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浴室瓷砖冰冷,光溜溜的,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我刚把行李箱拖进来,
出差半个月的尘土味儿还黏在喉咙里。拧开主卫的水龙头,热水哗哗冲下来,白雾升腾,
镜面很快模糊一片。我习惯性伸手去抹镜子上的水汽,指尖却蹭到洗手台边缘异样的触感。
一根毛。很短,深棕色,带着一个明显不自然的弯曲弧度,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压折过。
它就那么突兀地粘在白色陶瓷台面的边缘,靠近林晚那堆瓶瓶罐罐的地方。我的动作顿住了。
热水还在哗哗流,蒸汽扑在脸上,有点闷。我盯着那根毛,
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凿了一下。我从来不用这个主卫。林晚有洁癖,她的领地意识很强,
这个带大浴缸的卫生间是她的专属。而我,一直用走廊尽头那个小客卫,简单,方便。
更重要的是,林晚……她天生没有体毛。手臂、腿,光滑得像上好的瓷器。
她为此还曾半开玩笑地抱怨过,说省了脱毛膏的钱。那这根毛……是谁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猛地一缩,然后开始疯狂地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血液轰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浴室里蒸腾的热气瞬间变得令人窒息。我关掉水龙头,
哗啦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我俯下身,凑得很近。没错,
一根弯曲的、深棕色的、不属于我的体毛。它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底。
事情不对。很不对。我直起身,
看着镜子里那张因为长途奔波而显得疲惫、此刻又因惊疑而扭曲的脸。
镜面被水汽模糊了大半,只映出一个模糊而陌生的轮廓。我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刺进肺里,试图压下那股翻涌的、带着铁锈味的恶心感。不能慌。现在不能慌。
我扯了张纸巾,极其小心地,用纸巾角把那根弯曲的毛粘了起来。动作轻得像在拆弹。然后,
我把它夹进了随身带着的黑色皮质笔记本的塑料封套夹层里。硬硬的塑料片合上,
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像盖上了一口棺材。做完这一切,我拧开冷水龙头,
掬起一捧冰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激灵,混乱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瞬。
我看着镜子里水珠不断滚落的脸,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沉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走出浴室,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染开一小片区域。林晚蜷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综艺,
屏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穿着柔软的珊瑚绒睡衣,头发松松挽着,
侧脸在光影里显得温顺柔和。“洗好啦?”她听到动静,转过头,
脸上带着惯常的、没什么温度的笑意,“饿不饿?冰箱里还有点剩菜,我给你热热?
”她的声音很自然,像过去无数个我出差回来的夜晚一样。可此刻听在我耳朵里,
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又虚假。我看着她光滑的手臂和小腿,
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那根深棕色、弯曲的毛,在我脑子里疯狂闪现。“不用了,
路上吃过了。”我的声音有点干涩,努力维持着平稳,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
刻意离她远了些。沙发柔软的凹陷感此刻只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她拿起遥控器,调低了电视音量,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询问。来了。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紧,指甲掐进掌心,用那点细微的痛感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明天一早还得走。”我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盯着茶几上一个细小的划痕,
“临市那边项目出了点岔子,甲方催得急,估计……得小半个月。”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电视里综艺嘉宾夸张的笑声显得格外刺耳。2“又走?”林晚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者说是我此刻才格外敏感的不耐烦,“陈默,
你这半年在家待了有几天?这房子对你来说就是个旅馆吧?”她的话像小刀子,
一下下刮着我的心。放在以前,我会愧疚,会解释,会承诺补偿。但现在,
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嘲讽从心底升起。旅馆?也许吧。只是不知道,这“旅馆”里,
还住了哪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没办法,项目卡在关键节点,甲方是大爷。
”我扯了扯嘴角,试图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但肌肉僵硬得厉害,“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等这个项目奖金下来,你不是看中那个包很久了?给你买。”我抛出一个诱饵。物质,
是她最吃的一套。果然,她脸上的那点不耐像潮水一样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期待和算计的亮光,虽然她极力掩饰着。“真的?那个新款?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软了下来,“那……你注意身体,别太累。”“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胃里一阵翻搅。那个包的价格,
抵得上我这次“出差”要租的房子的半年租金了。***讽刺。“我去收拾下东西。
”我站起身,不想再面对她那张此刻让我作呕的脸。“这么急啊?”她仰头看我,灯光下,
她的眼睛看起来清澈无辜。“嗯,明早六点的车。”我丢下这句话,
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书房。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胸腔里那颗心,沉得像灌满了铅。演戏,才刚刚开始。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
我拖着那个根本没怎么打开的行李箱,像模像样地出了门。引擎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后视镜里,二楼卧室的窗帘纹丝不动。林晚大概还在睡她的回笼觉。车子开出小区,
拐上大路,汇入早高峰稀疏的车流。开了大概二十分钟,我找了个僻静的路边停下。
