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都市上空。
霓虹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碎成光斑，陈姿拖着灌了铅似的腿，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对上齿。
公寓里每一个角落都散发出一种清新而整洁的气息。
走进客厅沙发摆放得整整齐齐，靠垫也被摆放得恰到好处，墙壁被粉刷成了柔和的米色……她踢平底鞋，将自己摔进黑色皮质柔软的沙发。
作为互联网公司的项目经理，她白天是能对着三十人团队拍桌子的“陈姐”，晚上却要蜷缩在这方寸之地，对抗人群散去后的巨大空洞——社恐的底色，从来都藏在强势的铠甲下。
泡了碗加双蛋的泡面，陈姿蹲在杂物间翻旧物。
纸箱底层露出个褐色封皮的笔记本，边角磨得发白，封面上的螺旋纹符号在手机电筒光下泛着磷火似的微光。
“什么玩意儿？”
她挑眉捡起，指尖刚触到封面，符号突然亮起，像一群苏醒的萤火虫。
翻开本子，内页不是纸，而是块磨砂玻璃似的面板，摸上去凉丝丝的。
她正纳闷，面板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中央浮现一行小字：”请输入指令“。
“搞什么鬼？”
陈姿嗤笑一声，顺手抓起桌上的触控笔，鬼使神差地写下：”被美女搭讪“。
写完又觉得幼稚，刚想擦去，面板突然弹出新的界面——左侧是个三维药剂模型，标签写着”临时魅力增幅剂“，右侧则跳出倒计时：”效果触发：10分钟“。
“无聊。”
她把笔记本扔回纸箱，转身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挂着青黑，短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实在和“被搭讪”扯不上关系。
然而十分钟刚过，敲门声准时响起。
陈姿叼着牙刷开门，门廊灯光下，两个身影让她瞬间卡壳——左边的女人穿一身炭黑西装，肩线笔挺得像量规，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刀；右边的姑娘一身警服，帽檐压得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紧实，腰间的枪套泛着冷光。
“陈姿？”
西装女警亮了亮证件，声音像冰珠落进玻璃杯，“我是市局重案组的林岚，这位是我的助手肖月。
需要你配合调查邻居家小孩的案子。”
陈姿的大脑“嗡”地一声——那个总在楼道里踢皮球的小男孩，前几天听说没了。
她解释：“我……我和他们一家子接触得不多啊。”
“是否认识，不是你说了算的。”
林岚侧身要进门，房间里却突然炸开一道白光！
那光来得诡异，像从笔记本里泼出来似的，在天花板上拧成漩涡。
陈姿被刺得睁不开眼，耳边响起细密的滋滋声，而林岚和肖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依旧保持着进门的姿势，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怎、怎么回事？”
陈姿的喉咙突然发紧，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发抖——不是害怕，是一种陌生的麻痒感正顺着指尖爬上来。
她跌跌撞撞扑回墙角，从纸箱里翻出那本笔记本，此时的面板正亮得刺眼。
原本的指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虚拟抽屉。
她颤抖着点开，里面躺着两支试管模型：一支标着”时空锚定剂“，另一支写着”生理性别转换液“，下面还有行小字：”检测到宿主处于异常时空褶皱，是否注射临时缓解剂？
““注射？”
陈姿懵了，指尖误触了”性别转换液“的图标。
板突然弹出个微型针管，针尖泛着银光，吓得她差点把本子扔出去。
更诡异的是，她的手臂不知何时多了个淡蓝色的光点，针管竟凭空浮起，稳稳扎进光点——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开，喉咙的灼痛感瞬间退了。
这时，林岚的声音突然解冻：“你在磨蹭什么？”
陈姿这才发现，刚才的白光和停滞，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感知到。
她慌忙把笔记本塞进衣柜深处，用旧衣服盖住，转身时撞到衣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我去换件衣服。”
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衣柜里，笔记本的面板还在微微发亮，像只窥视的眼睛。
再次开门时，林岚上下打量她：“你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确定能走？”
“没事。”
陈姿扯了扯外套，试图遮住手臂上还没消失的淡蓝色光点，“走吧。”
警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陈姿缩在角落，偷偷用余光瞥肖月——姑娘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警服袖口露出一小截纹身，像是朵荆棘玫瑰。
……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
林岚把一杯冷水推到她面前：“你最后一次见那个男孩是什么时候？”
“上周三？”
陈姿努力回忆，“他在楼道里哭，说作业被风吹跑了，我帮他捡了……就这些。”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比如家里的事，或者学校里的人？”
“没有。”
陈姿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我不太会跟小孩说话。”
林岚刚要追问，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穿便服的年轻男人冲进来，手里捏着份文件，在林岚耳边急声道：“林队，法医那边有新发现，小孩的指甲缝里有纤维残留，和……和陈姿公司的工牌绳材质一致！”
陈姿的心脏骤然停跳。
林岚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淬了冰：“陈小姐，看来你需要说点实话了。”
“肯定不是我。”
陈姿十分确定的点头，“我这个星期我一首在准备项目的事情。”
林岚步步紧逼的追问：“你的工牌呢？”
陈姿解释道：“我的工牌上周三就断了，放在工位抽屉里没修。
你们可以去查公司的监控，这几天我一首在开会，工牌挂在桌角没动过。”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那个男孩的手应该还沾着点红色油漆——他捡作业时，蹭到了三楼楼梯间新刷的扶手。
哪个油漆好像是不褪色的，因为这件事情，他还被他父亲打了一顿…哭得老大声了。”
林岚眼神一凛，看向旁边的便服男：“去查公司监控和楼梯间油漆。”
便服男匆匆离去。
肖月皱着眉，在林岚耳边低语：“林队，这时间点太巧了，而且纤维残留也不是巧合。”
林岚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陈姿。
此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警员走了进来：“林队，刚接到消息，在小孩家附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和公司一个离职员工特征相符，那员工离职前和陈姿还有过冲突。”
林岚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
陈姿继续回忆解释道：“我和他们一家子就是生活上有一点正常的争执，我肯定是不会做伤害小孩的事。”
就在这时，便服男回来：“林队，监控和油漆情况都和陈姿说的一样。”
林岚站起身，表情缓和了些，“看来是我们误会了，目前你可以先回去，但随时保持联系。”
林岚却没再追问，只是拿起文件：“今天先到这里。”
陈姿抬头，看见林岚转身时，警服领口露出个螺旋纹吊坠。
走出警局时，晚风带着湿气扑在脸上。
而她不知道的是，衣柜深处，被旧衣服盖住的笔记本面板上，正缓缓浮现新的文字：”第一阶段实验完成，解锁性别转换权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