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事酒店被指“元凶”,索赔大战一触即发。
是服务事故还是另有隐情?对,你没看错,新闻上说的就是我。
01那天,酒店大堂里。
老婆指着菜单问:“这个能不能换成白灼基围虾?”大堂经理将柠檬水推过去:“特惠套餐不能改菜单。
一定要换的话,每桌加88元。”
我盯着“699元/桌”的烫金字,喉结滚动:“要不还是按原来的......”老婆突然拔高嗓音:“加!娃的百日宴不能抠搜的。”
大堂经理的珍珠耳钉微闪:“还有就是开席时间,确定改到十二点半开席?”“没办法,亲戚时间都要照顾!”老婆划开手机,家族群最新消息是表姑的语音:“小宝要打疫苗晚点到。”
大堂经理的圆珠笔悬在预订单:“三十桌升级套餐,定金三成?”她说完瞥了眼我发黄的运动鞋:“支持分期。”
我接话:“全款。”
心理有点不爽,说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呢,虽然我是穷点,但是娃的百日宴分期岂不让人笑话。
大堂经理提醒:“改时间可能影响上菜。”
“能有什么问题?”老婆有点不满。
现场沟通虽然有点不愉快,但是好歹最后定下来了,但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感觉从始至终有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
回程公交车上,我看着公交车上,房地产广告“首付20万!年终特惠”,心酸地低下了头,在这个城市打拼几年,房子还没买,丢人。
我咀嚼着大堂经理那句“承办过副区长家宴”,喉头发苦。
“金锁要摆在迎宾台。”
老婆老婆翻动手机相册,满月照里女儿戴着姑妈送的长命锁。
我低头看磨破的袖口:“好......”“咱们礼数不能缺!”老婆老婆提醒道,公交一个急刹车,老婆险些撞上前座椅背。
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房贷扣款短信显示余额327.6元。
夕阳把两人影子拉长在车厢地板上。
老婆靠着车窗睡去时,我抽出她攥湿的收据,“定金不退”的印章被汗水洇成深蓝墨团。
02第二天。
“表姑说高架桥堵了,要晚半小时。”
老婆攥着手机站在酒店旋转门前。
停车场保安正在驱赶占道的三轮车,车斗里摞着的空酒瓶叮当作响。
我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了,原定十一点半上菜......”老婆按下语音键:“各位亲人们路上快点,咱们十二点半准时开席!”家族群里立刻跳出三个点赞表情,表姑发了段堵车现场视频,背景音里能听见导航机械的女声:“您已偏航。”
大堂经理踩着细高跟小跑过来,胸牌在阳光下反光:“易女士,现在改时间的话......”“空调费照算,放心钱不会少你的!”老婆从手包里抽出湿巾擦汗,婴儿车里的女儿突然啼哭起来。
“不是钱的问题。”
大堂经理的圆珠笔在预订单上划出波浪线,“后厨五点就开始备菜,白灼虾要现做,烤鸭得卡着出炉时间......”“多等一小时能要命?”老婆直起腰时眼前发黑,扶住婴儿车才没摔倒。
昨天布置到凌晨两点的气球拱门正在漏气,银色字母“Happy 100 Days”耷拉下来。
主厨老陈从消防通道钻出来,围裙上沾着鱼鳞:“经理,海鲜供应商刚打电话,基围虾堵在物流园了。”
