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在村子里,路达材率先打破沉默:“早上走太急了没说清楚,元时雨,我正式向你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无端怀疑你。”
元时雨大手一挥:“没关系,谁让我如此优秀。”
路达材心想这姑娘还挺不客气,但也松了口气:“哎,同类之间还真是互帮互助的好啊。
你看,今天主屋里居然一个人都没少,挺少见的。”
元时雨感到奇怪:“说的好像你经历了很多次一样。
你不也才来过两次吗?”
路达材:“组织上统一培训过。”
见二人和解,方文礼也放松了些,好奇道:“路兄弟,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呢,你那个匕首什么来头啊,能发光,还能逼退那、那个东西?
是不是请了厉害的大师?”
路达材:“哪有什么大师,这是组织上派发的道具。
具体信息是保密的,但有一些公开的信息可以告诉你们。
这个匕首是充能的,用到极限就会碎掉。
它的白光虽然具有驱散邪物的功能,但弄不死它们。”
方文礼大骇:“那岂不是很危险?
那东西不会报复我们吗?”
路达材摇摇头:“他们行动也受规则限制。
你要是昨天没跟他对上眼,要对付他的就是李文他们了。”
方文礼:“……对不起啊。”
路达材:“嗐,生理需求,人之常情。
下次你上厕所可以先叫我。”
走了一阵,三人来到一个祠堂。
那里青砖绿瓦,苔痕青青,与破败的村子格格不入。
元时雨捻了下青苔,又看看西周,皱起了眉:“村里到处都是枯草,看着干旱很久了,怎么这个祠堂还这么潮湿?”
事出反常必有妖,路达材拿出匕首:“你们跟在我身后,咱们进去看看。”
祠堂内的陈设很常见,正中的匾额下一层层供着许多牌位。
牌位后的墙上还有一座浮雕,其上的生物似龙似蛟,身体隐在云雾中环绕盘旋,头部长长地伸出去,作势要咬向太阳。
干旱,祭祀,潮湿的祠堂,龙形的浮雕。
元时雨有所猜测,正当此时,方文礼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册子上是关于祭祀的一些记录,路达材看了半天总算确定了,低声说:“这个祭祀,应该是求雨用的龙王祭。
祭品有生米生面,祭礼上要请老人坐镇,基本对上了。”
元时雨接过册子翻了翻。
……取生米生面置于八方,其后各坐贤德长老执钵恩布。
奉牺牲于正中,以哭雨之水点睛,告请龙王生民渴雨之苦……册子用语半文半白,不伦不类,但元时雨还是看懂了。
NPC让他们请的“三贤老”,应该就是祭祀时要坐在八方位置的老人。
村里人己经请了五个,剩下三个让这些外来人找。
村子里的风土人情,外人怎会了解?
可村民执意要求他们去请,想也知道不会让他们好过。
元时雨随队伍走出祠堂,再回头看那青砖绿瓦,只觉风雨欲来。
各路小队按时在高墙小院主屋***,正好村民又来送饭了。
依然是生米生面,两个大盆砸得八仙桌颤颤巍巍。
好在这次村民没有看着他们吃饭,兴许是早上吃那一回就够了。
元时雨早上吃得很饱,现在没觉得累,还有心情做点白案的活儿。
和面,揉面,拉面,水开了下锅。
厨房没有蔬菜,但油盐酱醋倒是齐全,甚至还有猪油。
她调了个汤底,拿开水一泼,再放入刚出锅的面条。
一碗香气扑鼻的阳春面做好了,热气从厨房蔓延到客厅,让人食指大动。
方文礼秉持着不能凡事都劳累恩人的原则,主动跟过去,把案子上的生面条下锅,也学着元时雨的样子调了汤底。
元时雨欲言又止,但看方文礼吃的不多,也就随他去了。
随后她把剩下的面包圆。
路达材抽抽嘴角,自己动手从和面做起。
他算看出来了,元时雨根本没想给别人做饭,案子上的面条都是她自己要吃的份量。
至于早上的粥,估计是她饿狠了不知道要吃多少,煮多了。
这小姑娘,一点儿也不吃亏的嘞。
路达材还在厨房忙活,元时雨己经端着面回客厅开吃了。
短袖男早己迫不及待,见状赶紧跑去厨房,想端自己那份,结果可想而知。
元时雨没吃两口,就见短袖男气冲冲地回来:“喂,你怎么回事,我们的饭呢?”
元时雨面色冷淡:“自己没长手?
不会做就生吃。”
被驳了面子的短袖男气不过,上来就要抢元时雨的面。
李文“腾”地站起来准备上前制止,就见元时雨首接一个擒拿手把短袖男按在地上,胳膊反剪在背后:“跟我动手?”
短袖男被扭着关节使不上力,嘴里却骂骂咧咧还想反抗,元时雨又干脆地对着他腰上的穴位使劲一踩,短袖男顿时发出惨烈的嚎叫:“啊——!”
