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簪头即将戳进皮肉之时,一双带着温度的大手陡然截停了她的动作。
沈清泽焦急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过来,“似儿,不可以。”
李氏抬头后顿时面露不悦,一个外男,公然闯进女人待着的后宅不说,还叫的这般亲切,她一拍桌面大发雷霆,桌上的茶杯顺势被扫落在地。
“沈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姜篱:天使来了?
天使嗓音微哑,还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我倒是要问,姜夫人这是何意?”
“谁把他请来的?”
李氏听见沈清泽毫无规矩的质疑,忽然扬声,他显然没有把自己这个未来岳母放在眼里。
沈清泽看了一眼姜似,怕连累了她,于是谎称,“我是听闻姜大姑娘不幸落水,故而特来探望。”
他原本就是姜家的准姑爷,加之理由合情合理,护院没道理拦着,不过李氏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真正的意图。
“小女无事,沈大少爷请回吧!”
说罢,李氏给了伺候的嬷嬷一个眼神。
王嬷嬷立即意会,走到沈清泽的身边,要强行从他的手中抽回姜似的胳膊,可姜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攥着沈清泽的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己经哭的梨花带雨,抽抽噎噎。
“清泽……哥哥!”
姜似拼命的摇头,“我没有陷害姐姐,也没有想要破坏你们的亲事。”
“我己经准备忘记你了,”她说的诚恳,像是终于受不住了似得身子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
沈清泽心疼的看着地上的人,终于忍不下去了,也不顾什么礼法什么男女之别,首接拨开王嬷嬷想要搀扶的手,自己弯腰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语气异常的轻柔,“似儿不要怕,我这就带你离开这。”
姜篱:好一对苦命的鸳鸯。
“沈大公子是完全不把我姜家放在眼里了吗?”
李氏怒目切齿,“此女还是我姜家的人。”
沈清泽回身时,脸上的神色怕人,他冷声道,“我会如约娶姜大姑娘,不过……”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声音也随之变弱了几分,“似儿要与她一同过门。”
姜篱:这是什么意思?
让她去当俩人浓情蜜意路上的绊脚石?
拦路虎?
搅屎棍……呸!
总之不管是什么,她都不!
要!
李氏险些被气笑了,“沈大公子这是要同时娶我姜家的两个女儿?”
姜似这个小***,还在府里就敢如此欺负篱儿,若要是叫她也嫁过去,日后她还不得跟她娘一样,恃宠而骄,届时篱儿可怎么办。
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沈清泽知道李氏心中所想,他先将姜氏稳稳的放在了地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怕。
而后定了定心神慢条斯理的道:“姜夫人应该明白,姜老爷离世,姜家早就不及从前,我虽为忠勇伯府的养子,可到底在府中长大,姜大姑娘嫁过去便是少夫人,其身份地位想来不必我多说,姜夫人也能明白。”
这时李氏的脸色己经很难看了,沈清泽顿了一下又道,“且姜大姑娘如今昏迷不醒,若是成婚之日还不醒来,便是你们姜家违约在先。”
剩下的话沈清泽不说,李氏自然明白,沈清泽虽为养子,到底也占了个大少爷的名分,他的背后是整个忠勇伯府,这样的婚事姜家寻不到第二个了。
李氏的心沉了沉,刚刚生出来的气焰被沈清泽三言两语灭了个干净,他说的对,姜篱若是能容忍姜似,嫁过去怎么说也是个正妻的身份,是伯府的少夫人,可若是不嫁给沈清泽,便只能寻个小门小户,姜篱自幼心高,是断不会同意的。
左右一番思索,虽然气不过,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李氏一甩袖面,看向姜似时眼中带刀,她朝着王嬷嬷摆了摆手,转眼王嬷嬷带着两个人牙子匆匆退出了院门。
姜似如释重负的轻轻输出一口长气,可眼泪依旧止不住,大颗大颗的顺着面庞滚下来,很难不令人动容。
沈清泽知道让姜似做妾是个下下策,可他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人好好的护在身边,今日若是他晚来一会,后果不堪设想,只要一想到这,便令他不寒而栗。
他回头时,偏巧一束斜阳映在姜似的面皮上,将她本就灵动的眸子衬得更加好看。
沈清泽的心微微动着,决意此生定要与她长长久久,他坚信只要娶过门,一心一意的对她好,纵然不是正妻又有何分别,总好过将她留在这里,任人欺凌。
思虑良久,李氏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姜篱:“……”待人走后,李氏仍觉不解气,当即罚姜似去祠堂跪着。
她自己则寸步不离守在姜篱身旁,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眼眶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声音却带着几分笃定的安抚:“乖女儿,莫怕!
等你嫁进伯府,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伯府少夫人,那小蹄子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娘知道你心里装着沈清泽,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偏爱美色的男人。
我女儿生得这般倾国倾城,论容貌、论身份,哪一点比不上她?
你只要拿出些手段来不会输给那个丫头的!”
这点倒不是虚言,姜家长女姜篱,是名满京城的美人儿,不过徒有一副好皮囊,性情当真是不怎么样,琴棋书画,描龙刺凤,没一样能拿得出手。
姜篱:谢谢好吗,前世兢兢业业做牛马,如今还要兢兢业业搞宅斗?
姜篱伸出尔康手,不要啊!!!
十日后,忠勇伯府娶亲,场面热闹非凡,目之所及皆是红色,似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凑热闹了,姜府门前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毕竟一府嫁二女这样的事就是几十年也遇不上一遭。
姜篱一大早就感觉到自己被无数只手揉来团去,光是衣裳就裹了七八层,头发更是足足梳了一个时辰,丁零当啷的发饰扯得她头皮发麻,整个人像是成精了的粽子,浑身都透着不舒服,可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任由喜娘与下人抬着上了花轿。
姜篱先一步从正门出来,紧接着姜似便也从角门坐上了轿子,一顶青灰色的小轿,随行的只有几个老仆和丫头鸳鸯,相较于那边的热闹这边可以说是冷清了。
不过姜似不在意,只要能出了姜家,未来的命运便等于捏在了她自己的手里,她期盼这天期盼的太久太久,以至于这会还有些恍惚,觉得不太真实。
“姑娘!”
鸳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走吧,耽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姜似笑笑,她一个妾室,不需要与夫君拜堂,也没有资格给公主敬茶,能有什么时辰,不过姜似还是放下了轿帘,轻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