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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表时间: 2025-11-01

狩猎季正式开始的那天清晨,天光未亮,空气中还带着夜晚的凉意。

云宴并没有进入部落内部与众人汇合,而是独自一人,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静默地伫立在部落外围,连接着广袤草甸的边缘。

他靠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琥珀色的瞳孔在熹微的晨光中收缩,冷静地观察着。

没过多久,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岩爪和云阳为首的狩猎队出现了,将近四十名最强壮的白牦牛战士,人形状态下列队行进,身上背着沉重的石斧、骨矛,神情肃穆,带着对狩猎季的重视和对未知收获的期盼。

云阳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那个站在阴影中的身影,天蓝色的眼眸亮了一下,快步上前:“阿弟,我刚刚去你巢穴找你,没听到你回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云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的视线扫过整个队伍,战士们也都在看他,眼神里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因为他不合群举动而产生的微妙隔阂。

“咱们走吧!”岩爪作为经验丰富的狩猎队长,沉声发令。

队伍再次开拔,沉默地进入了光线昏暗、气息混杂的丛林。

起初的半日,云宴只是静静观察。

看着战士们凭借经验和一点运气在林间穿梭,寻找着猎物的踪迹。

过程并不顺利,几次追踪都徒劳无功,或是只惊起些不成气候的小型兽类。时间在低效的搜寻中流逝,日头渐渐升高,队伍里的气氛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云宴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和他认知中狩猎季应有的紧张高效截然不同。

母兽的教导深入骨髓,了解你的领地,理解猎物的习性,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最恰当的地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近乎盲目地碰运气。

当队伍再一次因为丢失了一群羚角兽的清晰足迹而被迫停下休整时,看着战士们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空手而归的沮丧,云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走到岩爪和云阳面前,声音里带着纯粹的困惑,而不是指责:“我不明白。你们回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难道还没摸清这片林子里的猎物什么时候会在哪片区域活动吗?”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略显狼藉的休整地,“狩猎季时间宝贵,这样找下去,太慢了。”

岩爪和云阳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尴尬。云阳想解释部落重建事务繁杂,熟悉猎场需要时间,但面对云宴那双纯粹基于效率提出疑问的琥珀色眼眸,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们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狩猎的,其他的甚至北地的大部落都是这样狩猎的,没有兽人会特意记住哪个地方有什么野兽,他们也认为野兽绝不会老是停留在一个地方。

“你说得倒轻松!” 一个年轻气盛的战士忍不住呛声,脸上带着被看轻的不满,“猎物又不会待在原地等我们!谁知道它们这会儿钻到哪个山坳里去了!”

这话引起了几声低低的附和。

云宴没看那年轻战士,他的视线穿透茂密的林木,声音平静:

“长牙野猪,这个时候多半在泥潭西面的栎树林里,忙着拱食橡果,在泥潭里打滚防止虫咬。野山羊怕热,正午会躲在北边岩山的背阴处打盹,等到太阳西斜才会出来。还有鬃狼,清晨和黄昏才是它们在浅滩活动的时候……”

他流畅地说出几种常见猎物的行踪,精确得仿佛亲眼所见。

最后,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又看向了东北方说道:“至于现在,太阳在最高的位置,离我们最近,也是最好的目标,穿过前面那片矮灌木,有一片背风的草坡。这个时候,肯定有一群斑鹿在那里休息。”

他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原本有些不服气的战士们也将信将疑起来。

这怎么可能?

云宴抬眸看向最开始呛声的那个年轻战士,歪了歪头,“过去看看?如果没有,我不再多嘴。”

岩爪和云阳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听云宴阿弟的!”

云阳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小队。

在云宴的示意下,队伍收敛了所有声响,如同悄无声息的狼群,潜行穿过低矮的灌木丛。当最前面的战士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一丛枝叶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阳光照耀下的草坡上,一大群体型健壮的斑鹿正如云宴所说那般,悠闲地或卧或立,有的低头啃食青草,更多的则卧在地上安然反刍,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先前出声质疑的年轻战士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看鹿群,又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神色如常的云宴,脸上写满了震撼。

云宴耸了耸肩,这是母兽教他的最基础的东西,盲目的狩猎大部分时间都是空手而归,只希望这群笨牦牛可以聪明一点,别跟真的牛一样那么固执己见!

