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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表时间: 2024-11-27

外婆房间的窗户用的是旧式的护栏,并不是井字形完全封闭的,在最高处还有一些花朵状的装饰物。

可当妈妈清早去看外婆时,只见那些装饰物上挂了四五个空罐子。再看小舅和外婆,都睡得特别熟。

那些装饰物至少有两米高,外墙没也有任何可以攀登的地方,而且大晚上的,总不可能有人恶作剧,特意拿个梯子挂这些瓶瓶罐罐的吧。

所以就只能是房间里的人挂上去的。可从房间里做这事也不容易,要踩着椅子爬到窗户边的桌子上,再爬上窗台才可以够得到。另外,这个人只能用一只手抓着栏杆,再用另一只手把空罐子一个一个挂上去。

别说是挂四五个,就算是一个都异常费劲。哪怕是我,都要费一番功夫。

这么一来,就只有小舅才会干出这种事了,毕竟外婆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小舅是个大孝子,或许是单纯想给外婆解闷吧,可这样也太胡闹了。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先上楼,打算等小舅睡醒了再好好说说他。

“不是我啊,我昨晚累得要命,一躺下就睡了。”小舅有些尴尬地说。毕竟是要他全程照顾外婆的,万一大晚上老人家要起来上厕所怎么办?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干的呢?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没有呀。

“要不今晚我来照顾外婆吧。”我提议道。本来这次回家,就是要尽孝的,总不能因为小辈的身份就坐在一边啥也不干吧。再者,自己也想一探究竟,到底是谁搞的这出闹剧。

我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把那几个空罐子给拿了下来,光是这样就满头大汗了。桌子上堆满了瓶瓶罐罐,都是外婆以前捡来的,也不让人丢掉。她之前身体还行的时候,就喜欢到处捡破烂,收集了一堆再拿来卖,谁要是敢拦她,她还会破口大骂。妈妈和舅舅们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她胡闹了。

因为要守一整晚,所以白天的时候都是由妈妈来照顾外婆的饮食起居,我则在房间玩玩手机,看看杂书,到了饭点帮忙炒几盘菜,就这样过了百无聊赖的一天,直到吃过了晚饭,才去楼下外婆房间里,准备“交接班”。

那时已过了晚上七点。说也奇怪,外婆好像恢复了些许力气,一只手在不停地拨弄着床上小风扇的开关,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欸,外婆好像好点儿诶。”我惊讶地问道。

“她都是这样咯,白天就‘呼嘁呼嘁’拼命睡觉,一到晚上就动来动去,也不让别人好好睡。”妈妈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有些生气地说着。毕竟外婆生病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老人家,必然是受了不少苦。

“那你收拾完就出去散散步吧,这边我来看着。”

打发走了妈妈,我也坐了下来,好好看看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很久没回老家了,虽然以前住的砖瓦房被推倒,重新建成了这七层楼高的新房,但外婆房间里的家具还都是民国时期的呢。雕花大床上似乎还有我和表弟年幼时打闹留下的痕迹,那把木作的圈椅吱吱呀呀响个不停,衣柜上刻着的人物花鸟栩栩如生,部分的金粉已经掉落或磨损了,露出木头本身的颜色来,满是时光的印记。

我还在那儿感叹着时光易逝,小舅就回来了。为了做生意,他这几年走南闯北,和黑白两道都有所接触,稀奇古怪的事情见了不少,胆子也练得特别大。当我和他提起李师傅,发生在光头男人身上的怪事,以及后来我们去墓地驱邪的经过时,小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致地听着。

“舟舟,你以前不是都不信这些么,什么时候也开始信啦?”小舅笑着问道。

“啊,这个……”我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以前小时候,每年暑假我都会在老家住上两个月。那时候我们国家还是独生子女政策,对超生监管得特别严,所以我没有亲兄弟姐妹,就和这些表亲特别亲近,而舅舅辈里,又属和小舅一家的关系最为紧密。

那时候互联网还没像现在这么发达,农村里也没有太多娱乐设施。为了打发时间,小舅总喜欢给我和表弟讲一些灵异故事,哪怕有些故事他说是亲身经历的,但我也不相信。不知者不畏,因此他也从来没有把我吓唬到。

“要不我再和你讲讲前几天中元节时候的事情?敢不敢听?”小舅不怀好意地问道,这明摆着是要和以前一样了。

“又是你瞎编的呀?”