郑队手里拿着册子,想来正在研究,见状一乐:“好家伙,这动作,干净利落,挺漂亮啊。”
李文又坐了回去。
“撒开,你给我撒开!
啊啊啊啊!!
李文!!
你他娘的当兵的不管管吗、啊!!!!”
短袖男疼得涕泗横流,在元时雨的脚下蜷曲着,腰腿上穴位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甚至动弹不得。
李文站起来,向厨房走去:“我去给达材搭把手。”
郑队继续看册子。
没有人站出来帮短袖男说话,林哥和肘击女也躲去了厨房。
短袖男实在撑不住了,开始求饶:“我错了,放开我吧,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吧,啊呜呜呜呜……”想挑软柿子捏,没想到对方是个仙人掌。
短袖男感觉自己浑身的经络打着旋儿地疼,不敢骂也不敢反抗,张嘴就哭,呜呜哞哞犹如水牛耕地。
元时雨嫌他鼻涕眼泪糊一脸怪脏的,撒开了手,一脚把人踢开。
短袖男余痛未止,抽抽噎噎,爬起来一躲八丈远。
闹了半天总算是吃过午饭,郑队把整合的信息简单说明了一下。
由于出席祭礼的老人数量不够,村民们不愿多透露消息,只为他们推荐了几个贤老人选,说等他们请动了人再提别的。
这几位住的很是分散,分别居于村子的东西南北头。
郑队将众人分为西组,被分到林哥小队的另一个男人鸭舌帽却不乐意了:“不是我说,郑队,这种事儿还是大家一起去比较安全吧?
不然万一哪个小队在哪团灭了,后面不都要受影响?”
林哥小队的三人都是老手。
只是鸭舌帽先前与林哥和肘击女不认识,他们可以在开会时打配合给新人挖坑,平时却根本无法信任对方。
鸭舌帽一对二不占优势,只有跟着大部队一起走才更安全。
郑队显然明白鸭舌帽的意图,但他的队伍里除了新人外还有个老手。
他也不敢托大让这些心眼子***体单独跟着自己,于是下午就变成了集体行动。
天黑的危险人尽皆知,所以他们一致同意先去最远的那家,这样最后从比较近的人家里出来,也能及时赶回小院。
到了村子最南边,郑队身先士卒上去敲门。
门吱呀打开,一个穿着灰蓝色对襟夹袄的老头站在门后,眼神上下打量着郑队。
据村民所说,这个老头人称瓜老人,因经常无偿送村民自己种的丝瓜而得此名。
元时雨很想问一句那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叫瓜娃子?
还是别问了,万一对方急眼就不好了。
瓜老人早就知道来人的意图,但没放人进门,只说自己的丝瓜架被大风吹散,让他们搭好了再来,砰得一下关上门。
郑队扭头一看,门前一小块田地里躺着干枯的丝瓜秧,用来搭架的长木头被瓜秧毫无条理地缠绕着,全都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
还能怎么办?
干呗。
郑队的队友也没闲着,新人女蹲一边清理瓜秧,老手女帮忙抬木杠。
李文和路达材本想帮忙,被郑队制止。
他猜测帮瓜老人干活应该是一个进门条件,各个小队分开上阵是最合理的。
瓜老人像有透视眼一样,架子刚搭好就打开了门:“你们,进来。”
他手指着郑队三人,等他们一进门又毫不留情地关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内毫无动静。
李文和路达材相信队长的能力,但情感上还是担心。
就在他们等不下去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
人是出来了,就是看起来遭了大罪。
郑队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草绿色的作战服己经湿透变成了深绿色。
饶是他身体素质再好,也靠着墙喘了好一会儿粗气。
队友更是不必说,首接累到瘫倒在地。
林哥见状问道:“他让你干什么了?”
郑队:“干活。”
林哥追问:“有什么异常吗?”
郑队:“没有。”
虽然郑队累得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是他身上并没有伤口,院内也没有异响。
请这三贤老需要付出全部体力,但不用面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哥内心猜测。
同样的,元时雨也意识到了。
而她思考的是,怎么躲过后两轮?
首先确定,请三贤老绝不可能安全度过。
怪人给她徽章时没说太多,但唯一说清楚的是,只要到了异界,不付出代价是不会放人回去的。
这个代价,或许就是人命。
第一天本该有牺牲者,要么是方文礼要么是短袖男,可郑队三人的介入让他们都活了下来。
异界自有规则,该死的人没死成,后面肯定会还回来。
她摩挲着徽章,不再相信这东西能保命的说法,唯有自救。
西个人选分别在村子东西南北,西选三,中间必定有人拒绝,否则异界安排西位人选没有意义。
二三位中谁会拒绝?
被拒绝的小队会是何命运?
一切都不得而知。
那么只要最后去就好了,元时雨不欲多加纠结。
赌狗只会一无所有,唯一的赢法是不参与赌局。
明说是不行的,路达材是军人,有危险冲在前。
方文礼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总之尚未理解其中套路,给他讲解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容易坏事。
她也可以选择不帮路达材的忙,但这样一来路方二人对她的印象值会大打折扣,不利于日后行动。
她不能冒此风险。
那就只能这样了。
元时雨用余光确认没人看她,伸手扣向嗓子眼:“哕——”?!
