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反抗。
“哥,我己经二十岁了,我可以照顾自己。”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沈墨琛从财经报纸中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平静:“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替我做主?
我想有自己的空间,有自己的朋友。”
她攥紧了衣角。
他放下报纸,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伸手,想像以前一样揉她的头发,却被晚星躲开。
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倏地冷了下来。
“有自己的朋友?”
他重复着她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像陆晨风那样的?”
林晚星心头一紧。
“他只是我的学长!”
“是吗?”
沈墨琛勾起唇角,那笑容却没有丝毫温度,“那他为什么昨天会‘恰好’出现在你常去的那家咖啡馆,又‘恰好’坐在你旁边,跟你聊了足足半个小时的艺术史?”
林晚星浑身血液几乎倒流:“你监视我?!”
“保护你。”
他纠正道,语气不容置疑,“星星,这个世界很复杂,你太单纯,容易被人欺骗。
哥哥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逻辑自成一体,无懈可击,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是你妹妹!
你不是我的监护人!”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墨琛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林晚星以为他会发怒。
但他没有。
他只是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叹息,又带着某种决绝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妹妹?
林晚星,我什么时候……同意过这个身份?”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劈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露出了底下狰狞而真实的底色。
林晚星僵在原地,如坠冰窟。
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她叫了十年“哥哥”的人,从未把她当作妹妹。
沈墨琛那句“我什么时候同意过这个身份”,像一道惊雷,在林晚星的世界里炸开,余震久久不散。
——之后几天,她尽可能地躲着他。
借口学业忙,住在学校宿舍,不敢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沈墨琛没有强行抓她回去,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发来信息。
星星,降温了,记得加衣。
给你点了燕窝,放在宿舍楼下,记得去拿。
周末家庭医生会来给你做体检,我让司机去接你。
字里行间依旧是关怀,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在压抑和迷茫中,油画课的期末项目成了她唯一的宣泄口。
她把自己关在画室,用浓烈的色彩涂抹着内心的恐惧与挣扎。
画布上,是扭曲的阴影与试图冲破束缚的光。
“很强烈的情绪表达。”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星回过神,是陆晨风。
他不知何时站在一旁,正专注地看着她的画。
“陆学长。”
林晚星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沾满颜料的手。
“色彩很大胆,构图也很有冲击力。”
陆晨风眼里带着真诚的欣赏,“尤其是这一块暖黄,在冷色调的包围里,像……像挣扎着想要破晓的星光。”
他精准地说中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林晚星心里微微一动,一种被理解的暖流悄然滑过。
在这段被监控的日子里,这样的交流显得尤为珍贵。
“谢谢。”
她低下头,声音很轻。
“周末市美术馆有个新锐画展,听说很不错,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陆晨风发出邀请,笑容干净,“或许能给你带来些新灵感。”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
第一个念头是:哥哥不会同意的。
但随即,一股叛逆的火苗窜起。
她为什么要事事征得他的同意?
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好。”
她听到自己用细微却坚定的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