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猛地攥住猴子的手腕,激光仪的光束擦着他的耳朵扫过,在合金地板上烧出一道焦痕。
“别碰那片土。”
他的声音发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的“死亡”触感还残留在胸口,冰冷的、空洞的疼,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掏了出去。
猴子被他吓了一跳,举着激光仪后退半步:“九哥,你中邪了?
刚才还说这土有问题,现在又不让碰……”阿九没解释,只是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暗金色粉末。
粉末在指尖微微发烫,和龙涎玉炸开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2024年那个“自己”痛苦的表情——原来每个时空的“死亡”,都会在其他节点留下印记。
“这不是普通的遗址。”
阿九站起身,头灯的光束扫过西周,“这是个循环的节点,我们挖的不是旧世界的废墟,是无数个‘过去’叠在一起的坟。”
猴子叼着的烟卷又掉了:“啥意思?
你是说……咱挖着挖着,能挖到自己?”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通道尽头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穿着破烂的摸金服,胸口插着半截洛阳铲,脸上的血痂己经发黑,正是阿九在时空漩涡里看到的“五十年后的自己”。
“他妈的,真有……”猴子吓得腿肚子打转,摸出背后的工兵铲就想往后退。
“别动。”
阿九按住他,手心的摸金符烫得像块烙铁,“他没敌意。”
那人影走到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停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血堵在气管里。
他抬起手,指向阿九脚边的盗洞——正是刚才阿九爬出来的那个洞口,此刻边缘正渗出暗金色的液体,和2024年墓里的龙涎玉粉末同出一辙。
“他想让我们下去?”
猴子颤声问。
阿九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人影胸口的洛阳铲。
铲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九”字,和他现在用的这把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是循环里的“必然”——五十年后的自己,就是被这把铲杀死的。
“下去看看。”
阿九突然拎起洛阳铲,率先跳进盗洞。
猴子骂了句脏话,还是跟了上来。
再次落地时,墓道里的气息变了。
檀香里混着硝烟味,墙壁上的数据流变成了断断续续的 Morse 电码。
阿九用头灯照向地面,青石板上有新鲜的血迹,一首延伸到深处的耳室。
“是刚留下的。”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血——温热的,带着铁锈味,和他胸口流出的血味道相同。
耳室里传来翻动木箱的声音。
阿九举着洛阳铲摸过去,门后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个穿着民国军装的年轻人正趴在地上,手里攥着半块龙涎玉,玉佩上的“九”字缺了一角。
他的后心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砖,而那张脸,分明是二十岁出头的爷爷。
“爷爷……”阿九的声音发颤。
民国版的爷爷似乎听见了动静,艰难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举起那半块龙涎玉,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别信……戴铜镯的女人……”话音未落,他的头猛地歪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阿九上前想拔下匕首,却发现刀柄上刻着个小小的“九”字。
就在这时,猴子突然指着爷爷的手腕:“九哥,你看!”
爷爷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黄铜手镯,上面刻着螺旋状的花纹——和未来那座“活墓”里的黄铜锁图案,一模一样。
“戴铜镯的女人……”阿九重复着这句话,突然想起爷爷手札里的一个细节:奶奶去世得早,爷爷从未提过她的样子,只说她喜欢戴一只铜手镯。
难道民国时期的爷爷,是被奶奶杀死的?
耳室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关上了。
阿九转身的瞬间,头灯的光束照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影,她的右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黄铜手镯。
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她的左手拿着另一半龙涎玉,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九”字。
“你终于来了,小九。”
女人的声音像浸了蜜,“你爷爷总说你太聪明,果然没错,能找到这个节点的,只有我们阿家人。”
阿九握紧洛阳铲,手心的汗浸湿了木柄:“你是谁?
为什么要杀爷爷?”
女人笑了,抬手抚摸着手镯上的螺旋纹:“我不是杀他,是在帮他‘延续’。
你以为循环是因龙涎玉而起?
不,是因我们阿家人的血。
从你太爷爷开始,每个‘九’字辈的男人,都要在这座墓里死一次,才能让下一个时空的自己活下去。”
她举起那半块玉佩,暗金色的光芒在她掌心流动:“就像你杀了未来的自己,民国的我杀了民国的他,而2024年的你,迟早会被某个时空的‘我’杀死。”
阿九突然想起2024年那个“自己”痛苦的表情——原来他不是死于龙涎玉,而是死于某个“戴铜镯的女人”。
“为什么是我们家?”
他的声音发紧。
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摸金符上:“因为这枚符牌,是用第一代‘九爷’的指骨做的。
他当年盗了皇陵,被下了诅咒——阿家人世世代代,都要做这座‘时空墓’的守墓人,首到有人能打破循环。”
她突然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暗金色的光芒瞬间炸开,整个耳室开始剧烈震动。
墙壁上的Morse电码疯狂闪烁,最后拼成一行字:下一个节点:1943年,乱葬岗“去吧,小九。”
女人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旗袍的下摆化作无数暗金色的粉末,“记住,想打破循环,就得找到诅咒的源头——第一代九爷的坟。”
耳室的门再次打开,外面不再是未来的墓道,而是一片荒芜的乱葬岗。
月光惨白,照在一座座无主孤坟上,远处传来狼嚎,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猴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九哥,咱这是又穿了?
我想回家……”阿九没回头,只是握紧洛阳铲,摸了摸腰间发烫的摸金符。
他知道,这一次不能再重蹈覆辙——他要找到第一代九爷的坟,哪怕代价是让所有时空的“阿九”彻底消失。
乱葬岗深处,一座孤坟前立着块无字碑,碑上刻着的螺旋纹,和那只黄铜手镯一模一样。
而坟头的新土上,插着半块龙涎玉,缺的那一角,正好和女人手里的那半块吻合。
阿九的心脏猛地一缩。
原来所谓的“源头”,从一开始就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