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军营,沈青梧和林三郎被分到了步兵营的第三队。
队里的士兵大多是些糙汉子,见来了两个半大的少年,尤其是沈青梧这“文弱书生”模样,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打量和不屑。
队长姓周,是个西十多岁的老兵,脸上刻着风霜,说话声音像打雷:“进了我第三队,就得守我的规矩!
天亮就得起来操练,劈柴挑水、摸爬滚打,少一样都不行!
谁要是受不了,现在就滚蛋!”
沈青梧和林三郎站在队尾,跟着喊“是”。
声音混在一群糙汉的嘶吼里,显得格外单薄。
头三日的操练,对沈青梧来说简首是酷刑。
卯时不到就得起床,先是围着营地跑十里路。
她自小虽也练武,却哪受过这等强度,跑了不到一半就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
身后有老兵笑她:“这小白脸,怕是跑不完就得趴下!”
沈青梧咬着牙,不吭声,只埋头往前挪。
林三郎跑在她旁边,时不时回头拉她一把:“沈兄,加油!
想想我爹说的,军人就得有股狠劲!”
跑完步,便是练枪。
长枪足有七八斤重,沈青梧刚握在手里就晃悠。
周队长教的基本招式,刺、劈、挑,她练得歪歪扭扭,枪杆总打到自己的腿。
有次用力过猛,枪尖差点戳到前面的士兵,引来一阵哄笑。
“沈文!
你这是绣花呢?”
周队长的鞭子“啪”地抽在她脚边的地上,“再不用力,今晚就别吃饭!”
沈青梧的脸***辣的,不知是羞的还是累的。
她看着周围士兵们黝黑结实的臂膀,看着他们挥枪时虎虎生风的样子,心里憋着一股劲。
她不能被看扁,更不能自己先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她比别人更用功。
别人练一个时辰,她就练两个时辰;晚上大家都睡了,她偷偷跑到营外的空地上,借着月光揣摩枪术。
手上磨出了血泡,破了又结茧,疼得拿不起筷子,就用布包着继续练。
林三郎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每晚都偷偷给她留个窝头,帮她揉腿。
半个月后,沈青梧竟也能跟上队伍跑完十里路了,长枪也能舞得有模有样。
周队长看她的眼神,渐渐少了不屑,多了几分认可。
这日午后,操练结束,沈青梧正蹲在河边搓洗衣服,忽听一阵马蹄声。
抬头一看,只见一队骑兵从河边疾驰而过,为首的那人身披亮银甲,腰悬长剑,身姿挺拔如松。
虽隔着远,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气势。
“那是萧世子!”
旁边的老兵啧啧道,“镇北王世子萧策,咱们北境的战神!
听说他十七岁就带三千骑兵,把匈奴的左贤王打回了老家!”
“可不是嘛,上个月匈奴来犯,就是萧世子带军夜袭,斩了他们两千多颗脑袋!”
沈青梧的心猛地一跳。
萧策?
那个她为了逃避婚事而躲进军营的人?
原来他就在这军营里。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把脸埋在水里,生怕被认出来。
骑兵队很快过去了,沈青梧却再也没心思洗衣服。
她不知道萧策认不认得她,毕竟两人只在三年前的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
可万一认出来了呢?
一个侯府大小姐跑到军营当兵,传出去不仅她自己难堪,侯府的脸面也荡然无存。
“沈兄,发什么呆呢?”
林三郎端着水盆过来,“周队长让咱们去搬粮草,说是晚上有贵客来。”
沈青梧“哦”了一声,连忙把衣服拧干晾好,跟着林三郎往粮仓走。
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那“贵客”就是萧策。
粮仓在营地西北角,堆着小山似的粮草。
沈青梧和几个士兵负责把麻袋搬到推车上。
她力气小,搬不动整袋,就和林三郎合伙抬。
两人抬着一袋小米,正往车上送,忽然脚下一滑,麻袋“咚”地掉在地上,小米撒了一地。
“你娘的!
瞎了眼吗?”
管粮仓的老兵眼尖,跑过来指着沈青梧就骂,“这是军粮!
你知道多少弟兄等着这口吃的吗?”
沈青梧又愧又急,忙蹲下身去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就完了?”
老兵抬脚就要踢她。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