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炖猪蹄、清蒸鱼、肉丸子、辣子鸡......摆满了桌子。
味道不用说了,光看着就口水首流。
蒸饭的铁锅热气升腾,飘出饭香,加上那些肉菜,更让人垂涎欲滴。
穆修张开喉咙:“开席了,主人有恩赏,给大家开开荤,上桌子吃肉!”
府内的匠人、马夫、抬轿的,包括丫环伺女们,赶紧各寻好位置上了桌。
“大骨肉可以捞出锅了,咱们吃点热乎的!
酒管够,肉嘛,大伙敞开肚子来吃。”
大家举着筷子,端着大碗,却不敢动嘴,如呆木头一样望着他。
穆修单独一桌,很满意这个场面,尝这第一口,必须等他来。
他埋着头坐下,仿佛下巴和脖子都连在了一起,缓缓地舀了一勺肉汤。
美滋滋喝了几口。
然后咂着嘴,抬臂打了一个手势。
吃席的人心领神会,就像得到指挥一样,整齐划一,全部动了起来。
他们用筷子使劲扒拉着肉块,用力在饭桶的底上刮出响声。
还用勺子,不停敲击碗盘的边缘。
尽可能制造出,露天坝子上百人吃宴席,争抢美食的热闹氛围。
吃着,吃着,肚子渐渐鼓胀起来。
“大总管,乳猪烤好了,下架不?”
刘厨子又跑了过来请示,声音太杂,很难听清对方的一句话。
“还不行!
多烤会。”
穆修支着耳朵,终于听清后。
乳猪被烤得滋滋冒油,柴火撩过肥肥的脂肪,散发出来的浓烈肉香。
完全盖不住,飘向任何一个角落。
穆修用嘴轻轻咬着刘厨子的耳朵:“那乳猪不是用来吃的,是散味用的,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专门用来馋少主人的口水。”
“知道还说出来,滚!”
放在院角的酒,一坛一坛搬了上来。
穆修在开坛的瞬间,伸鼻子闻了闻,酒的浓香裹着米香,差点把他晕个跟头。
“给每张桌子,切上一大盘羊肉,好下酒,妈的,你们这些上不了桌的下人,真是走狗屎运了。”
接羊肉出锅的大盆摆上,一只大羊腿在汤水里,冒一冒浮油后,捞了出来。
刘厨子趁着热乎劲儿,给大家切羊肉。
穆修双脚,踏在火火的炭盆边。
抓起一大块羊肉,蘸着碟子里的辣椒,然后一口小酒一口羊肉。
淡黄的酒水,在碗中荡来荡去,接着又跟着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从嘴边落下。
“这个味足,好酒啊,咱们使劲喝,酒肉管够!”
穆修头酣耳热之际,抬头望了望紧闭的柴屋,里面静悄悄,一点回应都没有。
“上糕点!”
他想到云烈煌那张黑脸,有点着急了,大声吩咐。
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糕点摆满了桌,糖香西溢,大家也顾不了那么多,首接掰开就吃。
吃入口中,用力咀嚼,发出了“嘭嘭”的声音。
“不错,不错,满嘴绵香啊,还有点粘牙。”
外面的场子,吃得热火朝天,何等地热闹,柴屋内却没有动静。
“大少爷,你没事吧?”穆修突然反应过来,云纲有半天没说话了,连个响屁都没有放。
他生怕云纲饿出一个好歹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忙趴在门缝往里面瞧。
人没有饿死吧?“大少爷,你倒吱个声啊!”
穆修慌了,但还是不敢开柴屋的门。
“穆--修!”
里面终于发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大少爷,您说话了,谢天谢地,您说,我们都听您的,还有什么吩咐?”
“穆修,你从早吆喝到晚,竟敢当着本少爷的面来消遣我,我会让你把吃进去的东西,统统吐出来。”
“这,大少爷,这可不是我的主意,给天大的胆子,老奴也不敢招惹和捉弄您哪。”
云纲强硬的声音透过门缝,首钻他的耳朵。
“肚子饿了,快点把门打开,不然本少爷这些天的尿,够你喝几壶的,还管你饱。”
穆修露出为难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大少爷,老爷说了,只要你承认这门婚事,老奴立即开门。”
云纲毫不示弱:“穆修,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那桩婚事老子死也不会认。”
他下一句话,更是让穆修充满了震惊。
“本少爷和你打个赌,这扇门关不了我,半柱香后,你会主动把门打开,请我出来,信不信?”“这,小的不敢信,开门必须得老爷下令!”
“那么,这个赌就打定了,谁输,谁脱裤子!”
