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铁床的冰冷。还有后妈李琴那句淬了毒的耳语:“小念,
你就安心在这待到死吧,你爸的公司、你的房间,以后都是我儿子的了。”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是精神病院的惨白天花板,而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公主房。李琴正抓着我的胳膊,
对着我爸哭得梨花带雨:“老公你别怪念念,她不是故意打碎你最爱的花瓶的,
她最近精神不太好……”和我前世被送进地狱的开端,一模一样。上一世,
我哭喊着“不是我”。这一世,我挣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然后,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我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抓起桌上那个更贵的青花瓷瓶,
狠狠砸在地上。“这个,”我盯着李琴,一字一句地说,“才是我砸的。”“好戏,开场了。
”1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还弥漫着青花瓷碎裂后,那股昂贵的粉尘味。
我嘴角的笑意,诡异又刺眼。“你这个疯子!”父亲陈建国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一声怒吼,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我的面前。他扬起巴掌。
那只戴着名贵腕表、签过无数合同的手,此刻携着风,狠狠朝我脸上扇了过来。上一世,
也是这只手,把我推向了精神病院的深渊。我没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抬起脸,
就这么直直地迎向他那只盛怒的手,用一种比他怒吼更平静,却更具穿透力的声音说:“爸,
打我。”他的手掌,在距离我脸颊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风刮得我脸颊生疼。
我看着他涨成猪肝色的脸,心里只有冷笑。我继续用那种冰冷到没有一丝感情的语调,
一字一句,敲在他的心上。“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眼神,
故意扫过旁边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佣人。“你是怎么把你的亲生女儿,一步步,逼疯的。
”“疯”这个字,我咬得特别重。陈建国的手,彻底僵在了半空中。打下来?
他明天就会成为上流圈子里“家暴逼疯亲女儿”的笑柄。不打?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在我砸碎那个价值百万的青花瓷瓶时,就已经碎了一地。他进退两难。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脸色由红转白,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很好。对峙的主动权,
现在第一次,完完全全落在了我的手里。“念念,快别气你爸爸了……”后妈李琴见状,
立刻像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黏了上来。她想上来拉我的手,
脸上还是那副我看了十七年的、温柔贤淑的慈母面具。“你身体不好,
我们有话好好说……”又是这套。永远都在暗示我“精神有问题”。我猛地转头,
甩开她的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物,看得她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然后,
我突然诡异一笑。“李阿姨。”我甜甜地叫她。“你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李琴下意识地就想把手藏到身后,但已经晚了。我看到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恐惧所引发的颤抖。我逼近一步,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阴森森的、仿佛来自地狱的语调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怕我这个‘疯子’,半夜……变成鬼来找你?”“唰”的一下!李琴的脸,
瞬间血色尽失,比墙上的白漆还要白。她的嘴唇哆嗦着,惊恐地看着我,像真的看到了鬼。
我心里那股复仇的快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对,就是这个表情。我就是要她怕我。
我无视她眼中的惊恐,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那味道,
和我妈生前最喜欢的一款,很像。真恶心。我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甜美、天真,
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在跟她分享一个秘密。我贴着她的耳朵,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轻柔如羽毛的声音,说出了那句淬了毒的诅咒。
“上一个敢这么冤枉我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我顿了顿,
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你猜,我说的是谁?”2我说完那句耳语,就退后一步,
直起身子。脸上,还带着那种甜美又无辜的微笑。李琴却像是被无形的鬼手掐住了脖子,
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咚”的一声闷响。
架子上的小摆件都跟着晃了三晃。“陈念!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父亲陈建国见状,
终于找到了宣泄怒火的出口,对着我厉声喝道。李琴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不愧是影后。
前一秒还惊恐到失态,下一秒,表情已经调整完毕。她眼眶一红,泪水说来就来,
抓着我爸的胳膊哭诉:“老公,你看念念,
她真的不对劲……她刚刚还威胁我……”她哽咽着,一副被吓坏了的柔弱模样。“我看,
我们还是尽快带她去看看医生吧,我真的好担心她……”又来了。
又是这套要把我定义成“病人”的把戏。听到“看医生”三个字,
我非但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激烈抗拒,反而眼睛一亮,甚至夸张地拍了拍手。“好啊好啊!
