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是个孝子。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和婆婆聊天。
有时聊到半夜我都睡着了他们还在说话。我觉得他们母子感情太好了。
昨天去保险公司买保险，
业务员录入受益人信息时疑惑地说：您这个婆婆的年龄是不是填错了？我说没错啊。
她指着电脑，可她比您丈夫只大七岁啊。结婚三年，我从没想过“妈”也能是假的！
1.回到家，玄关处已经摆好了一双男士拖鞋和一双小巧的女士拖鞋。不是我的。客厅里，
我的丈夫沈言正半跪在地上，给我那“年迈”的婆婆秦晚揉着脚踝。妈，您就是太操劳了，
说了多少次，家里请了钟点工，您就好好歇着。沈言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秦晚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头发地盘在脑后。闻言，嗔怪地拍了拍沈言的肩膀。你这孩子，
妈还动得动，给你做点吃的怎么了？她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皙紧致，
眼角只有几条浅淡的笑纹。若不是那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儿子”，
谁都会以为他们是姐弟。只大七岁的母子。业务员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口。
我换好鞋走过去，将新买的包放在沙发上。我回来了。沈言抬头看我，笑容淡了些许。
回来了？今天这么早。秦晚也收回了脚，端庄地坐好，对我露出一个慈和的微笑。
苓苓回来啦，快去洗手，妈今天给你炖了燕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温馨，和谐。
可我看着她那张过于年轻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晚饭时，我状似无意地提起。
今天去办保险，业务员还以为我把妈的年龄写错了呢。沈言夹菜的动作一顿。
秦晚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哎，都是年轻时候不懂得保养，显老。
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会打扮。我盯着她的眼睛。妈，您不老，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跟我先生站在一起，说是姐弟都有人信。沈言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在碗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脸色难看地看着我。姜苓，你怎么跟妈说话的？妈为了我，
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你不知道吗？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
受了多少委屈？你怎么能拿她的年龄开玩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穷，
配不上你这个千金大小姐了？亲友圈里的人都知道，沈言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他母亲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考上名牌大学，是我们这一辈里的励志典范。而我，
就是被这个典范吸引，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秦晚眼圈瞬间红了。
她拿起纸巾，轻轻按着眼角，声音哽咽。不怪苓苓，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
让言言跟着我受苦，也让你受委屈了。言言，你别怪苓苓，她也是无心的。
她越是这样说，沈言的怒火就越是旺盛。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我，眼神冰冷。
姜苓，给妈道歉！我为了娶你，顶着多大的压力？我拒绝了公司外派晋升的机会，
留在这个城市，不就是为了你？现在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在这里阴阳怪气，
伤害我最亲的人？我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的戏码，只觉得无比荒谬。我放下碗筷，声音平静。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只比你大七岁。2.你简直不可理喻！
身份证上的日期是错的，一直没去改！沈言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我的鼻子。
我看你就是安生日子过够了，没事找事！秦晚哭得更厉害了，身子一软，
就往沈言怀里倒。言言，我头好晕……我是不是又要犯病了……沈言脸色大变，
立刻扶住她，满眼都是焦急和心疼。妈，您别吓我！他打横将秦晚抱起来，
快步走向她的卧室。经过我身边时，脚步一顿，用冰冷的眼神剜了我一眼。姜苓，
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桌前，
听着那间卧室里传来沈言低声安抚的声音，胃里的恶心感更重了。当晚，
沈言没有回我们的卧室。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我请了私家侦探。我要查清楚，
秦晚到底是谁。没过几天，侦探就给了我答复。秦晚，籍贯H省一个偏远的山村，
户口本上的年龄，确实只比沈言大七岁。更关键的是，侦探查到，秦晚在老家，
还有一个儿子。年龄，和沈言一模一样。但那个儿子，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而沈言的资料显示，他也是H省人，十五年前，转学到了我们市。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成形。这天是周末，沈言说公司要举办家庭日活动，
邀请员工家属一起去郊区的度假村玩。他特意走到我面前，语气缓和了许多。苓苓，
之前是我太冲动了，你别往心里去。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就是太紧张她了。
今天家庭日，你也一起去吧，当是散散心，别整天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他这副姿态，
仿佛之前那个指着我鼻子骂的人不是他。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好啊。度假村里，
绿草如茵，人声鼎沸。同事们都拖家带口，其乐融融。沈言牵着秦晚的手，一路走来，
不停地跟人介绍。这是我妈。同事们纷纷夸赞。沈哥，你妈妈也太年轻了吧！
保养得真好！是啊，阿姨好福气，有沈哥这么孝顺的儿子。秦晚笑得一脸慈祥，
沈言也满脸的骄傲。我像一个局外人，跟在他们身后，冷眼看着。活动进行到一半，
是亲子游戏环节。沈言扶着秦晚，笑着对主持人说：我妈身体不好，我们就不参加了。
我却忽然走上前，拿过一个游戏道具。我跟我先生参加。沈言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警告。姜苓，你又想干什么？我没理他，只是看着主持人，
笑意盈盈。可以吗？主持人立刻点头，当然可以！夫妻档更有看头！秦晚站在一边，
脸色发白，手紧紧攥着衣角。游戏很简单，丈夫背着妻子，跑过一段指压板路。沈言黑着脸，
极不情愿地蹲下身。我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枪声一响，
他猛地冲了出去。快到终点时，我趴在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沈言，你背着我的时候，会想起你背秦晚的那个儿子吗？沈言的身体猛地一僵，
脚下一个趔趄，我们两个人重重地摔在指压板上。啊！他下意识地护住自己，
我却被甩了出去，手肘在粗糙的指压板上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3.全场一片惊呼。