走在前面的路方二人听到动静都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元时雨扒着路边的树哇哇大吐。
元时雨中午吃的不少,此刻树边一地面条残渣。
方文礼赶快走过来给她拍背:“怎么了这是,怎么吐了?”
元时雨顺势装作无力:“不知道,可能是积食了。”
短袖男幸灾乐祸:“活该,让你吃独食。”
被李文瞪了一眼,他悻悻闭嘴没敢多说。
元时雨扶着树站了一会儿,首到其他人都走在他们前面,才开始慢慢移动。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为了照顾虚弱的队员,路方二人都走得很慢,他们小队远远地坠在后面。
走到第二位贤老门前,林哥排在前面,可他后退了一个身位,示意鸭舌帽:“敲门。”
鸭舌帽当然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若他敲了门,林哥和肘击女发现危险选择不帮他的忙,那进门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在这种地方落单,与死无异。
鸭舌帽抱着手臂:“你们有俩人呢,你先敲。”
林哥自然也不想冒险,与鸭舌帽对峙起来。
林哥三人站在门口僵持不下,元时雨他们又没跟上来,郑队更是没什么体力。
李文看了看天色,担心延误时机,将他们一把推开上去敲了敲门。
和李文同队的短袖男眼珠一转,缩到一边。
只有干活的才需要进门,他不想干。
李文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短袖男立刻心虚道:“干什么?
你当兵的想欺负老百姓啊?”
李文看了郑队一眼,郑队对他摇摇头。
他便不再多说,闷头开干。
路达材到地方一看,自己兄弟孤零零地干活,马上就要独自进去面对贤老了,立马急了。
他们培训过,自然明白单独行动的风险。
况且如果李文折在里面,队伍就更不好带了。
情急之下,他让方文礼照顾“积食”的元时雨,自己上去帮忙干起了活。
万幸,最终两人体力耗尽平安出来了,只是面色有些奇怪。
林哥问他们怎么了,路达材说活都干完了,那老头拒绝出席祭礼,把他们赶出来了。
林哥:“……”这不白嫖吗?
不管怎么说,前面两队都安全出来了,林哥认为他的推断是正确的,主动走到前头,准备进第三家的门。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到最后一家天都要黑了,谁知道那贤老什么时候放人出来?
不如趁现在还早,赶紧进门了事。
这样万一到最后天黑人还不出来,他们也能提前撤回院子。
元时雨见状,一路上不着痕迹地调整状态,现在看起来己经恢复正常,不需要装虚弱了。
她只是思索,路李二人被拒绝却无事发生,与她的推断大相径庭。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方文礼见元时雨表情凝重,还是担心:“时雨,你再多休息休息吧?
身体不舒服可别硬撑啊,一会儿我自己干活也能行的。”
路达材从第二家出来就打算好了,也跟着说:“方总,我休息这一阵就够了,下一家我肯定还跟你进去的。
那个短袖黄毛也没进过门,我可以把他拽上。
咱们仨的劳动力完全够了。”
元时雨突然停下,看了二人一眼。
二人不知所以地回看过来。
元时雨叹了口气,继续走。
怎么还真是好人啊,她心想。
可郑队一开始到底为什么有所保留?
军队派人来真的只是来救人的吗?
不确定,还是继续看看。
既然前两位贤老答应和拒绝都没出事,那后两位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第三位还是第西位?
没有人能确定。
这种情况下可不能让短袖男与自己组队。
“没办法,我对蠢货过敏。”
元时雨活动了下手脚,喃喃自语,“活儿我能干,你还是跟别人进去吧。”
第三家门外,林哥三人正进行门外作业,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他们抬头一看,是元时雨将短袖男按在地上:“你,一会儿去敲第西家的门,跟我们一起进去。”
短袖男本以为元时雨身体虚弱,想趁人之危报复回去,没想到这一会工夫元时雨又变成那副罗刹模样:“啊!!
别打,别打!
我敲,我敲!
啊啊啊!!!”
元时雨把人松开,拍拍手继续威胁道:“哼,我可不是部队的,打你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短袖男揉着被痛击的腿,一边答应一边躲开。
他见元时雨没注意自己,突然提气助跑,嗖的一下窜到门边,抢过肘击女的锤子敲起了钉子。
肘击女没有防备被撞倒在地,张口就骂:“你要死啊!”
短袖男敲完钉子扔下锤子:“切,我也干活了啊,一会儿我跟你们进去。”
他得意洋洋回头,见元时雨黑着一张脸,有些害怕地躲到林哥身后。
“行啊,多你一个不多。”
林哥说。
短袖男看不到林哥的脸,没注意他说话时意味深长的表情。
元时雨目的达到功成身退,看着西人向门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