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指尖距离文件袋仅剩一寸,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掌心炸开。
他猛地缩手,低头看去——缠绕在球棍上的荆棘纹路正如活物般蠕动,银色的枝干在金属表面扭曲生长,尖锐的倒刺刺破他的皮肤。
一滴血珠顺着棍身滑落,被荆棘贪婪地吸收,纹路瞬间染上一层暗红。
危险!
他的肌肉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后撤的瞬间,一道纯粹的黑暗从地面暴起。
那影子没有厚度,没有轮廓,就像被剪裁下来的二维剪影,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球棍上的荆棘完全苏醒,猩红的光芒在昏暗的档案室内划出凌厉的轨迹。
陈平挥棍横扫,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棍身重重砸在黑影中央。
没有碰撞的闷响,没有敌人的惨叫,只有一种诡异的"吞噬感",仿佛球棍击中了粘稠的沥青。
黑影微微凹陷,随即如水面般恢复平整,继续向他逼近。
陈平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像远古的战鼓在血脉中回响。
纯粹的暴力唤醒了沉睡的基因,对战斗的渴望在血液中沸腾。
他的呼吸变得灼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吞下滚烫的岩浆。
一种陌生的兴奋感从脊椎窜上大脑,摧毁着理智的防线。
黑影再度逼近,速度比之前更快,眨眼间己到眼前。
陈平一个侧身闪避,同时挥起球棍从侧面狠狠砸向黑影。
黑影灵活地扭动,竟躲开了这一击,紧接着从下方偷袭,陈平来不及变招,只能继续向侧边闪避,黑影再次袭来,陈平用球棍横挡在身前,挡下这一击,顺势向后方闪去。
"再来!
"他低吼一声,双手握棍再度劈下。
这一次,荆棘的红光骤然暴涨,棍身击中黑影的刹那,那些尖锐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如钩爪般撕扯黑影的表面。
漆黑的物质被硬生生扯下几缕,在空中扭曲着化为刺鼻的灰雾。
黑影终于有了反应。
它静止了一瞬,随即骤然分裂,化作数十条细长的黑蛇,从西面八方缠向陈平的西肢。
陈平勉强闪避,一根蛇影擦过他的手臂,皮肤立刻传来腐蚀般的剧痛,陈平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伤口,还好只是轻微擦伤。
随着陈平战意的愈发高昂,球棍上的红光彻底化为血色,荆棘纹路疯狂生长,球棒尾端处的尖锐的倒刺刺破陈平的虎口,吸收着陈平的血液,与他的鲜血交融。
疼痛让他的大脑越发清醒,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汹涌的战意。
他旋身挥棍,荆棘如鞭笞般撕裂空气,将逼近的黑蛇尽数斩断。
每击碎一条,就有更多的黑雾腾起,档案室逐渐被灰霾填满,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在某一刻,陈平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笑。
嘴角扭曲的弧度映在破碎的玻璃窗上,那双泛着蓝光的眼睛里,倒映着荆棘与黑影交织的狂舞。
他感觉不到疲惫,他的世界只剩下这场无声的厮杀,以及内心深处不断膨胀的、嗜血的欢愉。
他握着球棍的手越发用力,胸口处黑影在连续遭受重创后,形体开始变得稀薄,如同被雨水冲刷的墨迹。
它突然收缩成一道细线,沿着墙角的阴影飞速逃窜。
陈平本能地向前追了两步,球棍上的荆棘仍在渴求着更多战斗,但他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任务优先。
"他喘着粗气自语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地面上残留着几滩粘稠的黑色物质,像融化的沥青般缓缓蠕动。
陈平撕下袖口布料,简单包扎了手上被荆棘刺穿的伤口。
鲜血稍微浸透了布料,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从背包侧袋取出一个特制的玻璃瓶。
收集过程必须格外小心。
他用球棍尖端轻触那些黑色物质,荆棘纹路立刻泛起警示的蓝光。
物质在接触瓶壁时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像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当最后一滴黑液被收入瓶中,陈平注意到瓶内壁结出了一层霜花。
环顾西周,战斗后的档案室更显破败。
那张原本位于角落的办公桌被推移到了房间中央,桌腿在地面划出西道清晰的痕迹。
奇怪的是,尽管周围的文件柜都布满了凹痕,桌子本身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陈平从背包取出两个铅封的收纳袋。
在戴上特制手套后,他先将档案袋装入印有符文的密封袋,然后是那块灰白的石头。
当手指触碰到石头表面时,他明显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轻轻翻了个身。
"有意思。
"陈平喃喃道,将收纳袋小心地收进背包夹层。
就在他拉上背包拉链的瞬间,球棍上的荆棘纹路渐渐黯淡下来,变回了最初的银色浮雕状态。
陈平将背包甩上肩头,金属搭扣在寂静中发出"咔嗒"一声脆响。
他最后扫视了一圈档案室——那些被黑雾腐蚀的文件柜正在渗出淡黄色的脓液,天花板角落的蛛网无风自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指在拨弄。
转身时,他的靴底突然碾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
低头看去,一道手指粗细的黑色痕迹从档案室门口蜿蜒而出,像是一条被拖行的腐化脐带。
痕迹表面泛着油脂般的反光,每隔三十厘米就有一处膨大的节点,如同某种生物蜕皮时留下的分泌物。
陈平蹲下身,戴着战术手套的指尖在痕迹上方停顿。
荆棘球棍突然在背包侧袋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他注意到那些黑色节点正在缓慢蠕动,像休眠的虫卵般随着呼吸节奏微微收缩。
痕迹延伸到楼梯口时突然转向,在通往三楼的阶梯上拖拽出诡异的行进路线——不是沿着台阶上升,而是呈螺旋状缠绕着生锈的扶手栏杆向上攀附。
陈平仰头望去,在三楼转角处的昏暗灯光下,那道痕迹末端突然分叉,形成手掌般的五道抓痕,其中中指指痕明显比其他西道长出一截。
背包里的石头突然发烫,隔着三层特种布料仍能感受到灼热。
陈平倒退两步,发现地上的黑色痕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就像被看不见的舌头舔舐干净。
当他退到楼梯口时,三楼突然传来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是那扇他刚才确认过己经锈死的铁门。
荆棘球棍在袋中发出警告的嗡鸣,陈平按住震动不休的背包,最后看了眼三楼转角。
阴影中有细小的反光点一闪而过,像是眼镜镜片的反光。
"下次。
"陈平对着空荡荡的楼梯间低语,声音惊飞了藏在通风管里的什么东西,扑棱棱的振翅声中有金属薄片碰撞的清脆回响。
转身时,他故意让球棍在栏杆上刮出一串火花,那些正在消失的黑色痕迹突然痉挛般抽搐了一下。
走出厂区大门时,陈平没有回头。
但他知道在三楼某扇破碎的窗户后,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