其实根本无需任何言语,事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岩爪看向云宴,沉声问道:“宴崽,接下来怎么做?”

指挥权,在这一刻,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交接。

云宴的目光迅速扫过草坡上的鹿群,头鹿、健壮的公鹿、带崽的母鹿、半大的幼崽……信息快速在他脑中分类处理。

“斑鹿群以头鹿的行动为准则,一旦受到威胁就会跟随头鹿移动。”云宴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单独去吸引头鹿的注意,顺便把一部分公鹿隔开。你们看准时机,围猎被我分隔出来的那一半公鹿。记住,只对付公鹿,不要伤到雌鹿和幼崽,最后要让头鹿带着剩下的公鹿、所有的雌鹿和幼崽顺利逃掉。”

这个指令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只打一半公鹿?还特意放走头鹿和母鹿幼崽?

岩爪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作为经验丰富的猎手,他本能地感到不解:“宴崽,为什么只打一半?还特意放走头鹿?头鹿的肉最多,角最好,放走了太可惜了!而且母鹿和幼崽的肉更嫩……”

“不可惜。”云宴打断了他,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鹿群上,语气却带着沉稳,“岩爪阿叔,你想想,如果我们今天把认路的头鹿杀了,把能生小鹿的母鹿和还没长大的小鹿也一起杀光。”

“那下个轮回日,下下个轮回日,你们觉得,还会有新的鹿群记得来这片草坡吗?它们还敢来吗?”

他指了指那头警惕地站在高处、时刻关注四周的头鹿:“它认得路,知道这里是好地方。有它带着,鹿群才会继续来这里吃草,生崽。同时只猎取一半的雄鹿,其实也是在为它的地位提供帮助,少了那些好斗的雄鹿挑衅它,它才能活得长久一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依偎在母鹿身边的幼崽:“那些小鹿长大,又会生出新的小鹿。如果我们现在把它们都杀了,就像把会下蛋的鸟和孵蛋的窝一起端了。那以后,我们还能在这里找到鹿群吗?”

最后他看向那些被标记为目标的健壮公鹿:“我们只打一半的公鹿,就像……就像我们从蜂兽巢穴里取一部分蜜,不把蜂后和蜂蛹都弄死。这样,蜂兽不会离开,我们还能取到蜜。放过头鹿、母鹿和幼崽,我们每个轮回日都能在这里有收获。要是这次杀光了,以后这里就只剩草,没有鹿了。”

云宴的话,如同在林间点燃了一簇新的火堆,照亮了战士们从未想过的地方。

他们祖辈狩猎,想的都是眼前能抓到什么,从没想过要为了以后而放过猎物。

岩爪脸上的困惑渐渐被一种豁然开朗的表情取代,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眼底闪烁着领悟的光芒:“我明白了!宴崽,你说得对!留下能生崽的,留下认路的,鹿群才会一直在!这才是长久的法子!好!就按你说的办!”

“你们做好准备!”云宴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欲悄无声息地滑出灌木丛。

“阿弟!”云阳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有些紧,天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忧,“你一个人去吸引头鹿?太危险了!斑鹿看着温顺,受惊反抗起来,那鹿角能轻易顶穿兽皮!我跟你一起去!”

他无法想象让云宴独自去面对那头体型雄壮、鹿角狰狞的头鹿。

在他的认知里,这无异于让一只灵巧的云豹去挑衅一头暴躁的野牛,即便云豹敏捷,也难免受伤。

云宴脚步一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又抬眼看向云阳那双写满焦灼的蓝眸。

他微微用力,轻松却坚定地挣脱了对方的钳制。

“别碍事。”他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你太小看了吧的嫌弃,“你目标太大,跟着我,只会提前吓跑它们。”

他顿了顿,看着云阳依旧紧绷的脸,难得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源自绝对实力的淡然:“这片草坡在丛林的范围内,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领地!”

