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血砚家训戌时三刻的梆子声像生锈的铁钉,狠狠地楔进严家祠堂的朱漆梁柱。
我蜷缩在供桌下,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 —— 爷爷的乌木拐杖刚刚碾碎了我的髌骨,杖头的饕餮纹里嵌着半片婴儿指甲,那是昨日刚出生的外室子留下的残迹。
青铜灯台的火光在祖父脸上跳跃,将他嘴角的碎肉渣照得清清楚楚,那是用早产半刻的婴儿剁碎后喂镇墓兽时沾到的。
供桌上的血砚泛着诡异的红光,爹的二十西颗后槽牙在砚池里疯狂啃噬新磨的墨条。
三年前爹试图带我逃婚,被爷爷当庭剥皮时,我亲眼看着这些牙齿被敲下来嵌进砚台。
此刻墨汁中浮着十二张泛黄的生辰帖,每张都浸满了姐姐们的血,在烛火下像十二条扭曲的蜈蚣。
"严家七代单传的煞气,都聚在你骨头缝里。
" 爷爷用拐杖挑起我的下巴,杖头的饕餮纹突然张开蛇口,吐出半截婴儿手指。
祠堂的横梁突然剧烈震颤,三十六颗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每颗铃铛都是用姑姑们的颅骨制成。
三姑的铃舌上还粘着《女诫》的残页,随着铃铛摇晃,书页上的 "三从西德" 不断渗出黑色血珠。
祖父枯爪般的手抚过族谱,泛黄的纸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竟渗出暗红的尸油。
他浑浊的眼球倒映着族谱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甲子年七月初七,你曾祖用你大姑炼了第一口血砚;庚辰年七月初七,你爹的双腿入砚镇煞;今夜戌时三刻 ——"他猛然撕开我的衣襟,月光透过祠堂的雕花窗棂,在我胸口投下扭曲的阴影。
那道青紫的胎记在烛火下显形,分明是口微型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铭文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庚辰年七月初七,戌时三刻。
胎记边缘的青铜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仿佛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第一章:血砚噬亲・青铜棺中的孽种戌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祠堂的朱漆木门,像一把锈钝的剪刀,剪断了我最后一丝侥幸。
爷爷的乌木拐杖碾碎我膝盖的瞬间,青铜灯台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嘴角粘着的碎肉渣 —— 那是昨日刚出生的外室子,因早产半刻被剁碎喂了镇墓兽 —— 此刻正随着他的冷笑簌簌掉落。
供桌上的血砚里,爹的二十西颗后槽牙正疯狂啃噬新磨的墨条,墨汁中浮着十二张泛黄的生辰帖,每张都浸满了姐姐们的血,在烛火下像十二条扭曲的蜈蚣。
"严家七代单传的煞气,都聚在你骨头缝里。
" 爷爷用拐杖挑起我的下巴,杖头的饕餮纹里卡着半截婴儿手指。
祠堂横梁突然震颤,三十六颗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每颗都是姑姑们的颅骨所制,三姑的铃舌还粘着《女诫》的残页。
他枯爪般的手抚过族谱,泛黄的纸页渗出尸油:"甲子年七月初七,你曾祖用你大姑炼了第一口血砚;庚辰年七月初七,你爹的双腿入砚镇煞;今夜戌时三刻 ——"他猛然撕开我的衣襟,青紫胎记在烛火下显形。
那分明是口微型棺材,棺盖上刻着我的生辰:庚辰年七月初七,戌时三刻。
胎记边缘的青铜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仿佛要从皮肤里钻出来,在我胸口勾勒出一道血痕。
祠堂八扇雕花门轰然闭合的刹那,十二个堂兄赤膊抬着黑檀棺椁踏入。
他们的皮肤上布满蛇形疤痕,每道疤痕都嵌着一枚青铜钉,走动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棺椁每走一步,地面就冒出沥青状的血泡,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烧焦的气味。
我盯着棺盖上暗红的囍字,那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突然想起娘亲临终前的耳语:"那囍字是用你十二个姐姐的处子血写的...... 她们的魂灵,都被困在这棺椁里,日夜承受蒸煮之苦。
""林家嫡女素问,庚辰年七月初七生 ——" 三叔抖开的婚书突然爆出蛆虫,沾着墨汁的肥蛆在供桌上疯狂蠕动,最终拼出新娘死状:"吞金自尽,腹中怀胎三月,炼作冥婚主祭。
" 字迹未干,蛆虫突然集体爆裂,喷出的墨绿色汁液在地面汇成《女诫》的段落,每个字都像活物般扭曲,渗出的墨汁在青砖上腐蚀出深坑。
青铜锁链毒蛇般窜出棺缝,末端的喜秤钩穿我锁骨时,我听见棺中传来讥笑:"严修明老狗,用亲孙女的腿骨做镇魂钉,也不怕遭天谴?
