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后养成所的首日鸡飞狗跳魔宫的晨露带着铁锈味，我是被冻醒的。
睁眼时，西殿的窗纸泛着青灰色，身下的石床硬得像块铁板，盖在身上的玄袍还留着冷檀混血腥的余温——是昨晚玄厌把我丢进殿里时，随手扔过来的。
“辰时到了，输仙元。”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玄厌逆光站在门口，银发垂落肩头，左眼尾的朱砂痣在晨光里泛着淡红。
他手里端着个黑陶碗，碗里盛着深紫色的液体，凑近时能闻到股草药混着硫磺的怪味。
“这啥？”
我盯着碗往后缩，脚踝上的红线突然勒了一下，提醒我“充电宝”的使命。
“补魂汤。”
玄厌把碗塞到我手里，语气没半点商量，“你仙元弱，喝了再输，免得本尊吸着吸着，你先成了干尸。”
我捏着鼻子灌下去，苦得舌头都麻了，刚想吐槽，玄厌己经坐在了殿中的石凳上，抬手解开了玄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的疤，像条冻住的蛇。
“过来。”
他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把仙元渡到这里，顺着红线走，别乱碰。”
我挪过去，指尖刚碰到他的胸口，红线突然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指尖窜进他体内。
玄厌的身体僵了一下，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很快又恢复了冰冷：“慢着点，你这仙元跟掺了沙子似的，磨得本尊心脉疼。”
“嫌差你找别人啊！”
我气鼓鼓地瞪他，手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昨晚看他命簿时，那页“被挖心弃于乱葬岗”的字，还在脑子里晃。
渡完仙元，我累得瘫在石凳上，玄厌己经系好了玄袍，骨链轻响着走向门口：“西殿有份《魔后守则》，自己看。
还有，别想着跑——红线会感应你的位置，跑多远，它就会把你拽回来多远，到时候勒断的是你的骨头。”
门关上的瞬间，我赶紧摸出藏在袖口里的“浪漫指南”，翻到“第一天：制造惊喜”那页——七日之期只剩六天，让魔尊动心的第一步，就从“投喂”开始！
中午我溜去了魔宫的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个黑铁搭的棚子，灶台上摆着些血淋淋的生肉，吓得我差点把手里的红薯掉在地上。
“小红娘，你要做啥？”
守厨房的老魔兵凑过来，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灶灰。
“我要烤红薯！”
我掏出从凡间带来的红薯，蹲在灶台前生火。
老魔兵看得首咋舌：“魔尊大人从不吃凡间的东西，上次有个小妖给他送了块桂花糕，被他冻成冰雕扔去喂魔狼了。”
我手一抖，火苗差点烧到头发——没关系，玄厌是特殊的！
他昨晚吃了我半块红薯，没把我扔去喂狼！
烤红薯的香味飘出来时，我用叶子包好，揣在怀里往正殿跑。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玄厌的声音，冷得像冰：“玄苍的人还在边界游荡？
告诉下去，再敢靠近，首接剁了喂魔鸦。”
我缩在门后，怀里的红薯都快被我捂热了。
等殿里的魔将退出去，我才探头探脑地进去：“玄厌，给你吃个好东西！”
玄厌正坐在案前看魔域地图，闻言抬头，黑眸落在我手里的红薯上，眉梢挑了挑：“你这是打算用凡间的块根，贿赂本尊？”
“不是贿赂！
是……是补充能量！”
我把红薯递过去，外皮烤得焦黑，还冒着热气，“你早上喝的汤那么苦，吃口甜的压一压。”
玄厌盯着红薯看了半天，突然伸手接了过去。
他的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冰凉的温度让我缩了一下。
他没在意，用指甲轻轻剥开焦皮，露出里面金黄的果肉，热气裹着甜香，飘满了整个正殿。
他咬了一口，动作很慢，银发垂落遮住了眉眼。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脸，生怕他说“难吃”，结果他嚼了两下，突然开口：“有点烫。”
“啊？
我给你吹吹！”
我赶紧凑过去，红线又勒了一下脚踝，提醒我两人的距离太近。
玄厌却没推开我，只是抬眸看我，黑眸里映着灶台的火光，竟有了点暖意。
“不用。”
他把红薯递回给我，“你吃吧，本尊不饿。”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手里的红薯——上面留着他咬过的牙印，整齐又浅，像怕咬坏了似的。
突然想起老魔兵的话，心里有点酸：他不是不吃凡间的东西，是没人敢给他送吧？
下午我翻《魔后守则》时，看见第三条写着“魔后需随魔尊处理公务”，赶紧揣着指南跑去正殿。
玄厌正在看魔兵的训练报告，我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皱着眉：“这个魔兵射箭偏了三寸，该罚他去劈柴！”
玄厌瞥了我一眼，嘴角勾了勾：“你懂射箭？”
“我……我看过话本！”
我硬着头皮往下说，“话本里说，射箭要心无杂念，他肯定是想着晚上吃啥，才射偏的！”
玄厌突然笑了，不是早上那种凉薄的笑，是真的弯了眉眼，左眼尾的朱砂痣像活了过来。
我看呆了，手里的指南“啪嗒”掉在地上——原来魔尊笑起来，比凡间的流星雨还好看。
“傻了？”
玄厌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话本里没告诉你，本尊当年射箭，能一箭射穿三个魔将的盔甲？”
“哇！
你好厉害！”
我星星眼看着他，完全忘了“让他动心”的任务，“快给我讲讲！”
玄厌的手僵在半空，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赶紧收回手，拿起桌上的报告挡在脸前：“办公时间，别闹。”
我却看见，他的耳尖，悄悄红了。
脚踝上的红线，又轻轻缠紧了一圈，这次没有勒疼，只有暖暖的温度，顺着脚踝，窜进了心里。
晚上睡觉时，我摸着脚踝上的红线，突然觉得七日之期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或许不用等到他动心，我自己……先有点慌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玄袍的衣角上，像撒了把碎银。
我抱着玄袍，闻着上面的冷檀味，慢慢睡着了——梦里，玄厌又笑了，这次他手里拿着烤红薯，递给我说：“阿九，再给我烤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