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早读课，江婉刚走进教室，就看见自己的桌角放着一杯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着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滴。
周尧年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头发乱糟糟的，像只没睡醒的猫。
“这是你的？”
江婉轻轻碰了碰杯子。
周尧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给你的。
昨天谢了。”
他指的是昨天数学课上的笔记。
江婉看着那杯冰美式，棕色的液体里飘着冰块，散发出浓郁的苦味。
她从来没喝过这种东西，平时最多喝一杯温牛奶。
“我不喝咖啡。”
她说。
周尧年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喝咖啡？”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参加各种商务场合，早就习惯了用咖啡提神，从来没想过有人会不喜欢。
江婉没解释，只是把杯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你自己喝吧。”
周尧年盯着那杯咖啡，又看了看江婉认真早读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没面子。
他一把抓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冰得他皱起了眉头，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不喝算了，我自己喝。”
那天下午，班里调座位，周尧年的桌洞被翻了个底朝天。
江婉帮他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一张被揉成团的试卷，上面的名字是周尧年，数学成绩那栏写着“32”。
她正想把试卷展开，周尧年突然伸手抢了过去，揉得更紧了：“看什么看？”
他的声音带着点恼怒，江婉的手僵在半空，轻声说：“我只是想帮你整理。”
“不用你假好心。”
周尧年把纸团扔进垃圾桶，转身趴在桌子上，后背微微起伏。
江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想起上周母亲给她打电话时说的话：“婉婉，妈妈知道你一个人辛苦，但是你要懂事，爸爸妈妈都是为了工作。”
那时候她握着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说“我知道，你们放心”。
她忽然觉得，周尧年和她其实有点像，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掩饰心里的孤单——她用沉默和懂事，而他用骄傲和叛逆。
放学时，江婉走到校门口，看见周尧年靠在一棵香樟树下，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他看见她，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这个给你。”
纸袋里是一盒草莓奶昔，还带着冰凉的温度。
“昨天的咖啡，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耳朵微微泛红。
江婉看着那盒奶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接过纸袋，轻声说：“谢谢。”
周尧年笑了笑，转身跑向自己的跑车。
江婉站在原地，看着奶昔上的草莓图案，忽然觉得，原来骄傲的人，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那天晚上，江婉坐在书桌前，喝着草莓奶昔，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她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小小的赛车，旁边写着“周尧年”三个字，又画了一个拿着笔记本的小人，写着“江婉”。
她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一会儿，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