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博物馆的 “明清工艺展” 区挤满了游客。
苏砚推着清洁车经过，刚要擦展柜玻璃，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各位来宾，这件清代掐丝珐琅炉，是我们馆去年从民间征集的珍品，修复过程中克服了釉面大面积脱落的难题……”说话的是林薇薇，她的同门师姐，也是当年 “唐三彩事件” 里，第一个站出来指证她 “操作失误” 的人。
如今林薇薇成了博物馆的修复师，正穿着得体的米白色工作服，给游客做讲解。
苏砚低下头，想悄悄推走清洁车，却被林薇薇叫住：“苏砚？”
周围的目光瞬间聚过来，苏砚只好停下脚步。
林薇薇走过来，目光扫过她的保洁服，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真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你。
当初你要是听导师的话，别总想着‘创新修复方法’，也不至于……”话没说完，却故意顿住，意有所指的眼神让周围的游客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她就是当年毁了唐三彩的修复师？”
“看着挺文静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现在居然当保洁了，真是可惜……”苏砚攥紧了清洁车的推杆，指节泛白。
她知道林薇薇是故意的 —— 当年林薇薇嫉妒她的天赋，处处跟她较劲，如今见她落难，自然要踩上一脚。
“林师姐，” 苏砚抬起头，声音平静却清晰，“当年的事，监管部门的调查报告里写得很清楚，是‘操作流程存在争议’，不是‘失误’。”
林薇薇脸色微变，又立刻恢复镇定：“再怎么说，文物毁在你手里是事实。
不像现在，我修复的珐琅炉能摆进展厅，你呢？
只能擦玻璃。”
这话像针一样扎过来，苏砚却忽然笑了。
她看向展柜里的珐琅炉，目光在炉耳处停了两秒：“林师姐，你这珐琅炉的修复，是不是在补釉后没做‘缓冷处理’？”
林薇薇一愣：“你胡说什么？
我严格按照流程来的！”
“那炉耳内侧的釉面，是不是有细微的冰裂纹？”
苏砚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清代珐琅炉的釉料含铅量高，补釉后必须在恒温恒湿环境下缓冷 72 小时，否则釉面会因热胀冷缩产生裂纹。
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能叫技术部来测 —— 用超声波测厚仪，能清楚看到裂纹深度。”
林薇薇的脸瞬间白了。
那只珐琅炉修复时，她为了赶进度，确实缩短了缓冷时间，本以为没人会注意到炉耳内侧的细微裂纹，没想到被苏砚一眼看出来。
周围的游客也议论起来：“真的假的？
修复师还能犯这种错？”
“刚才这保洁员说得挺专业啊，不像外行……”林薇薇又气又急，却不敢真叫技术部来测，只能狠狠瞪了苏砚一眼，转身对着游客强笑：“大家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心怀不满故意找茬。
我们继续看下一件展品……”苏砚没再说话，推着清洁车离开。
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照在她身上，她攥着推杆的手慢慢松开 —— 三年了，她终于又用自己的专业，赢了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