大堂经理的耳钉晃了晃:“换备用冰鲜货?”老陈瞥了眼老婆怀里哭闹的婴儿,“口感差三成,摆盘也撑不起场面。”
“用干冰雾化效果遮一遮。”
老婆突然插话,指尖还粘着女儿的口水,“上周参加婚宴见过这招。”
老陈的眉毛拧成疙瘩:“那是澳龙才用的......”“就这么办。”
大堂经理打断他,“十二点半前备好凉菜。”
她转身时压低声音,“把308包厢的活虾先挪过来。”
宴会厅突然响起玻璃碎裂声。
二爹握着紫砂壶站在翻倒的椅子旁:“让你们十一点半开席是祖宗的规矩!”“二爹您坐。”
我小跑着递烟,“亲戚们路上堵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背着你爷走二十里山路吃席!”二爹的壶嘴指着我的鼻尖,“现在年轻人手机叫个车,比皇上出巡还金贵?”表姑的大嗓门从走廊传来:“哎哟这地太难找了?”她八岁的小孙子正在用龙虾模型划墙纸。
我看见老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家族群弹出新消息:“芳啊,三舅妈晕车吐在出租车上了,得回家换衣服。”
配图是后座上一滩彩虹色的呕吐物。
“先上凉菜镇场子。”
老婆冲进后厨时差点撞翻传菜梯。
老陈正对着冰柜跺脚:“谁把海蜇头提前解冻了?”“十二点二十了。”
大堂经理盯着墙上的钟,“凉菜组上四喜烤麸和酱萝卜,热菜组准备......”“再等等!”老婆扒着出菜口,“我三舅一家还没到。”
我拽她胳膊:“三十桌都坐满了......”“主桌空着六个位子像话吗?”老婆甩开他的手。
冷菜间的白炽灯管下,海蜇头正在渗出浑浊的水。
表姑的小孙子突然冲进来掀门帘:“奶奶说饿死啦!”老陈手里的雕花黄瓜片掉在地上,踩碎的琼脂冻像一滩脑浆。
“上菜!”大堂经理抓起对讲机。
“不行!”老婆按住出菜台,“我公公刚打电话说在地铁上......”宴会厅突然爆发出哄闹。
二爹的紫砂壶砸在转盘中央:“老子喝了三壶茶,膀胱都要炸了!”“凉菜先走。”
大堂经理推开老婆的手,“热菜推迟十分钟。”
老陈抓起炒勺:“烤鸭皮要塌了!”第一道凉菜端上桌时,表姑正用湿巾擦孙子的油手:“这烤麸怎么发酸?”她丈夫用筷子戳着香菇,“婚宴剩下的吧?”老婆挤进主桌陪笑:“新鲜现做的......”“虾呢?”三舅妈裹着新换的貂皮坎肩落座,“朋友圈都发了要拍基围虾。”
后厨突然响起警报声。
老陈踹开冒烟的烤箱:“谁他妈调的温控?”“干冰!快放干冰!”大堂经理的***被蒸汽喷出破洞。
传菜员端着白雾缭绕的基围虾冲刺,表姑的小孙子追着白雾尖叫:“着火啦!”二爹夹起蜷缩的虾仁:“这是基围虾?我孙子上个月吃的可比这大两圈。”
“都差不多吧......”我的辩解被掌声淹没。
司仪突然打开追光灯:“有请小公主登场!”我看见老婆慌忙抱起女儿。
镶水钻的公主裙勾住桌布,拽翻了盛海蜇头的骨瓷盘。
“硬菜什么时候上?”三舅用牙签剔着海螺壳,“朋友圈九宫格还差四张。”
大堂经理的对讲机滋滋作响:“烤鸭组报告,面饼蒸过头了。”
“让主桌先上烤鸭!”老婆在追光灯下咬牙微笑。
女儿突然尿湿了她的真丝衬衫,温热的液体渗进束腰丝边。
当第三道热菜迟迟未上时,二爹掀翻了香槟色椅背花:“这是打发要饭的?”他摔门而去的背影撞歪了迎宾台的金锁,红丝绒布上留下貂毛刮痕。
“马上就好!”老婆追到走廊。
电梯间飘来后厨老陈的怒吼:“冰鲜鳕鱼没解冻透!”家族群弹出新消息。