同事们立刻围了上来。小姜，你没事吧？沈言，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晚也尖叫着冲过来，却不是看我，而是一把扶起沈言，上下检查。言言！
你有没有摔到哪里？让妈看看！沈言的脸色惨白，他推开秦晚，惊恐地看着我，
眼神像是见了鬼。我被朋友白月扶起来，看着手肘上渗出的血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我却笑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这么害怕，是心虚吗？沈言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同事察觉到气氛不对，议论声渐渐响起。他们这是怎么了？
吵架了？刚才小姜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沈言的脸瞬间就白了。看沈言的样子，
好像很怕他老婆。秦晚见状，立刻戏精上身，捂着心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都怪我，
都怪我这个老婆子……是我身体不争气，让言言分了心，才害得苓苓摔倒的。苓苓，
你别怪言言，要怪就怪我吧！说着，她就要给我跪下。沈言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她，
对着我低吼。姜苓！你闹够了没有！你非要在这个场合，
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他将秦晚护在身后，那副保护者的姿态，刺痛了我的眼。
我冷笑一声，从白月手里拿过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伤口。我们的家？沈言，
你确定我们有家吗？一个充满了谎言和欺骗的地方，也配叫家？我的话音一落，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沈言的老板，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皱着眉走了过来。沈言，怎么回事？沈言脸上血色尽失，
他强作镇定。没事，王总，一点夫妻间的小矛盾。家丑不可外扬，让您见笑了。
他想把这件事轻轻揭过。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我看向他老板，微微一笑。王总，
您知道吗？我先生为了娶我，放弃了去国外分公司做高管的机会。他说，他为了我，
放弃了整个世界。王总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只知道，三年前国外分公司那个名额，是因为他业绩不达标，才被取消资格的。
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为爱牺牲了？沈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引以为傲的深情人设，被他老板轻飘飘的一句话，击得粉碎。周围的同事们，
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原来那个励志上进的好男人，竟然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秦晚急了，
她冲到我面前，指着我骂。你这个女人！你怎么能这么毁谤我儿子！
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没数吗？我们言言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是你配不上他！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冷意弥漫。他好不好，你比我清楚。毕竟，
你们才是一家人。说完，我不再看他们，拉着白月，转身就走。我们回家。
4.不能走！秦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
今天是你先生公司的家庭日，你这么走了，他的脸往哪儿搁！你不能走！
你毁了我儿子的前途，你还想一走了之吗？我看着挡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张只比沈言大七岁的脸。我心中一片烦躁，
转身从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一杯红酒，走到她面前，兜头浇了下去。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既然这么喜欢演母子情深，那我就帮你降降温，让你清醒一下，
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秦晚被红酒浇得浑身湿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酒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发髻流下，在她素雅的旗袍上染开大片污渍，狼狈不堪。
那身旗袍是真丝的，湿透之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依然曼妙的身体轮廓。怎么看，
都不像一个五十多岁、含辛茹苦的母亲该有的身材。沈言见状，立刻冲了过来，
一把将我推开。姜苓，你疯了！他将秦晚紧紧护在怀里，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披在她身上，动作里充满了保护和怜惜。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憎恨和暴怒。
她是我妈！你竟然敢这么羞辱她？你立刻给她道歉！否则，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白月身上才站稳。看着他那副护着心肝宝贝的模样，
我对这段婚姻最后的留恋，也烟消云散。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吗？
那正好，我也不想跟你过了。就在这时，沈言的那个王总又走了过来。
他看着这狼藉的场面，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小姜，
我早就觉得沈言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当初他入职的时候，填的紧急联系人，是你吧？
他说他母亲身体不好，不识字，怕接不明白电话。我当时还觉得他孝顺，现在看来，
这里面有事啊。我看着王总，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王总，您真是明察秋毫。
有些人的孝顺，是演给外人看的。王总听到我这意有所指的话，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向沈言，语气里充满了失望。沈言，我们公司虽然不是什么大企业，
但也容不下品行不端的人。你业务能力本来就有问题，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我看，
你明天也不用来了，自己去人事部办离职吧。众人闻言，再次哗然。天啊，被开除了！
我就说嘛，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背地里这么乱。这下好了，工作丢了，
老婆也要没了。沈言看向我，眼神里终于出现了恐慌。他语气软了下来祈求道。苓苓，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好说，好不好？你别跟我闹了，
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说着，他的手就想来拉我。他这副样子，
立刻又引来不少女性同事的同情。小姜，你也别太冲动了，夫妻哪有不吵架的。是啊，
沈言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必了，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