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楼铁门被焊死的声响终于停止,林默背靠着水箱坐下,雷明顿横放在膝头。
月光从瞭望孔斜射进来,在夏雨脸上割出一道惨白的线。
"你先睡。
"他故意让弹匣退膛发出咔嗒声,"我守上半夜。
"窗外,尸群的嘶吼声如同潮水般起伏。
腐烂的手指抓挠外墙的声响像无数把钝锯在切割混凝土,偶尔传来重物坠楼的闷响——又一個幸存者没能守住自己的避难所。
三小时过去,嘶吼声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原本此起彼伏的嚎叫逐渐变得断断续续,像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正在耗尽最后电量。
凌晨两点左右,林默注意到楼下的碰撞声变得稀疏,那些摇晃的身影开始像生锈的机器人般停滞。
凌晨西点,尸潮完全静止后的诡异寂静笼罩着老城区。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连续30小时未眠的疲惫终于击穿了警惕。
他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下,他坠入了黑色的梦境。
梦里他站在医学院的解剖台前,台上躺着的尸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具尸体的脸是夏雨的炮楼的铁门被砸得哐当作响,林默的猎枪始终没有放下。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最前面的胖子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里的砍刀沾着黑红色的血。
“操!
开门!
丧尸马上上来了!”
胖子怒吼着,刀尖指着林默。
林默的枪口纹丝不动,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伤口——胖子的左臂有一道撕裂伤,血迹己经干涸,但衣服上的污渍呈喷射状,像是被扑倒时溅上的。
“退后五步,把外套脱了。”
林默冷声道。
“***——”“或者我现在打碎你的膝盖,让丧尸来检查你。”
林默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比枪口更冷。
就在这时,楼梯转角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十二个身穿红色救援服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们手持各式武器,从警棍到霰弹枪,步伐沉稳,像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领头的男人光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但那双眼睛却像毒蛇般冰冷。
“别紧张,朋友。”
光头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我们是市应急救援队的,来搜救幸存者。”
林默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装备——警用防暴盾、军用匕首,甚至有人腰间挂着92式手枪。
这些武器不像是普通救援队能配备的。
“证件。”
林默的枪口微微抬起。
光头笑了笑,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塑封的ID卡,上面印着”市监狱管理局·特殊勤务组“。
“张猛,队长。”
他收起证件,目光在林默和夏雨身上扫过,“你们运气不错,我们刚清理完这栋楼的丧尸。”
夏雨站在林默身后,手指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说:“最右边那个……他在流口水。”
林默余光瞥去,果然,队伍末尾的一个年轻人脸色惨白,嘴角挂着浑浊的液体,眼神涣散。
他的右手藏在袖子里,但袖口己经被血浸透。
——他被咬了。
红衫队带来了食物——压缩饼干、罐头、瓶装水,甚至还有几包香烟。
林默没有放松警惕,但饥饿感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己经超过15小时没进食了。
“仓储中心还有大量物资。”
张猛展开一张地图,指着老城区边缘的一个红点,“但我们需要车。”
林默的吉普停在三条街外,是唯一能装下足够物资的车辆。
“我们可以合作。”
张猛露出微笑,但眼神里没有温度,“你出车,我们出人,五五分成。”
林默盯着他,缓缓点头:“可以,但我要先看你们的伤情报告。”
张猛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当然,安全第一。”
他挥了挥手,队伍里走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自称是“队医”,开始给每个人检查。
但林默注意到,那个流口水的年轻人被刻意藏在了最后。
夏雨悄悄凑近林默,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在撒谎……那个被咬的,最多还有六小时。”
林默的手指轻轻敲击枪托,思考着对策。
仓储中心的大门被液压钳撬开时,一股混合着腐肉和消毒水的恶臭扑面而来。
林默端着猎枪走在最前面,红衫队的人分散在两侧。
冷库的自动门半开着,地上散落着十几具尸体——白大褂、防护服,像是科研人员。
“妈的,有人比我们先到。”
张猛骂了一句,踢开一具尸体。
林默蹲下身,从一具女研究员手里拽出一张烧焦的笔记残页,上面隐约可见几个字:”12小时变异……人为控制……休眠期不同步……“他刚想把纸条塞进口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操!
它们醒了!”
冷库的货架后,原本静止不动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苍白的眼球转动,锁定活人的气息。
——休眠期结束了。
枪声在密闭的冷库里震耳欲聋。
林默和夏雨背靠背射击,但丧尸的数量太多,红衫队的人开始溃散。
“撤!
撤到二楼!”
张猛大喊,却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林默。
“抱歉,朋友。”
他咧嘴一笑,“车钥匙交出来,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喂丧尸。”
林默早有防备,钥匙丢出,侧身翻滚,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打在货架上。
夏雨趁机掷出燃烧瓶,火焰瞬间吞没了半个冷库。
“走!”
林默拽着她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张猛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们跑不掉的!”
他们甩开丧尸,躲进一辆废弃的货车里。
夏雨喘着粗气,脸色惨白:“他们根本不是救援队……”“囚犯。”
林默冷笑,“那些‘救援服’是监狱的劳改服,染红了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