" 秤盘上摆着颗风干的婴颅,天灵盖刻满《女诫》的经文,眼窝里爬满了红头蜈蚣。
当秤砣 —— 那枚嵌着娘亲乳牙的铜钱 —— 坠地时,棺椁突然渗出血泪,血泪在地面蜿蜒成《三字经》的 "人之初,性本善",却在接触到我的鲜血后,"善" 字的最后一横突然炸开,露出森然白骨。
供桌上的青铜灯突然发出产妇临盆的***。
灯座鎏金的送子观音肚皮开裂,羊水混着尸油喷涌而出,在地面汇成《三字经》的 "性本善"。
母亲撞开人群扑来时,发髻里缠着的《孝经》残页正在燃烧,火舌舔舐着 "孝悌" 二字,将其扭曲成 "噬弟"。
她的裙摆沾满血迹,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血脚印,像一串破碎的梅花。
"凡儿接住!
" 染血的包袱拍进我怀,十二枚带血铜钱 "叮当" 坠地。
每枚钱孔都穿着根脐带,末端连着皱缩的胎盘 —— 正是我那些刚成型就被炼化的姐姐们!
胎盘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针脚,仔细看去,竟是用《女诫》的经文缝补而成。
当我触碰到胎盘时,耳边响起十二声婴儿的啼哭,那声音像细针般刺进我的耳膜。
怀中的《三字经》突然肿胀如怀胎十月的孕妇,"善" 字最后一横鼓成墨包。
当胎盘炸裂时,我听见三百年来严家女子的恸哭在祠堂回荡:"康熙三年,嫡长女严娥投井,双腿炼作笔架;"" 乾隆廿年,双生女严姝、严娟入药,颅骨制成砚滴;""道光九年,严氏十七女被活埋,血肉喂养镇墓兽......" 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在空气中凝结成女鬼魂哭的形状。
祠堂西壁的《百家姓》活字突然暴动。
赵字旁化作铡刀斩断三叔脚筋,"钱" 字金戈刺穿六姑妈***,"孙" 字子嗣扑向爷爷撕咬。
爷爷的乌木拐杖砸在族谱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渗出黑色血液,在地面蜿蜒成《朱子家训》的字迹,却每笔都滴着内脏碎片。
血字组成的家训突然站立起来,化作手持戒尺的骷髅,抽打着在场的族人。
"反了!
反了!
" 爷爷撕开绸衫,肚皮上的青铜棺纹己蔓延至脖颈。
纹路间伸出血管缠住族人,像蛛网捕食飞蛾:"把这孽障塞进......" 他的话音未落,我怀中的《三字经》突然炸开,墨汁化作无数利箭,射穿了堂兄们的喉咙。
棺盖轰然闭合的刹那,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上。
娘亲的乳牙突然暴长,青铜獠牙洞穿爷爷的腹腔,拽出团缠绕《孟子》残篇的肠子 —— 肠衣上密密麻麻刻着严家女子的生辰忌日,每道刻痕都在渗出黑色脓液。
爷爷的肠子在地上蠕动,像条布满经文的毒蛇,试图缠上我的脚踝。
棺材里的腐臭突然有了温度。
袖中血砚滚烫如烙铁,裂纹间睁开千百只青铜眼。
每只瞳孔都在放映严家罪恶:洪武年间,曾祖母被活剥人皮,肋骨磨成活字印刷《女诫》;万历夜宴,姑奶奶们赤身裹进绸缎,血浸的嫁衣成了精怪,每逢月圆便吞噬新郎官;甲子血夜,爹的双腿在砚台里抽搐,爷爷用他的腿骨研墨写婚书,墨迹中漂浮着爹的哀嚎......"严家的孝道,就是吃人不吐骨?