话音未落,云宴的身影已经如同融化般沉入林下的阴影。

他没有迂回,没有借助任何工具,甚至刻意收敛了大部分属于人的理性思考,任由骨子里那份被母兽锤炼出的猎食者本能苏醒、主导。

他不再是那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云宴,而是在这一刻,短暂地回归为这片丛林养育出的顶级掠食者。

移动方式彻底改变。

不再是谨慎的潜行,而是变成了充满弹性和爆发力的猫科动物特有的低姿匍匐。

肩胛骨随着动作在皮肤下流畅起伏,脊椎保持着微妙的弓形,仿佛随时能弹射而出。他的脚掌落地无声,每一次肌肉的收缩与舒展都充满了效率与力量的美感。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不再刻意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

相反,他开始释放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警告和领地宣告意味的气息。这气息混杂着丛林深处的味道,岩石的冷意,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唯有敏感草食动物才能捕捉到的属于顶级猎食者的危险信号。

不是那种猛虎下山的那种铺天盖地的威慑,而是一种精准投放如同在平静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般的扰动。

他选择的路径也极为刁钻,并不是直线靠近,而是如同巡视领地般,沿着鹿群感知范围的边缘游走。

他的身影在斑驳的光影间若隐若现,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收缩聚集,牢牢锁定着头鹿。

头鹿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体内自血脉深处的对天敌降临的本能恐惧开始发出警报。

它变得极度焦躁不安,不再安心反刍,而是频繁地抬头,转动耳朵,喷着粗重的鼻息,试图定位那让它毛骨悚然的威胁来源。

云宴恰到好处地让自己处于头鹿视野的极限,利用风向和光线的变化,时隐时现。

他每一次短暂的暴露,都像是在头鹿紧绷的神经上轻轻拨动一下。

他没有发起攻击,甚至没有靠近,只是在那里,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这种持续不断、却又无法准确定位的压力,远比一次正面的冲锋更让草食动物崩溃。

头鹿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发出一声急促高昂的警报!它不再犹豫,立刻开始引导鹿群,向着与威胁感知方向相反的安全路径移动,正是云宴预设的留空位置。

而在鹿群开始移动的混乱瞬间,云宴动了!

他如同真正的黑豹捕食前奏,猛地从一个隐蔽点窜出,以极快的速度进行了一次短促的压迫性的横向穿插!

他的目标是鹿群中那部分较为强壮、好斗的公鹿与整个鹿群主体之间的连接区域。

他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那股属于顶级猎食者的气息在这一刻短暂地变得清晰。

同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却充满穿透力的豹类警告般的哈气声!

“哈——!”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了那些本就因头鹿警报而紧张的健壮公鹿心中!

本能压倒了一切!这部分公鹿在瞬间的恐慌和头鹿带领大部队移动的拉扯下,出现了短暂的迟疑和混乱,竟下意识地与主体鹿群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形成了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断裂带!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次直接的冲突。

云宴仅仅凭借对气息的精准控制,对位置的巧妙拿捏,以及对猎物心理本能的了如指掌,就如同最高明的舞者,在鹿群这支庞大的队伍中,引导出了一次完美的分割。

“就是现在!” 云阳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白牦牛战士们轰然出击!一部分战士变为兽形将雄鹿们为主,而人形的战士们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清剿。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云宴,在完成穿插后,早已如同鬼魅般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之前的观察点。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云阳,眼神平静。

云阳看着他那仿佛与丛林融为一体的身影,心脏还在为刚才那充满原始力量与智慧的一幕而剧烈跳动。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的阿弟,是在何等残酷而精妙的法则下成长起来的。

阿弟不仅仅只是在丛林生存,而是一只真正与这片丛林同呼吸共命运的——顶级掠食者。

这次围猎的结果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将近二十头体型庞大、正值壮年的雄鹿倒在草坡与矮坳之间,沉重的躯体堆积起来,像一座散发着浓郁血气的小山。

如此丰硕的收获,往往需要大型部落耗费数日、甚至需要一点运气才能达成,而他们,从云宴带领他们找到鹿群,到制定计划、发起行动,直至狩猎完成……天空中的太阳,仅仅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每个参与狩猎的战士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和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云宴油然而生的深刻理解与信服。

兽人的心思往往纯粹而直接,你展现出远超他们的能力,智慧和远见,并能带领他们获得实实在在的更好的生活,那么,他们便会心甘情愿地追随你,信任你提出的每一个建议。

“哈哈哈!太好了!这下部落里的半大崽子们,这个雪季都能敞开肚皮吃了!再也不用眼巴巴地看着了!”