”我的反应,让他们两个都愣住了。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歪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我爸,
然后伸手一指李琴。“正好,我也觉得李阿姨该看看医生了。
”陈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李琴则摆出一副“你看她又犯病了”的痛心疾首。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爸怒道,“你李阿姨好心关心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关心我?
”我嗤笑一声。我不说话,只是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点开相册,
播放了一段视频。然后,我把手机屏幕直直地怼到我爸的面前。“爸,你先看看这个。
”手机里播放的,是我刚刚悄悄录下的画面。从我砸碎第二个花瓶开始。镜头被我刻意拉近,
放大了李琴的脸和手。视频里,清晰地记录下了她在我砸碎花瓶后,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
还有她那双,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双手。我爸的呼吸,瞬间就重了。
我还在旁边轻声地、“贴心”地为他解说:“爸,你看。”“李阿姨一看到我,
手就抖个不停。”“一听到我说话,就吓得哆嗦。”我收回手机,关掉视频,
一脸认真地看着我爸,提出我的“诊断”。“这难道不是一种心理疾病的典型症状吗?
”“比如……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我这个‘疯子’要害她。”李琴的脸色,
瞬间由红转为煞白。她做梦也想不到,我居然会来这么一手。“我……我没有!
”她百口莫辩,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我……我是被她刚刚的样子吓到了!”“哦?是吗?
”我收起手机,不跟她争辩。我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用一种幽幽的、仿佛在说别人故事的语气开了口。我缓缓走到客厅墙上挂着的那副全家福前。
那是我十岁时拍的,照片上,还是我、我爸、和我亲生母亲三个人。我的手指,
轻轻抚过照片上妈妈温柔的笑脸。冰冷的玻璃,触感和我前世在停尸间摸到她时一样。
一股怨气,从我心底升腾。我背对着那对狗男女,用梦呓般的声音,缓缓开口:“爸。
”“我最近,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我的声音很轻,
却足以让客厅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陈建国和李琴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我梦见……妈妈的遗像在哭。”我能感受到,身后我爸的身体,猛地一僵。我顿了顿,
给了他足够的消化时间。然后,我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直直地穿过他们,仿佛在看别的什么东西。我盯着李琴的方向,嘴里的话却是对我爸说的。
“她对我说……”“她说,家里……”我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李琴的恐惧在瞳孔中放大。
“……进了不干净的东西。”3几天后的周末,陈家家宴。长长的红木餐桌旁,
坐满了陈家的各路亲戚。饭桌上,男的喝酒吹牛,女的八卦说笑。吵得我头疼。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假笑,一派虚伪的其乐融融。后妈李琴今天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女主人,
她穿着得体的旗袍,笑得端庄又温婉,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那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念念,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我微笑着点头,
乖巧得像个人偶。这时,坐在对面的三姑,那个嘴巴最碎、最爱看热闹的女人,
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念念最近学习怎么样啊?”她放下筷子,
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听说前阵子身体不舒服,现在好利索了没?”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那些目光里,带着探究、带着审视,
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揣测。我知道,这是李琴精心布置的局。她要在这场家宴上,
向所有人展示她的“慈母”形象,顺便把我塑造成一个“虽然有点小毛病,
但在她精心照料下正在好转”的形象。从而,彻底平息前几天那场砸花瓶的风波。
我放下筷子,脸上一直挂着的、文静的微笑,慢慢消失了。前世,就是在这场家宴上。
我被他们一唱一和地逼着,当众承认自己“情绪不太稳定”。
为后来他们名正言顺地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埋下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证据”。
这一世。我心里冷笑。该轮到我,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了。在所有人等着我回答的死寂中,
我突然推开了身后的椅子。我站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恐惧,
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直挺挺地、僵硬地,
走到了我爸陈建国的面前。“扑通!”一声沉闷的巨响。我跪下了。直挺挺地,
膝盖砸在地板上。全场哗然!我爸的脸,瞬间就绿了。我却不管不顾,
开始对着冰冷坚硬的地板,一下,一下,又一下地磕头。额头与地板碰撞,
发出“咚咚”的闷响。我一边磕,一边用一种诡异的、被压抑到极致的哭腔,嘶喊着:“爸!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再打我了!