“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你妈,这个事他们都知道。”

“那你说说看呗。”

“前几天不是中元节嘛,我们就特意给你外公多准备了一些吃的,还和他说,不要着急着让你外婆走,让你外婆多陪我们几年。”

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每年中元节都是祭祖的日子。家里人会把故去先人的遗像供奉在祠堂,大约到了晚上七八点,天黑的差不多了,就开始焚香、点烛、烧金纸,按照辈分依次拜拜祖先。之后还要摆好桌子,弄上满满一桌的菜,再放几杯酒和茶,供先人们享用。

而这些食物当晚是绝对不能吃的,否则就相当于和祖先抢食,是绝对不允许犯的大忌讳,只能等到中元节后的第二天才可以由各家拿去分了食用。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楼拜完你外公后,就上来了,在你外婆房间里聊天。大概到了晚上九点多左右吧,我们听到……”

小舅还想往下说时,外婆突然抬了抬手,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幸好有小舅在,知道这是外婆在示意要上厕所,才扛起老人家到卫生间解决了一下。

“你快说,你们听到什么了?”把外婆重新安顿好后,我催促着小舅把话说完。

“那时候,我们都听见楼下有吃东西的声音,而且是一阵一阵的,对了,还有喝水的声音,特别响。你舅妈就开玩笑说,看来今年饭菜做得很好吃,你外公吃得很高兴呢。”

“会不会是老鼠啊,猫啊这些动物吃的?”毕竟在农村,这些动物也很常见。

“其实我当时也这么想来着。可怪就怪在这里了,我们几个人明明都听到了声音,但第二天去楼下看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那里,完全没被动过。”

我本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得楼上舅妈在喊着舅舅,就只得作罢,让舅舅先回去,我独自一人守着外婆。

守夜是件再无聊不过的事情,不能睡觉,也不能和外婆正常交流,就只能一遍遍刷着手机,看看抖音,逛逛微博淘宝。可刷到实在没得刷了,看了眼时间,也才到晚上十点多。我只好躺在外婆旁边的折叠床上,开始看起了电视剧。

外婆自刚刚上完厕所回来,就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也不叫唤。或许是太过安静了,再加上小舅刚刚说的那件事,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可放下手机里里外外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

别胡思乱想了,可能只是犯困了吧。我安慰着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经常熬夜追剧到两三点都不觉得困,可这会儿还不到十二点,却总想要打瞌睡。

我瞅了眼外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估计今晚也不会有什么事,要不我也眯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我起身把房间里的灯关了,躺在折叠床上,一阵困意袭来。

“额……额……”正当我就要睡着时,外婆忽然开始叫唤起来了。老人家说不清话,只是扯着嗓子发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诡异。

“外婆,怎么了?”我立马清醒过来,以为外婆有什么需要,赶紧起身坐在了她的床边。

“额……来了……来了……”外婆含糊不清地说着。

“谁来了?”此时的我,已经有些心慌了。

突然,外婆的右手直挺挺地抬了起来,手指在空中晃荡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扶我起来。”

这是回家以来,第一次听到外婆说出如此清晰的一句话。我被吓了一跳,但也只好听她的,把手伸到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让她半坐在床上。

“外婆,都十二点多了,快睡吧,哪有什么人来了啊。”我说着,也不过是为自己壮胆。

“我婆婆来了,我怎么能不起来去接她啊。”

我的大大婆,和外婆她们住了几十年,直到后来大大婆的儿子把她接回了家。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家里就传来了她过世的消息,而我也参加了她的葬礼。