表姑在停车场***:“带宝宝吃麦当劳去了,红包放礼台啦。”
照片里她孙子举着汉堡,背景是酒店掉漆的消防栓。
我蹲在洗手间拆新衬衫包装,听见隔壁隔间传来语音:“浩子混得不行啊,当年他爸摆百日宴可是八凉八热......”老婆在储物间找到蜷缩的大堂经理。
经理胸牌躺在泼洒的豉油里,数字“699”被染成酱色。
大堂经理抱怨:“全乱了,弄得这叫什么事?!”我看到老婆手里攥着酒店收据。
“定金不退”的印章被女儿喝剩的奶渍泡晕,像朵将谢的桃花。
03前面席桌上,混乱还在继续。
后厨的金属门“咣当”撞在墙上。
老陈举着左手:“上菜顺序全乱了!尖椒兔的辣椒还没......”“先上基围虾。”
大堂经理好像恢复了过来,正在想办法补救。
表姑的小孙子突然冲进传菜通道:“奶奶说虾里有虫子!”宴会厅突然响起密集的快门声。
二堂哥举着手机支架:“老铁们看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乞丐宴!”,他镜头扫过蔫掉的西兰花,“双击666给主播凑份子钱!”“关掉!”老婆扑过去抢手机,婴儿车撞翻了香槟塔。
金色液体浸透签到簿,姑妈送的金锁在泡沫里沉浮。
三舅妈捏着貂毛领子尖叫:“我的GUCCI包!”“硬菜来了!”传菜员托着白雾缭绕的餐盘冲刺。
干冰顺着桌布蔓延,没见过世面的表姑惊叫着跳上椅子。
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装的!二爹用拐杖戳开不锈钢餐盖:“这就是双味基围虾?”雾霭散尽,二十只蜷缩的虾仁泡在酱油色汤汁里,“我孙子的宠物龟都比这吃得体面。”
“换菜!”老婆扯住老陈的围裙,“把帝王蟹刺身端上来。”
“那是308包厢......”老陈尴尬解释。
“我加钱!”老婆扯断珍珠项链,散落的珠子蹦进冷菜柜。
我拦住老婆:“别动其他客人的......”“让他们告!”老婆踹开消防栓玻璃门,“我女儿这辈子就一次百日宴!”宴会厅突然陷入黑暗。
表姑的尖叫刺破黑暗:“金锁不见了!”应急灯亮起时,二堂哥的镜头正对着三舅妈的手提包:“老铁们快截图!GUCCI内侧水洗标是拼音!”“还拍!”三舅抢手机时撞翻海参盆,粘稠的汤汁顺着桌布流向直播设备。
弹幕疯狂滚动:用户“奢侈品鉴定师”:假包实锤!用户“渝味美食家”:海参是泡发的大堂经理抓过电工的探照灯:“电路过载,十分钟恢复供电!”“十分钟?”二爹掀翻转盘,“老子现在就要吃烤鸭!”后厨传来金属撞击声。
老婆突然努力,抓起冰桶往舞台泼。
碎冰砸在电子琴上,惊醒打瞌睡的司仪:“让我们祝福小公主......”“祝福个屁!”老婆扯掉背景板上的全家福,“上硬菜!现在!马上!”我抱住她的腰:“别这样,妞妞在哭......”“哭?她该哭!”老婆突然情绪失控,“谁让她投胎到这种连宴席都办不起的人家!”闪光灯此起彼伏。
二堂哥的直播间冲上同城榜首:万人围观豪门梦碎。
“烤鸭来了!”传菜员的声音。
二十只焦黑的鸭子堆在餐车上,断裂的鸭脖支棱着像是绞刑架。
老陈揪着学徒的耳朵:“谁让你调高烤箱温度?”“是这位女士说加快速度......”学徒指向我老婆。
三舅用鸭腿蘸辣椒面:“嚼得我假牙疼。”
“吃啊!都给我吃!”老婆抓起鸭架砸向直播镜头,“不是要九宫格吗?拍啊!”表姑的小孙子突然抽搐哭闹:“奶奶,虾......虾......”“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