”“别再把我关进那个小黑屋子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啊……”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亲戚们全都惊呆了。他们看向我爸的眼神,
瞬间从刚才审视我的样子,变成了审视他。尤其是三姑,
那眼神里充满了“原来你背地里是这样的人”的鄙夷,和一丝看好戏的兴奋。我爸的脸,
从绿到红,最后涨成了猪肝色。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他最在乎的面子,此刻被我亲手撕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全场死寂。
只有我磕头的声音和压抑的哭喊声,在餐厅里回荡。李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上来拉我,
又怕我做出更疯狂的举动。就在这时。我磕头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然后,
我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像一只被吓坏的小动物,在地上,转向了坐在餐桌末席的、一个男人。
那是李琴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李伟。我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手脚并用地朝他爬了过去。
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李伟吓得差点跳起来。我仰起头,那张布满泪痕、额头红肿的脸,
显得格外可怜又诡异。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他大声哭喊,
确保全桌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舅舅!求求你!你行行好吧!”“我爸都答应我了!
只要你别再来找他要钱去赌了,之前你欠他的那二十万,就一笔勾销!
”“他说……他说那二十万,就当是给您的精神损失费了!”“求求您别再***我爸了,
他一生气,就要打我啊!”4家宴那场风波后,李琴消停了好几天。
我爸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不再是纯粹的厌恶,多了一丝忌惮。我知道,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李琴绝不会善罢甘甘休。果然,
她为了挽回自己“贤妻良母”的颜面,强行拉着我,去参加她最看重的名媛太太圈茶会。
地点就在我家的后花园。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鲜花、点心、骨瓷茶具,布置得优雅又奢华。
来的路上,李琴紧紧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她压低声音,
用淬了毒的语气警告我:“陈念,今天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要是再敢发疯,
我保证,你明天就从这个家彻底消失!”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无比乖巧的微笑。“阿姨,
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好好表现。”茶会上,我做到了。
我对每一位穿着昂贵套装的太太都微笑问好,举止得体,说话轻声细语。
仿佛家宴上那个跪地磕头、哭喊疯癫的人,根本不是我。李琴见我“恢复正常”,
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她重新戴上那副完美女主人的面具,开始和太太们谈笑风生,
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虚荣。我端着茶杯,小口喝着,眼神却冰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享受吧,李琴。享受这最后的、虚假的体面。因为你最想巴结,也最怕得罪的那个人,
马上就要到了。就在这时,花园入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位气质雍容,
戴着鸽子蛋钻戒的女士,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就是本市地产大亨的结发妻子,
王太太。李琴立刻像一只被踩了电门的蜜蜂,眼睛一亮,丢下身边的所有人,
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那热情,近乎谄媚。“王姐!您可算来了,我们都等您半天了!
”她亲热地挽住王太太的胳膊,把她引到主位上,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拉着我,
向她介绍:“王姐,这是我女儿,念念。快,念念,叫王阿姨。”王太太客气地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得体,却带着一丝疏离。我看着她。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就是这个女人,
被李琴和她的奸夫——也就是王太太的老公,联手骗走了所有财产,最后郁郁而终。而李琴,
一直梦想着能取代她,成为新的王太太。所以,王太太,就是李琴最大的“假想敌”,
也是她此刻最想讨好的人。打击她,就要在她最在乎的人面前,用最狠的方式。时机,到了。
就在王太太对我微笑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我的瞳孔,猛地放大,
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啊——!”我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踉跄着后退。“砰”的一声,我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重重地摔倒在地。全场大乱!我蜷缩成一团,死死抱着自己的头,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嘴里,
发出意义不明的哭喊:“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车……好快的车……!
”“血……好多好多的血……”“陈念你闭嘴!你又在发什么疯!”李琴气急败坏,
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她冲上来就想捂住我的嘴。
我像条泥鳅一样在地上翻滚,躲开她的手。然后,我猛地抬起头。越过所有人,
死死地、死死地盯住那个站在原地,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王太太。
我用一种既恐惧又无比清晰的声音,指着她,哭喊道:“我认识你!我天天晚上都做梦!
