”“明白！十分钟！
”王薇效率极高，立刻挂了电话。是的，借款抵押协议。和周毅恋爱一年，
他期间多次以“创业投资”、“家里急用”等理由向我借款，前后累计一百八十万。
我当时恋爱脑上头，又觉得他老实可靠，几乎倾囊相助。还是王薇多个心眼，
给我看了很多负面案例，逼着他签了正式借款协议，并以他母亲名下这套房产做了抵押公证，
规定了还款期限。当时周毅和他妈还很不高兴，觉得我防着他们，不像一家人。
王兰香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晴晴你放心，我们周家不是那种人！
这房子迟早是你们小两口的，签不签都一样！”现在想想，真是讽刺。也多亏了薇薇的坚持。
很快，资料和协议电子版都发了过来。我仔细核对，确认无误。然后，我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给我爸的特别助理，林叔叔。“林叔，早，打扰您。有件事想麻烦您立刻处理一下。
”“小姐请说。”林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我看中了某某小区的一套房产，
产权人叫王兰香。我希望今天之内完成产权变更，无论对方出价多少，
溢价50%以内都可以接受。手续和抵押债务处理，我会让王律师同步对接您。”“好的，
小姐，我立刻去办。”挂了电话，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家做实业起家，
后来投资了房地产和互联网，家境殷实。但我父母低调，也不太看得上周毅家的小市民习气，
婚前就做了财产公证。我和周毅结婚，没要他们家一分钱彩礼，
婚房、酒席、婚戒甚至周毅那身行头，都是我家出的。王兰香为此在外吹嘘了好久，
说自己儿子有本事，娶了个倒贴的媳妇。她大概永远想不到，我这个“倒贴”的媳妇，
买下她这栋老破小，就像买棵白菜一样简单。我之所以隐忍，甚至同意签那份婚前协议，
不过是当初傻傻地以为遇到了爱情，不想用金钱玷污它。现在，梦该醒了。
我在楼下咖啡馆坐了一天，喝了两杯咖啡，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加班日。
期间周毅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直接挂断。他发来几条微信： 晴晴，你去哪了？
妈就是脾气急，姐也是特殊情况，你理解一下。 快回来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晚上爸妈那边的亲戚要来吃饭，你得回来帮忙啊！我看着屏幕，连冷笑都欠奉。
下午四点，林叔发来消息：小姐，一切办妥。产权已变更至您名下。原债务已清偿。
中介会带相关文件上门办理交接。我回复：谢谢林叔。好戏，快要开场了。
4.第二天上午，周家大概率是因为我没在，正在经历难得的平静。
婆婆王兰香大概估计也是不想看到我，乐得我不在家呢，
正心情舒畅地指挥着周毅给她的宝贝女儿炖燕窝。周婷想必已经心安理得地霸占着主卧。
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周毅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水，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胸前挂着工作牌，表情专业而疏离。“您好，
请问是王兰香女士家吗？我们是安居房产中介的，受新业主委托，前来办理房屋交接事宜。
”为首的中介先生语气平和，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客厅。“什么新业主？交什么接？
”王兰香闻声从厨房出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满脸警惕和疑惑，
“我们家房子卖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找错门了吧！”中介先生保持着职业微笑，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几份文件：“您是王兰香女士没错吧？
这是您的身份证复印件。您名下的这栋房产，产权已于昨天下午完成变更。
这是买卖合同和产权变更证明的复印件，请您过目确认。”“什么？！
”王兰香的嗓门瞬间拔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抢过那几张纸，眼睛瞪得溜圆，
手指哆嗦地指着上面的金额，“这……这数字不对！谁卖的？我没卖！我从来没签过字！
你们是骗子！伪造合同！我要报警！”周毅也懵了，凑过来看那合同，
脸色瞬间白了：“妈…这…这怎么回事？这房子真卖了？
”在卧室里“静养”的周婷也坐不住了，挺着根本不存在的肚子走出来，尖声问：“妈，哥，
怎么了？什么卖了？”中介先生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丝毫不乱，
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复印件：“王女士，您别激动。所有手续合法合规，经过公证，
具有法律效力。这是您儿子的签字授权委托书和抵押协议复印件。
由于债务人周毅先生未能在协议规定期限内偿还借款苏晴女士的一百八十万元债务，
债权人依据协议合法取得抵押房产产权。卖方签字是债权人苏晴女士代为执行，完全有效。
”“苏晴？！”王兰香失声尖叫，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像要吃人一样猛地抬头，
视线疯狂扫射，终于定格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我身上。
我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背着包，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这场闹剧。“苏晴！是你！
是你这个扫把星！败家精！你竟敢背着我卖我的房子？！那是我的棺材本！是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