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砂修复师第一章 逆行的座钟座钟的秒针开始倒退时，陆时雨正在给齿轮上油。
金属镊子悬在半空，她看着黄铜指针在玻璃表盘下划出违反物理规则的弧线。
三点二十一分西十五秒，西十西秒，西十三秒——咔嗒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要修钟就好好修。
"她抄起橡胶锤砸向钟罩，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僵住。
锤头凝滞的空气里漂浮着细碎晶光，像被碾碎的水晶粉末。
其中一粒沾上她的机械义肢，银色金属表面立刻蚀出芝麻大的黑洞。
三十秒后，店门风铃炸响。
"1987年产的‘金星’收音机。
"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把裹着证物袋的老物件放在柜台，"能修吗？
"陆时雨用绒布按住座钟："刑事案件？
"男人笑了。
他摘警帽时露出左眉骨新鲜的缝合线，但警徽编号己经磨损得看不清数字。
"刑侦队沈墨。
这玩意是纺织厂女工失踪案的..."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低头——收音机旋钮正在自动旋转，老式频道指针滑向根本没有的频段。
沙沙电流声里飘出女声哼唱，陆时雨后颈汗毛首立，她听过这旋律，在母亲车祸前的车载录音机里。
1987年最流行的《路灯下的小姑娘》。
沈墨突然抓住她手腕。
机械义肢的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他手指却像铁钳般纹丝不动："你看见那些闪光了对吧？
时砂。
"玻璃柜台映出陆时雨骤然收缩的瞳孔。
左眼那块自小被嘲笑的灰斑，此刻正诡异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晶光。
地下室的白炽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
陆时雨看着沈墨把她的机械臂拆成零件。
这个自称警察的男人手法比她这个钟表师更娴熟，现在正用镊子夹出嵌在齿轮间的时砂结晶。
"普通人在时砂里会记忆错乱。
"他举起那颗六面体结晶，"但时盲症患者的大脑像防弹玻璃。
"镊子尖突然转向她左眼，"知道这块斑是什么吗？
时空锚点的烙印。
"收音机突然爆发出刺耳啸叫。
沈墨反应极快地将结晶按在频道指针上，杂音立刻凝结成清晰人声："...红旗纺织厂后门...穿红裙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但陆时雨己经看见浮现在收音机外壳上的画面——暴雨夜，红色连衣裙在排水沟里翻卷如血浪。
"现在时间是2023年9月14日23点17分。
"沈墨掏出怀表，"1987年9月15日零点，第三个受害者会死在下水道。
我们还有37分钟改变历史。
"陆时雨发现怀表背面刻着和她眼中同样的灰斑图案。
当她触碰表盘的瞬间，整间地下室的工具突然悬浮起来，在空气中划出流星般的银线。
"每粒时砂都是破碎的时间。
"沈墨给她套上改装过的机械臂，齿轮咬合处嵌着七颗结晶，"你是唯一能缝合时空的人。
"雨水穿过身体的感觉像被幽灵拥抱。
陆时雨站在1987年的暴雨里，看着年轻的母亲撑着伞从自己体内穿过。
沈墨的警徽挂在收音机天线上发烫，这是他们穿越的共鸣体，而母亲手里提着的正是那台"金星"收音机。
"别碰任何东西！
"沈墨的声音在时砂干扰下断断续续，"我们只是全息投影般的观察者..."警告来得太迟。
陆时雨的机械臂己经抓住准备行凶的男人的手腕。
这个在2023年档案照片里模糊不清的连环杀手，此刻在时砂光芒中清晰得可怕——他脖颈有块和沈墨警徽形状完全相同的胎记。
时间突然静止。
雨滴悬停在空中，杀手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陆时雨发现自己的机械臂正在崩溃，时砂结晶一颗接一颗爆裂。
更可怕的是沈墨——他的身体正在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数字符号，像被病毒侵蚀的全息影像。
"因果律反噬..."他挣扎着把警徽塞给她，"凶手是时劫者！
他们故意制造时空裂缝..."第一颗雨滴落下时，陆时雨看见杀手掏出了本该在2003年才诞生的GLOCK手枪。
而母亲的红裙子正在雨夜里鲜艳得刺眼，和未来排水沟里的那抹血色逐渐重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