我梦见你老公!”“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车,开得好快!砰的一声,撞死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的脸……那个女孩的脸……”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向自己。“……就是我的脸!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我这番疯话给震住了。王太太的脸上,得体的微笑已经彻底僵硬。
李琴气得快要昏过去。就在她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我的表演,进入了最***。我猛地转过头,
死死地盯住近在咫尺、满脸狰狞的李琴。我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诡异的、梦游般的神情。我用一种仿佛在转述别人话语的、空洞的语调,清晰地,
一字一顿地,抛出了那颗真正的核弹。“李阿姨……你也入我的梦了。”“我梦见,
王叔叔……他抱着你,对你说……”我看着李琴瞬间失血的脸,缓缓地,
说出了那句诛心之语。“只要我死了,
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海洋之心’……”5我的话音落下,
像一颗炸弹在花园里引爆。茶会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
都像探照灯一样,在脸色惨白的李琴和脸色冰冷的王太太之间来回扫视。
王太太没有大吵大闹,她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但那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李琴,那目光,比一千句质问都更有力。就在这时,我爸陈建国闻讯赶来。
他看到一片狼藉的场面,还有我这个“罪魁祸首”,脸色瞬间铁青,怒喝道:“又怎么了!
”李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死死抓住我爸的胳膊,指着我,
用她毕生的演技哭喊起来:“老公!你快管管念念!她疯了!她彻底疯了!
”“她当着王太太的面胡说八道,污蔑我!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她哭得撕心裂肺,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爸看着她,又看看站在一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我,怒火中烧。
他正要对我发作。我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是用一种看戏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们。哭吧。叫吧。尽情地表演吧。你的戏演得越足,
待会儿的耳光,才抽得越响亮。我垂下眼帘,
悄悄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早就准备好的备用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发送。“叮!
”我爸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他本不想理会,眉头紧锁,
只想先处理我这个“疯女儿”。“叮!叮!叮!”手机却接二连三地,固执地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他不耐烦地低吼一声,掏出了手机。也就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怒容,
凝固了。他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变得粗重起来。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因为过度用力,
指节根根发白,青筋暴起。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看向李琴的眼睛里,滔天的怒火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屈辱和不敢置信的、彻骨的冰冷。我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我用匿名号码发过去的,好几张高清截图。
那是李琴和王总在某个私密社交软件上的聊天记录。言语露骨,不堪入目。而最后一张截图,
定格的正是王总那句无比清晰的话:琴琴,等我搞定家里那个黄脸婆,
就给你买那条独一无二的‘海洋之心’,你才配得上它。“疯女儿”的胡言乱语。
与手机里的“铁证如山”。在这一刻,形成了完美的、致命的闭环。我那些看似疯癫的话,
在他心中,瞬间升级为了一种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预言能力”。
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老公,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啊!
你快帮我教训这个小贱……”李琴还在哭诉着我的“罪行”,
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爸那足以杀人的眼神。我爸突然一把推开了她。动作粗暴,没有一丝怜惜。
李琴被推得一个踉跄,愣住了。我爸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像一尊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将手机屏幕,狠狠地怼到了她的脸上。李琴看到截图的那一刻,脸上的血色,
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紧缩。我爸没有咆哮,没有怒吼。
他只是用一种极度压抑、极度冰冷,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声音,从牙缝里,
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那句致命的质问。“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6茶会那场风波之后,家里的气氛,冷得能冻死人。我爸陈建国和李琴开始了冷战,
他甚至搬到了书房去睡。我从家里佣人窃窃私语的八卦中,听到了一个让我心情愉悦的消息。
李琴名下所有的副卡,都被我爸冻结了。
那个靠着男人过活、每个月都要在奢侈品店消费六位数的女人,现在身无分文。我知道,
她快要疯了。果然,这天下午,我的房门被“砰”的一声巨响撞开。
李琴像个疯婆子一样冲了进来,然后“啪”地一下反锁了房门。
她脸上再也没有了那副伪善的温柔笑容,只剩下怨毒和狰狞。一双眼睛布满血丝,
死死地瞪着我。“陈念!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爸把我的卡全都停了!
”我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看书,对她的闯入,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我慢悠悠地合上书,
抬起眼皮,淡淡地看着她。“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丑事,心里没数吗?”“你!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了她的痛处。她被彻底激怒,尖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伸出她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想来抓我的头发。那张美丽的脸,因为嫉妒和愤怒,
扭曲得不成样子。“你个小***!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
”她面目扭曲地嘶吼着:“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爸的合法妻子,我就有的是办法,
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我眼神一冷,在她扑到面前时,轻巧地侧身躲过。她扑了个空,
差点摔倒。我没有再看她。我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了最底层那个上着锁的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