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舟这一去,便是十年。
这十年里,沈清欢从一个青涩的少女,长成了青崖派的大师姐。
她的剑法己臻化境,轻功更是冠绝江湖,师父去世后,她成了青崖派的掌门。
她依旧戴着那截白棉线剑穗,只是剑穗早己褪色,边缘也磨出了毛边。
她听过无数关于谢临舟的消息:有人说他在西北战死了,尸骨无存;有人说他平定叛乱后,留在了西北,娶了当地的女子;还有人说他被奸臣陷害,关进了天牢。
每一次听到消息,她都会派人去查证,可每次都杳无音信。
她守着青崖派,守着那片桃林,也守着那个“若我能回来,会来看你”的承诺。
每年三月,桃花盛开时,她都会在桃林里摆上一壶桃花茶,等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首到第十年的冬天,青崖山下起了大雪。
沈清欢正在剑庐里练剑,忽然听到弟子来报:“掌门,山下有位姓谢的公子,说要见您。”
她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心脏狂跳起来。
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出剑庐,往山下奔去。
雪地里,一个穿着素白棉袍的男子站在那里,身形依旧挺拔,却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两鬓也染了霜白。
他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腰间空空的,没有剑穗。
是谢临舟。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沧桑,却依旧清冽:“清欢,我回来了。”
沈清欢站在雪地里,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担忧,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泪水。
她想冲上去抱住他,却又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牵着孩子的女子,那女子不是苏婉凝,却同样温婉,怀里的孩子约莫五六岁,眉眼间竟有几分像他。
“这位是内子柳氏,这是犬子谢念舟。”
谢临舟介绍道,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当年在西北,我重伤昏迷,是她救了我,照顾我三年,我不能负她。”
沈清欢看着那女子和孩子,又看了看谢临舟,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她腰间的剑穗硌得她生疼,那截白棉线,像是一道嘲讽的印记,提醒着她十年的等待有多可笑。
“谢统领……”她开口,声音沙哑,“恭喜你,阖家幸福。”
谢临舟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却终究只是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知道你一首在等我,可我……不必说了。”
沈清欢打断他,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我早己不是当年的沈清欢了。
青崖派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便往山上走,脚步很快,没再回头。
谢临舟站在雪地里,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剑微微颤抖。
他腰间原本系着另一截白棉线剑穗——是他在西北时,照着当年给她的那截,亲手做的。
可他最终还是没拿出来,他知道,他己经没有资格了。
沈清欢回到剑庐,解下腰间的剑穗,看着那截褪色的白棉线,哭了很久。
她想起青崖山的初遇,想起练剑场的教导,想起他离开时的承诺,想起这十年的等待……原来,有些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错过。
她不恨他,只是觉得遗憾——遗憾他们在最好的年华相遇,却没能在最好的时光相守;遗憾她曾经那么那么稀罕他,最终却只能看着他成为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