" 我抠着棺盖嘶吼,指甲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
血砚中伸出青铜獠牙,咬穿爷爷的喉管。
他肚皮上的棺纹爆裂,掉出个浑身写满《三字经》的鬼胎 —— 那竟是被炼化的堂姐!
她的西肢扭曲成砚台的形状,脊椎骨化作笔杆,头骨上刻着 "女子无才便是德"。
鬼胎张开血盆大口,将爷爷的残躯吞入腹中,每咀嚼一下,便有《论语》的残页从嘴角滑落。
"哥哥..." 鬼胎啃食着爷爷的残躯,脐带连着我腕上喜秤,"你当自己真是严家血脉?
甲子年七月初七,娘亲产下的是死胎...... 是祠堂里的青铜棺救了你。
" 她的声音如夜枭啼血,每句话都带着墨香与腐臭的混合气息。
鬼胎的话音未落,棺椁突然剧烈震颤,棺盖被某种力量掀开,露出里面身着喜服的女尸 —— 正是婚书中记载的林家素问。
祠堂地砖轰然炸裂,露出埋骨坑中三百具女尸。
每具尸骸都捧《道德经》,书页间尸虫正拼出 "道即尸骸"。
母亲用最后的力气掰断银簪,星芒状的伤口里迸发克苏鲁符文,那些扭曲的符号在空气中燃烧,将祠堂的梁柱腐蚀出无数眼球。
"当年从棺材里抱出你时,我就知道......" 她的话语被血砚的轰鸣打断,砚中升起的血雾凝聚成古神虚影,那是无数触手与眼球组成的怪物,正对着我发出无声的召唤。
血砚吸饱至亲血,青铜纹路己爬满我半身。
当爷爷仅剩的头颅还在念《朱子家训》时,我踩碎他的天灵盖。
脑浆混着铅字喷溅,在供桌上拼出新婚誓言:"严氏第七代嫡孙凡,今日与棺中妻素问结发,以血为盟,以骨为聘,共弑天地!
" 誓言未落,棺中传来女子的轻笑,那笑声如清泉滴落在白骨上,带着解脱的快意。
林家素问的尸体突然坐起,她腐烂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在我额头烙下一个血印。
暴雨突至。
祠堂瓦片化作《千字文》残页纷飞,梁柱扭曲成判官笔,蘸着血水在夜空书写休书。
我抱着娘亲的遗体撞破后窗时,看见整个严家村正在畸变 —— 吃过祠堂供米的妇人腹部隆起活字包,每个包上都刻着《女诫》的句子;村口石碑上的 "仁" 字裂开七鳃鳗般的口器,吞噬着路过的孩童;镇墓兽从祠堂深处爬出,它的身体由三百具女尸拼成,每只眼睛都是血砚的碎片,口中喷出的火焰将《三字经》焚成灰烬。
逃至乱葬岗时,血砚重如千钧。
我跪在无名坟前,看青铜纹路在胸口结成棺椁图案。
当第一滴雨穿透胎记时,三百里外的玄天宗禁地震颤 —— 十万口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赫然刻着我的生辰:庚辰年七月初七,戌时三刻,棺生子现。
雷声轰鸣中,我听见青铜棺椁里传来千万个声音的低语:"弑天者,归来......" 我的影子突然从地面剥离,化作一道血色巨剑,将面前的墓碑斩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