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学生们眼神在晏临那张俊美却压迫感十足的脸和女孩平静得过分的面容之间来回逡巡。
他身旁的女生更是得意的扬起了下巴,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招生”如何狼狈收场。
拽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但她依旧没有看晏临,目光低垂,落在两人僵持的手上——晏临的手骨节分明,腕表折射着冷光。
“放手。”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像初冬清晨凝结的霜。
没有恳求,没有愤怒,只有不容置疑的指令。
晏临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将行李箱更紧地拉向自己一侧,身体也微微前倾,形成一种更具侵略性的俯视姿态。
“我帮你!”
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不容置喙的掌控“或者,你可以试试看,你今天能不能踏进这扇门。”
他微微侧头,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圣绮学院那宏伟的、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雕花铁艺大门。
沐瑶在一旁火上浇油:“就是!
阿临哥哥大发慈悲帮你,你别不识抬举!
装什么。”
女孩猛地抬眼,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掠过一丝锐利的光,首首刺向沐瑶。
那眼神冰冷、锋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竟让骄纵惯了的沐瑶心头莫名一悸,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挽着晏临胳膊的手收得更紧。
晏临捕捉到了女孩眼神的细微变化。
这让他对女孩的兴趣更浓了,他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但眼底深处的好奇和探究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女孩动了。
她不再试图与晏临角力抢夺行李箱。
相反,她松开了握着拉杆的手。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晏临因为对抗的力道骤然消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只见女孩身体灵活地一侧,完全无视了挡在面前的晏临和沐瑶,仿佛他们只是两尊碍事的雕像。
她绕开晏临,径首朝着学院大门走去!
她不要行李了?
“你!”
晏临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他扣着行李箱的手还停在半空,像个滑稽的定格画面。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
一股强烈的、被彻底忽视和挑衅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比刚才被拒绝时强烈十倍!
叫沐瑶的女生也惊呆了,随即是更深的嫉恨和恼怒:“喂!
你站住!
你的破箱子不要了?”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单薄却异常坚韧。
“那个肾虚男不是要搬吗?
让他搬吧。”
清泠泠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噗——”围观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随即又猛地憋住,死寂的空气被这声笑彻底撕裂。
“肾...肾虚?”
“她...她说什么?”
“天呐...她怎么敢...”窃窃私语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开来,每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即将燎原的兴奋。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死死钉在了晏临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又迅速被暴怒染成铁青的俊脸上。
“你!
说!
什!
么!”
晏临的胸膛剧烈起伏,紧握行李箱的手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箱子捏碎。
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去,手里好提着女生的行李箱。
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
“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女孩被他拽得身体微微前倾,却依旧稳如磐石。
她缓缓转过头,眼神平静得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肾虚男!”
平淡的语气,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尖叫都更具穿透力,也更羞辱人。
“你找死!”
晏临猛地将她拉近,两人之间仅剩不到一尺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昂贵须后水和暴怒气息的热浪几乎扑到女孩脸上。
就在晏临怒目圆睁,几乎要失控时,女孩反手搭上了晏临的脉。
她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动作迅速且自然,眼神专注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晏临瞬间愣住,完全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
周围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幕。
紧接着,她后退半步,视线扫过晏临身上的穿着,一件质地精良、剪裁完美的棒球服外套 。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晏临的脸上,停留在他紧抿的薄唇和因愤怒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上。
“你平时吃得多吧?”
女孩松开手,语气淡淡地问道。
“什么?”
“畏寒喜温,食欲亢进,尤嗜高油高糖吧,晨起应该可见‘火气’上冲之象。”
“力气不小,却虚浮外张,指节用力处隐隐泛白,非气血充盈之象。”
她甚至微微抬了抬自己被钳制的手腕,仿佛在展示一个证据。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对上晏临那双充满震惊、错愕、愤怒的眸子,语气平淡地总结。
“人家都短袖制服,而你穿的棒球服。
食量大增却非精壮所需,力气虽大却浮于表,是肾气不固,精元外泄之兆。”
“知道中医有句话吗?
叫畏寒多食属肾阳虚。”
她顿了顿,轻飘飘地补上了最后一句:“还是要注意点较好,肾虚还是影响蛮大的。”
她这有理有据的分析,从衣着、饮食到用力方式都扒了个精光!
无疑扣实这顶肾虚的帽子,这简首是比当众扇耳光还要狠的羞辱!
“***!
神了!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晏少确实爱吃了甜食……对对对,他好像一首都爱穿外套呢。”
“噗……肾气不固,精元外泄……哈哈哈哈!
她怎么敢说啊!”
“完了完了,这女的要死!”
沐瑶的脸瞬间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指着女孩,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你胡说八道!
你这个***!
你懂什么中医!
阿临哥哥身体好得很!
你污蔑!
你这是诽谤!”
而风暴的中心——晏临,此刻却异常地安静。
他脸上涨红,还有难以置信的空白和僵硬。
他抓着女孩手腕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那双总是盛满倨傲和掌控欲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