一个年纪稍长、脸上带着风霜痕迹的战士变回人形,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但他眼中闪烁着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欣慰。

他的崽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大得惊人,以往他每次狩猎都拼尽全力,只为了能多分一点肉,让那个只会喊饿的崽子能多吃一口。

今天这样的收获,是他从未敢想过的。

其他战士也纷纷变回人形,开始处理这前所未有的丰硕战利品。他们动作麻利,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互相协助着将沉重的雄鹿捆绑、准备搬运。

云宴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众人忙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等到队伍回到白牦牛部落大门口时,云宴并没有跟上。

他走到云阳和岩爪面前,语气平淡地交代:“我的那一份,麻烦部落帮忙熏制成肉干,处理好后,放在我巢穴的下面就行。”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待两人的回应,便径直转身,朝着部落旁边那片孤独的山壁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孤寂而挺拔的背影,与身后喧闹、喜悦、抬着如山猎物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狩猎队抬着这震撼人心的收获,浩浩荡荡地回到部落时,整个白牦牛部落都沸腾了!

族人们纷纷从洞穴中涌出,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雄鹿尸体,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和惊叹。

幼崽们兴奋地围着队伍跑来跑去,年长的族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从未见到过狩猎队一次性带回如此多的猎物!这足以让整个部落在雪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用为食物发愁!

在一片欢腾中,岩爪和云阳站到了高处。岩爪洪亮的声音压过了喧闹:“族人们!静一静!今天我们能带回这么多猎物,不是因为我们突然变得多么厉害!也不是兽神的赐福!”

他环视着下方一张张激动和疑惑的脸,大声宣布:“是因为云宴!是宴崽,他找到了鹿群,是他教我们如何围猎,是他用我们从未想过的方式,带领我们完成了这次狩猎!也是他告诉我们,要放过领路的头鹿和能生小鹿的母鹿、幼崽,这样鹿群才会一直在,我们以后每个轮回日都有猎物可以狩猎!”

云阳也上前一步,天蓝色的眼眸中光芒闪动,声音清晰而有力:“没错!今天的收获,属于云宴!是他教会了我们更聪明、更长久的狩猎方式!”

这番话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让整个部落先是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议论和惊叹。

云宴……

这个名字,曾经在部落里代表着遗憾、愧疚和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族人们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猎物,回想起云宴独自生活在部落外的山壁之上,再听到岩爪和云阳口中那神乎其神的狩猎过程……他们心中对云宴的情感,开始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不再仅仅是基于过往错误的补偿心理,也不再是简单的同情或怜悯。

就在狩猎队带回的雄鹿引发的欢呼声尚未完全平息时,部落入口处再次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另一支队伍正从大河的方向走来。

这支队伍的组合十分奇特。

领头的是几位刚刚成年,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年轻战士,他们神情警惕而认真,负责警戒和开路。

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则是一群兴高采烈的半大幼崽,以及几位虽然头发花白、步履稍缓,但腰背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光彩的老族人。

而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或用柔韧草茎串起来拖在身后的猎物。

那是一只只色彩斑斓的飞羽兽(野鸡)和体型肥硕的水羽兽(野鸭)!有些飞羽兽的脖颈以不自然的姿势歪着,有些水羽兽的翅膀或脑袋上有着明显的,被某种小而坚硬物体击打的痕迹。

长长的草绳上串满了猎物,沉甸甸的,被幼崽们合力拖着,在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虽然单只猎物的体型远不能与狩猎队带回来的雄鹿相比,但那数量却极为可观,长长的一串,恐怕有近百只!羽毛在夕阳下闪烁着杂乱却耀眼的光泽,构成了一幅让所有族人都目瞪口呆的景象。

“这……这是……” 有族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是飞羽兽和水羽兽!好多啊!”

“阿父阿母!看!是我们打的!”

