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的手指悬在半空，方才还跃动着微光的卡牌投影如同被掐断的烛火，“唰”地熄灭了。
引导员07号的数据轮廓波动了一下，声音平静无波：“新手礼包仅针对首次绑定且意识强度低于15的个体。
您的智力属性达到21，系统判定为‘中级潜力觉醒者’，需自行探索成长路径。”
他的指尖微微发紧。
望着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全息投影——有人捧着卡牌哭嚎“又被坑了”，有人蹲在角落研究规则手册，更多人则像无头苍蝇般在光带间穿梭。
原来所谓“幸运”，不过是系统给弱者的糖衣。
“如何获取卡牌？”
他首接问。
“三种途径。”
引导员抬手，空中展开三列发光文字：探索：完成新手世界任务，概率掉落基础卡牌；交易：用精神力在“卡牌黑市”购买他人转卖的重复卡；合成：大厅右侧融合区可将三张同品质卡合成更高阶卡（需支付精神力）。
林肖的目光扫过人群。
穿病号服的老者正攥着张破旧的清洁术卡片，跟黑市摊主砍价：“再加两张除臭剂行不行？
我这卡还能用！”
穿校服的女孩蹲在融合区前抹眼泪，脚边散落着三张一模一样的火球术，合成提示却显示“失败率97%”。
“精神力……”林肖低头看向自己的属性面板。
除了智力21，其他全是1。
引导员说过，精神力与意识强度挂钩，他这种“高潜力者”的精神力储备应该比常人雄厚——但具体多少，面板上没写。
“能否查看精神力数值？”
他问。
引导员的数据流顿了顿：“权限不足。
需完成首个任务世界方可解锁详细属性。”
林肖沉默片刻。
他想起昏迷时反复背诵的医学公式，想起为了保持清醒每天在脑内推演的棋局，想起护工说“他昏迷时总在笑，跟中了彩票似的”。
原来那些被视作疯魔的坚持，早就在意识深处堆起了看不见的基石。
“引导员，”他指向融合区的操作台，“如果我用三张系统赠送的基础卡尝试合成，失败率是多少？”
“基础卡合成失败率90%，且会消耗1点精神力。”
“那如果我先去黑市买两张相同的基础卡，凑齐三张再合成呢？”
引导员的瞳孔闪过数据波纹：“理论上可行。
但黑市卡牌价格是面值的五倍，且存在欺诈风险。”
林肖笑了。
智力21的优势在此刻显露——他能瞬间计算出概率：首接合成三次，成功率≈3×(1-90%)=3%；买两张再合成，成功率≈1-(90%)³=27.1%。
“带我去黑市。”
他说。
老者的摊位前，林肖掏出仅有的“资产”——系统赠送的三张基础卡清洁术。
黑市摊主，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商人，掂量着卡片，摇头道：“三张白卡换一张骨矛？
不够。
白卡遍地都是，武器卡可是稀缺货。”
林肖沉默片刻，智力21的大脑飞速运转：“清洁术虽然普通，但在某些环境下可能至关重要。
而且，据我观察，大厅里获得攻击性卡片的人极少，大多数人拿到的是辅助或生活类卡片。
你囤积攻击卡片，无非是想待价而沽。
但现在新手阶段，有几个人买得起？
不如换给我，快速周转。”
鸟嘴面具后的眼睛眯了一下：“有点意思。
好吧，看你是个明白人，三张清洁术，再加……你身上那件病号服怎么样？
这料子挺特别。”
林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毫不犹豫地开始脱：“成交。”
于是，他用三张清洁术和一件病号服，换来了那张白色卡牌——骨矛。
卡牌触手冰凉，材质并非纸张或塑料，而是一种未知的细腻骨质，边缘并不光滑，甚至有些粗糙的磨砂感。
卡面图案简洁：一根苍白、简陋的骨矛斜指着上方，矛尖并不锐利，甚至有些钝拙，矛身隐约可见细微的裂纹和孔隙，仿佛随时会碎裂。
没有任何炫目的光效，没有任何数值标注，只有右下角一个淡淡的白色边框，象征着它最低等的品质。
卡牌背面是复杂的螺旋纹路，中心有一个小小的数字“7”的浮水印——或许是制式编号？
引导员07号的声音响起：“检测到玩家获得首张卡牌骨矛（白色品质）。
开始传输基础认知：本世界卡牌体系注重‘概念’与‘适用’，而非固化数据。
卡牌效果取决于环境、使用者理解、精神力灌注及自身品质。
白色品质为基础。”
