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能源总部大厦像块通体漆黑的水晶,刺破曼哈顿金融区的天际线。
陈默站在旋转门前,仰头望着那面倒映着流云的玻璃幕墙,突然觉得这栋楼像个巨大的胃袋,正贪婪地吞噬着底层民众的血汗。
他西装口袋里揣着张泛黄的电费催缴单,是上周从芝加哥贫民窟一位独居老人那里借来的——单子上的数字触目惊心:87美元,足够老人买一周的 groceries(食品杂货)。
“总统先生,董事会成员己在顶层会议室等候。”
公关总监莉娜脸上堆着程式化的微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这场不平等的谈判敲着倒计时的鼓点。
这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显然没把“总统突然造访”当回事,在她眼里,艾伦·凯奇不过是财团推到台前的漂亮玩偶。
电梯飞速攀升,数字从1跳到58。
陈默看着轿厢壁上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底特律工厂见到的老焊工汤姆。
那老人粗糙的手掌上布满老茧,其中三根手指因为工伤蜷曲着,他攥着陈默的手说:“俺孙子总问,为啥电视里说日子越来越好,俺家却总停电?”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十二位董事正围着长桌低声交谈。
他们穿着同款定制西装,手腕上的名表品牌各异,却都在不经意间露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财富比拼。
为首的磐石能源CEO戴维斯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总统先生突然到访,是有什么指教?”
陈默没理会他的讥讽,径首走到长桌主位旁,将那张电费催缴单拍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
纸张边缘的褶皱在一众精致文件中显得格外刺眼,像道突兀的伤疤。
“芝加哥南区的居民,每度电要付三块二。”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而你们给国会山议员的内部价,是六毛。”
戴维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计算应对的措辞:“总统先生,偏远地区的输电成本——我查过你们的内部账目。”
陈默打断他,抬手示意随行的技术人员操作投影仪。
幕布上突然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红色的批注标注着每一笔异常支出,“去年你们虚报输电损耗高达十七亿,这些钱通过离岸公司洗白,最终进了各位的私人账户。”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有董事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有人端起咖啡杯却忘了喝,还有人悄悄按了桌下的紧急按钮——陈默瞥见墙角摄像头的红点骤然变亮,像只警惕的眼睛。
这些数据来自艾伦电脑最深层的加密文件夹,显然是前任留下的“保命符”,只是没等来使用的那天。
“我竞选时承诺过,要让每个家庭用得起电。”
陈默起身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公开成本核算,接受政府限价;要么,等着反垄断调查小组明天上门。”
戴维斯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总统敢来硬的,更没想到对方手里握着致命证据。
他朝身旁的法务总监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立刻翻开公文包:“总统先生,我们可以谈谈补贴方案,比如给低收入群体——我不要施舍。”
陈默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要的是公平。
你们用垄断地位榨取的每一分钱,都沾着普通民众的血汗。”
他突然举起手机,按下录音结束键,“刚才各位提到的‘离岸公司’‘议员内部价’,我想司法部会很感兴趣。”
门被推开时,涌进来的不是保安,而是一群举着摄像机的记者——这是陈默提前安排的“惊喜”。
闪光灯骤然亮起,将董事们惊慌失措的表情定格在镜头里。
莉娜试图阻拦,却被特勤局特工礼貌地拦住,她脸上的精致笑容彻底碎裂,像摔在地上的瓷器。
当陈默走出磐石能源大厦时,街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十几个举着“反暴利”标语的市民正对着他挥手,其中有张熟悉的面孔——是芝加哥那个独居老人的孙女,女孩举着张画着太阳的海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总统先生”。
回到总统府时,夕阳正将白宫的穹顶染成金红色。
陈默刚走进办公室,安雅就捧着份文件迎上来:“总统先生,这是社区工坊计划的最终方案,十五个州的废弃工厂改造申请己经通过了。”
方案封面上贴着张照片:俄亥俄州的废弃汽车厂正在拆除旧设备,十几个工人戴着安全帽站在厂房前,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陈默翻开文件,看到预算表上的数字——正好是从政府招待费里削减的30%,足够支撑前六个月的运营。
“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去俄亥俄州剪彩。”
他在方案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时突然想起母亲。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妹妹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屏幕里,母亲坐在新家的阳台上晒太阳,身后的窗台上摆着盆绿萝。
“小默,你看新闻里那个总统,长得跟你有点像呢。”
母亲笑着说,手里还织着毛衣,“他做的那些事,真好。”
陈默对着屏幕点头,眼眶突然有些发烫。
他想说“妈,那就是我”,却又怕吓到她。
妹妹凑过来补充:“医生说妈恢复得特别好,下礼拜就能出院了。”
挂了电话,陈默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己经漫过城市的屋顶,远处的居民楼里亮起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都藏着一个盼着日子变好的家庭。
办公桌上还放着份新的法案草稿,标题是《公平竞争法》,旁边堆着民众寄来的信,信封上贴着各式各样的邮票。
他拿起钢笔,在法案落款处郑重签下“艾伦·凯奇”。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像是在改写某个被资本操控的命运。
窗外的月光淌进办公室,落在那堆信件上,其中一封的信封上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邮戳来自芝加哥南区。
陈默知道,兑现承诺的路还很长,磐石能源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
但此刻,握着那支笔,感受着纸张传来的阻力,他突然觉得无比踏实——这双手,终于不再只是敲代码、填报表,而是能真正为那些需要的人,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