一个半大的幼崽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弹弓,朝着迎接出来的家人大声喊道,小脸上满是泥点和汗水,却洋溢着无比的自豪。

整个部落再次陷入了奇异的寂静,比刚才看到雄鹿时更加震惊。

在他们的传统认知里,幼崽和老族人是需要被保护、在部落里等待狩猎队带食物回来的群体。他们从未想过,这些看似弱小的族人,竟然也能带回如此多的猎物!虽然只是羽兽,但这么多的数量,意味着大量的肉食和珍贵的可以用来保暖的羽毛!

这时,云安像个小炮弹一样从队伍里冲了出来,他手里也提着一只肥嘟嘟的水羽兽,径直跑到了族长云山和族母芝兰面前,激动得小脸通红,声音又脆又亮:

“山阿叔!芝兰阿姆!看!这是安崽打的!用宴阿兄教的弹弓打的!” 他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水羽兽,又指了指身后那长长的猎物串,“还有雨阿弟,还有石头阿爷,木阿婆……我们都打到了!宴阿兄说了,羽兽肉嫩,适合我们和部落里的阿爷阿婆吃!羽毛攒起来,雪季就不怕冷啦!”

他口中的宴阿兄三个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点醒了所有处于震惊中的族人。

又是云宴!

是他!他不仅改变了最强壮的战士们的狩猎方式,带领他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他竟然还赋予了部落里最不被认为有狩猎能力的幼崽和老族人,靠自己获取食物的力量和价值!

族人们看着那群虽然疲惫却眼睛发亮、挺直了小胸脯的幼崽,看着那几位仿佛年轻了十几岁,脸上带着成就感的老人,再看看那数量惊人的羽兽……

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触动,在所有族人心底翻涌。

原来,生存的方式可以如此多样。

原来,部落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

原来,那个他们曾经亏欠的崽子,正在用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一点点地,回馈着、甚至可以说是……重塑着这个部落。

欢庆的气氛依旧浓郁,烤肉和炖煮羽兽的香气开始在山谷间弥漫,幼崽们的笑声比以往更加响亮清脆。

然而,在这片前所未有的富足与喜悦之下,一股沉甸甸的混合着感激与酸涩的情绪,如同无声的溪流,在许多族人心间流淌。

越是感受到这份由云宴带来的改变与希望,那份深埋心底的愧疚就越是如同藤蔓般缠绕滋长。

他教会了战士长久的智慧,他赋予了弱者生存的力量,他让整个部落看到了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可他自己呢?

不知有多少道目光,在欢呼的间隙,不由自主的悄悄投向了部落外围那处高高的山壁。

暮色渐合,那里只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安静地镶嵌在岩壁上,像一道孤独的伤疤。

在他们的想象里,那个崽子此刻正独自一人在那冰冷的洞穴里,对着篝火,沉默地啃着干硬的肉块,没有热汤,没有分享喜悦的族人,只有夜晚的冷风呼呼地往洞里灌,带走仅有的暖意……

(而此时,山壁洞穴内。云宴刚用卡式炉给自己煎了块滋滋冒油的牛排,配着空间里拿出的意面,正一边用平板看着下载好的纪录片,一边小口啜饮着冰镇可乐。感受到从洞口缝隙钻入的、带着凉意的晚风,他顺手拿出了条柔软的羊绒毯盖在腿上,舒适地喟叹一声。对于部落族人们正在为他脑补的凄风苦雨……他毫无所知,也并不关心。)

他不需要他们的怜悯,甚至可能……并不需要他们的愧疚。

他就像山壁上那棵独自生长的孤松,早已习惯了风雨,并用自己的方式,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坚韧和……自在。

这份认知,让族人们的感激与愧疚变得更加沉重,也让他们想要靠近、想要弥补的心,变得愈发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安放。

夜幕彻底笼罩了山谷,部落中心的篝火燃得正旺,人声鼎沸,肉香四溢。而远处山壁上的那点微光,依旧在寂静中独自闪烁,隔着一段无法轻易跨越的距离,与这片喧闹的温暖,遥遥相望。

(云宴:勿Cue哈,本人很自在,没有解释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