“也就是说，这柄骨矛究竟有多‘锋利’，能造成多大‘伤害’，没有具体数字，全看我怎么用，用在哪儿？”
林肖确认道。
“正确。
数据化仅为辅助理解，真实无限世界体验依赖于感知与判断。”
引导员回答。
林肖握紧手中的骨矛卡牌，那冰冷的触感仿佛首接渗入他的意识。
他跟随引导员07号，穿过喧闹的大厅。
那些获得卡牌后兴奋的尖叫、合成失败后崩溃的哭喊、以及讨价还价的嘈杂声，似乎都与他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这张白色的卡牌上，智力21的大脑开始全力解析这看似简陋的武器所蕴含的可能性。
他被带到了所谓的“绝对安全区”——一个狭窄仅能容纳一床一桌的纯白个人卧室。
“此处可休息，恢复精神力，但无法演练可能造成破坏的技能。”
引导员说完，数据轮廓便缓缓消散，留下林肖一人。
林肖坐在床边，心念一动，尝试驱动卡牌。
精神力似乎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注入卡牌之中。
手中的卡牌化作一道微弱的白光消散，紧接着，一柄实物骨矛凭空出现，落入他的手中。
手感比预想的要沉。
矛身长约一米五，通体由某种未知生物的苍白骨骼打磨而成，粗糙、简陋，握在手里能清晰感受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和骨节处的微小突起。
矛尖并不尖锐，更像是一段被强行磨出斜面的粗骨头，看上去甚至有些钝。
它没有任何光华流转，没有能量波动，就像从某个原始部落的遗迹里刚刚刨出来的古董，透露着一股蛮荒和死寂的气息。
他尝试着朝空中挥动了一下，破风声微弱，远不如金属武器那般凌厉。
他又用矛尖轻轻划过房间的纯白墙壁——墙壁毫发无伤，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果然，‘绝对安全区’连试武器都做不到。”
林肖喃喃自语，心念再动，骨矛重新化为白光，变回卡牌回到他手中。
他能感觉到，这次召唤和收回，似乎消耗了极其微小的一丝精神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
接着，他去了自由买卖的交易区。
这里人声鼎沸，各种光怪陆离的卡牌被展示出来。
他看到有人挥舞着一柄燃烧着火焰的长剑焰纹封魔戟，引得旁人阵阵惊呼；也有人展示着能召唤出骷髅法师的卡牌……相比之下，他手中这根白色的骨矛显得如此寒酸，甚至没人多看一眼。
他特意寻找其他武器卡牌进行对比。
即便是同样白色品质的刀剑类卡片，卡面图案也显得比他的骨矛更“锋利”一些。
他还看到了少数几张其他类型的矛类卡片，比如一张蓝色品质的戮蛊的骨矛，卡面华丽许多，矛身萦绕着淡淡的血色气息，说明文字也提到“有概率使敌人进入创伤状态”和“产生冲击波”，与他的白板骨矛天差地别。
最后，他来到了训练场。
这里需要支付精神力才能开启不同环境的训练室。
林肖支付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精神力，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基础训练室”——一个空旷的白色空间，可以生成最基础的训练假人。
再次召唤出骨矛。
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粗糙的木质假人。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骨矛刺向假人。
“咚！”
一声闷响。
矛尖戳在假人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色印记，并未刺入多深。
反震的力量让林肖的手掌微微发麻。
这威力，恐怕还不如一柄结实点的铁锤。
但他没有失望，智力21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分析着刚才那一击的每一个细节：发力方式、角度、骨矛本身的震动反馈……他回想起骨矛卡牌那简陋的说明：“来自死灵世界的骨头加工而成的骨矛。”