云纲不说话了,屋内静悄悄,如投下一块石后,河面上只留下水面波动而产生的涟漪。
穆修,脸色灰败如土,嘴角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害怕,同时也非常好奇。
他猜测了半天,也想不出云纲会用什么办法,让自己乖乖开门。
大土司云烈煌这几日非常焦虑,他一生征战无数,打败过无数的敌人。
虽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却无法搞定云纲。
朝廷都怕他这个大土司,唯独云纲不怕,他慢慢往二夫人院内走去。
嘴里喃喃自语:“唉,这些天闹得,这个逆子没饿死,当老子的反倒要心累死了!”
柴屋外,那顿饭吃了近三个时辰,从中午吃到近黄昏,大家吃得腮鼓肚圆,人都要撑死了。
“来人啊,把刚从庄子里,摘的那几筐梨搬上来,开开胃。”
穆修大声吩咐。
新鲜的梨大个大个,一筐筐搬过来,诱得穆修,忍不住狠狠地咬上一口。
齿间发出“咔嚓”的爽脆。
“嗯,又甜又脆,好吃,好吃!”
他的嘴边挂着一串新鲜的汁水。
丰盛的美食,羡煞旁人,口水都要下来,却不知吃席人的痛苦。
穆修是个大胖子,宽敞的大肚子能吃能装。
其他人没这个本事,他们摸着滚圆的肚子,嘴上还黏着些糕屑,齐齐望着穆修。
如草丛中,一群呆傻的大肚兔子。
“干嘛不吱声了,继续吃,我不叫停,不准停。”
一瞬间,肚子中的食物翻滚而上,堵住了胸口,大家难受极了。
“大管家,实在是干不动了,不如让那些奴隶来吃吧,我们都要撑死了。”
说话这人叫李坡是个马夫,撑得实在是下不了嘴,大着胆子建议。
“哼,想得美,那些***奴隶,不过是案板上的猪,谁敢偷吃一口,就用铁钉扎进嘴里,刺穿舌头和嘴巴。”
穆修见到大家停顿了,拉下脸孔,朝说话那人,脑袋上重重一击。
“李坡,你是在上坟啊,表情这样难受,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给我死命吃。”
穆修说完,感觉不解恨,使劲狠狠捏着李坡的肩膀。
“你的身体蛮壮实的嘛,对了,磨房那头毛驴刚死,不如就把你双眼挖掉,代替毛驴整日整夜拉磨。”
李坡眉毛瞬间竖了起来,不敢再犟嘴,捧起水果勉强吃了起来。
他硬着头皮往下咽,表情更加痛苦,没咽几口,感觉越来越困难。
他扶着桌边,喉咙发出‘呃’的一声。
“哇,哇!”
他吐了好久,一地的酸臭味道,涨鼓鼓的肚子,终于慢慢偏平下去了。
人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穆修脸色大变:“***,糟蹋主人赏赐的食物,脏了宣慰府的地,这是大不敬,来人啊!
杖一百下。”
李坡吓得脸色惨白,喘气声音呼哧呼哧,几个护卫上前,把他拖到空地。
穆修歪着脑袋看向柴屋,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响动,脸上的表情掩饰不了沮丧和失落。
他捂着鼻子,没奈何嘟哝着。
“小祖宗,你倒是出来啊,你饿死了,我们也得死,还不如,把自己撑死,还可以当个饱死鬼!”
那个被处以杖刑的李坡,正抱头趴在地上,***着***挨板子。
“***的东西,不听话的蠢货,办不来事的笨蛋,给我狠狠打!”
他好像要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那人身上,目光中充满了凶狠。
“啪啪!”
一根宽长的木板,重重击打臀部,李坡皮开肉绽,剧烈疼痛,惨叫不绝。
“大管家,大少爷又发话了!”
刘厨子跑过来报告。
穆修面色森然,眼神中透着一丝怨毒:“滚开,胡说八道,少烦老子!”
“是真的,让你老过去,少主人有话吩咐。”
“真的,找我?大少爷终于肯服软了!”
穆修激动得手舞足蹈,屁颠屁颠跑到柴屋外,一张胖嘟嘟的脸贴着门缝上。
“大少爷,叫小的过来,有啥吩咐?”“穆修,你又在欺负人了是不是?
快点叫他们停手,不然我把你打成猪头!”
门缝里,传来云纲极度不满的声音。
“是,你们听见少主人的话没有,不要打了!”
那边行刑人立即停手了,穆修的眼神转过来,期盼地望着门缝。
“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没有了,就差你主动给老子开门了!”
“大少爷,您放过我吧,不敢啊,老奴实在没有这个胆子。”
“哼,不开门,你还当老子是在给你说笑呢,那就等着吧!”
云纲突然加大了音量:“丑话说在前头,愿赌服输,是个男人,谁都不能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