虽然大大婆待我很好,但此时从外婆嘴里听到这句如此清晰的话,我还是打了个哆嗦。

“带我出去吧。”外婆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当下心一横,想着与其在这里干耗着,自己吓唬自己,然后明天被全家人嘲笑,还不如拿出无神论那套呢。便拿了件外套,披在外婆肩上,又帮她穿好了鞋。

我走出去把门打开,一转头,外婆不声不响地站在了我的身后,吓得我差点就没喊了出来。妈呀,刚刚她上厕所还是小舅给扛着去的,怎么这时候还自己走过来了。而且老人家走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开了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了外面。

农村的夜静得厉害,没有路灯,只有进门处的一盏刚开的灯在发着微不足道的光,无力地照着门前种下的花花草草,再远一些就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外婆你看,哪里有什么人来了啊?快回去睡觉吧。”我指了指说道。外头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嗯?”她似乎不相信,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老人家真是和小孩子一般,和她说理是没有用的。无奈之下,我只好又扶着外婆在门口的光亮处走了几圈,待她确定的确什么也没有之后,才把她重新带回了房间里,放回了床上。

“今晚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小舅继续值夜班呢。

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我真是身心俱疲,莫名的困意再次向我袭来。即使努力晃了好几次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还是支撑不住,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哐当……哐当……”

一阵清脆的敲击声把我惊醒,这分明是金属撞击的声音,而且是那般的熟悉。该不会是……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将头扭向了窗边。只见外婆站在窗台上,一手抓着栏杆,一手将空罐子套在了护栏的装饰物上。

昨天,外婆连舌头都收不回去,今晚,她居然独自一人爬上了窄窄的窗台,把空罐子套在了两米多高的装饰物上。若非我亲眼所见,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婆,又是在家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老人家的安全啊。我没有想太多,赶紧弹起身子从折叠床上下来,踩着椅子爬上了桌子。

“外婆快去睡吧,别弄这些了。”见她没什么反应,我索性爬上窗台,帮她把手里的那个空罐子挂了上去。然后踩回到桌子上,从后面抱住外婆,想把她放下来。

可当我用力的那一刻,能明显感觉到她体重的变化。她的身子似乎变得特别轻盈,大约只有平时的一半重,以至于我用力过度,险些连同她一起从桌子上摔了下去。

我暗骂一句,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再次把她安放到床上。可外婆似乎还不甘心,动不动就起身坐着,也不说话,两只小小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我,瘆得我脊背发凉。

“大大婆啊,舟舟这次回来不容易啊,平时已经被老板折磨的够呛,您就别再折腾我了好不好,明天我去楼上给您烧烧香可以吧。”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好哭丧着脸,对空气说道。

果然,说完之后没多久,外婆也不再折腾了。又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而我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我和家里人说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是不是被附身了?”小舅夹了口青菜说道。

我们家顶楼有个专门用来拜拜的房间,里面供奉了观音菩萨还有当地的神仙。以前外婆身体还硬朗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去那里点香拜拜,还会放一些新鲜的水果。后来连路都走不动了,更不可能还要爬六层楼上去,也就只有妈妈会在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上去点点香。小舅所说的“附身”,大概就是指顶楼的那些吧。

“那我等下吃完饭,再上去拜拜吧。”我也不管是真是假了,外婆每晚都这么折腾,换谁谁受得了啊。要是实在没办法,我说什么都得把李师傅请回家,给外婆看看。

吃过饭,我洗了几个水果,用塑料袋装了,又拎上几盒牛奶,哼着歌往顶楼走去。

南方不如北方一样四季分明,虽已入秋,但夏季的炙热还未走远。顶楼是个大天台,就只有两间独立的小房间,因此视野十分开阔,附近的景色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呼吸着新鲜空气,再看着家乡的风景,鸡犬之声相闻,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

休息了一番后,也该做正事了。我走向那间拜拜专用的房间,房门虽是关着,但没有上锁。

“该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我自嘲地说了一嘴,转动了把手。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