（根据用户消息和网页内容综合）死灵世界？
骨头加工？
这意味着它可能具备一些非物理的特性？
他尝试着不再单纯追求物理性的突刺，而是尝试在刺出的瞬间，集中自己的意念，想象着穿透、撕裂，并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顺着矛身引导向矛尖！
再次刺出！
“嗤——”声音似乎有了一丝不同。
矛尖依然没有完全穿透假人，但留下的痕迹似乎更深了一些，而且……假人被击中的部位，周围似乎弥漫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灰败气息，仿佛那一小块的“生命力”被微微抽走了些许？
这种感应非常模糊，若非林肖意识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
“物理伤害微弱，但似乎附带极其微弱的……死亡气息侵蚀？”
林肖推测着，“或者是对生命体有额外的干扰效果？”
这需要真正的活体来验证。
接下来的时间，林肖不知疲倦地在训练室里尝试。
他练习首刺、挥打、投掷。
他发现这骨矛出奇地坚韧，尽管看起来粗糙易碎，但无论他如何用力劈砍木人，甚至故意用矛身猛击地面，它都没有出现任何裂纹或损伤，只是会微微震颤，将一部分力道分散掉。
投掷效果更差。
骨矛的投掷轨迹不稳定，威力也随距离衰减得厉害。
但林肖注意到，当他全神贯注投掷时，骨矛在飞行过程中似乎异常地安静，破风声极小。
他还尝试了连续凝聚骨矛。
他发现，如果精神力灌注得更多一些，骨矛的苍白色泽会略微加深，那股微弱的死寂气息也会浓上一丝，但同时精神力的消耗也会加快。
以他目前的感觉，维持这种最低强度的召唤和微弱强化，似乎能持续不短的时间。
“物理强度普通，但自带微弱‘破魔’或‘死亡’属性？
对生命体可能有额外效果？
飞行时声音较小？
消耗低，似乎比较耐用……”林肖一边总结，一边再次看向手中的卡牌，“白色品质，意味着它的基础潜力和这些附加效果都极其微弱。
但……它并非没有价值。”
他想起了合成规则。
三张白色卡牌合成，有概率得到更高品质的绿色卡牌。
如果……如果能找到另外两张骨矛卡牌进行合成，新生的绿色品质骨矛，是否会强化这些特性？
甚至产生新的变化？
比如，变得更锋利？
死亡气息更浓？
或者像那戮蛊的骨矛一样产生冲击波？
这个念头让林肖的心跳略微加速。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获取另外两张骨矛绝非易事。
要么靠任务掉落，概率渺茫；要么去黑市购买，必然价格高昂。
“活下去才有可能。”
林肖重复着这句话。
对于他这种新人来说，一件哪怕再普通的武器，也意味着多了几分生存的希望。
而明智之人，懂得在初期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抓住手中切实的东西，并看到其未来的可能性。
他离开训练场，回到个人卧室。
骨矛卡牌在他指尖翻转，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感。
“白色品质……骨矛……”他低声自语，“初始的简陋，并非终点。”
窗外（如果那算是窗的话），是无垠的、闪烁着未知光点的数据虚空。
第一个任务世界即将开启。
林肖握紧了手中的卡牌，那粗糙的质感，仿佛是他与这个冰冷诡异世界最初、也是最坚实的连接点。
他知道，这柄来自死灵世界的苍白骨矛，将伴随他踏上这条未知的、必然充满荆棘的道路。
而他的智慧，将是让这柄简陋骨矛绽放出超越白色品质光芒的关键。
他闭上眼睛，开始用那高达21点的智力，推演着进入任务世界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好这柄唯一的武器。
每一个细节都被考虑进去，每一种可能性都被计算在内。
精神力的微弱消耗感持续着，仿佛细小的溪流，滋润着那柄沉睡在卡牌中的苍白骨矛，也滋养着林肖心中那份冰冷的、属于生存者的决意。
初始的简陋，却非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