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手指在租房APP上快速滑动、筛选。位置,
距离我家小区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楼层,必须能直接看到我家客厅和主卧的窗户;最好,
是高层。手指停顿在一个房源上。老式居民楼,顶楼七楼,西户。照片显示,
客厅窗户正对着我家那栋楼,视野开阔。就是它了。我直接拨通了房东电话,
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没睡醒的鼻音。“看房?现在?”对方有点不耐烦。“对,现在。
租金好说,我急租。”我的语气不容置疑。半个小时后,我站在了这套顶楼出租房的客厅里。
一股陈旧的灰尘味和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家具简陋,蒙着灰。但位置完美。
客厅那扇巨大的、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像一个天然的监视孔,毫无遮挡地望向我家的方向。
我家那栋楼,我家那个单元,我家那扇熟悉的、拉着米色窗帘的落地窗,
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就这了。”我扫了一眼,没废话,直接掏出钱包点现金,
“押一付三。钥匙给我。”房东大概没见过这么爽快的租客,愣了一下,接过钱,数了数,
脸上堆起笑:“行行行,爽快人!水电煤气表数你自己记一下,有问题打我电话。
”他把一串旧钥匙塞给我,又交代了几句,匆匆走了。门“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弥漫的灰尘气息。我走到窗边,
抬手抹开玻璃上厚厚的灰尘,视野瞬间清晰无比。我家客厅的落地窗,像一个微缩的舞台,
安静地陈列在对面。我拉过房间里唯一一把吱呀作响的木椅子,放在窗边。坐下,
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睛死死盯着对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钝刀子割肉。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缓慢移动。一整天,
对面的窗帘都拉着。偶尔,林晚的身影在窗帘缝隙间一闪而过,模糊不清。她似乎在打电话,
时间很长,脸上带着笑。那笑容,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傍晚,天色暗沉下来。
对面客厅的灯亮了。窗帘依旧紧闭。我能想象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样子,或许在刷手机,
或许在看电视。但我知道,她不是一个人。那根弯曲的毛,像毒蛇的信子,
在我脑子里嘶嘶作响。第二天,第三天……日子在枯燥的监视中缓慢爬行。我像个幽灵,
蜷缩在这间充满灰尘的牢房里。饿了啃面包,渴了喝瓶装水,困了就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眼睛始终不敢离开对面那扇窗太久。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对面,林晚的生活似乎规律得乏味。买菜,
做饭,偶尔下楼倒垃圾。窗帘大部分时间都拉着,像一道厚重的帷幕,
掩盖着里面所有的秘密。她脸上的表情,在望远镜有限的视野里,总是平静的,
甚至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慵懒。没有期待,也没有焦躁。这平静像一层油,
浇在我心头的火苗上,非但没熄灭,反而让那火闷烧得更旺,更毒。她在等什么?或者,
她确信自己足够安全?第六天晚上,下起了小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
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对面客厅的灯亮着,窗帘依旧紧闭。我靠在冰冷的窗框上,
疲惫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连日的监视,精神的高度紧绷,
身体已经发出了***。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混沌的边缘时,对面楼下,
一道刺眼的车灯光柱猛地撕破了雨幕!3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心脏像被重锤狠狠砸中!
身体比脑子更快,猛地扑到窗边,抓起一直放在手边的望远镜。一辆黑色的SUV,
陌生的车牌,嚣张地停在了我家单元门正对着的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男人撑开伞走了下来。
身高体壮,穿着件深色夹克,即使在雨幕和望远镜的视野里,
也能感觉到一股粗粝的、与这个中产小区格格不入的气息。他步伐很快,目标明确,
径直走向单元门。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望远镜的视野死死锁住他。只见他走到单元门前,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掏钥匙。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像回自己家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门禁卡,在感应区“嘀”地一刷。
单元门应声而开。他收起伞,身影一闪,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望远镜从我手中滑落,
“哐当”一声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我僵立在窗前,像一尊被雨水淋透的石像。
冰冷的雨水似乎透过玻璃,直接浇在了我的心脏上,冻得它停止了跳动。
那张门禁卡……他刷开了我家的单元门!像回自己家一样!林晚!她竟然把家里的门禁卡,
给了别的男人!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下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下颌骨绷紧到发痛。愤怒、屈辱、冰冷的杀意,像无数条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四肢百骸,
疯狂噬咬。来了。终于来了。我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向门口。
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把冰冷的门钥匙。
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门被拉开,楼道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一步跨出,反手重重摔上门。“砰!”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炸开,
震得墙壁似乎都在颤抖。这声音像是一个信号,点燃了我体内积压已久的、所有黑暗的引信。
我冲下楼梯,一步跨过三四级台阶,脚步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回响,
像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我濒临爆裂的神经上。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里,非但没有平息怒火,
反而像助燃剂,让那火焰烧得更旺,更疯狂。冲出单元门,冰冷的雨点瞬间砸在脸上、身上,
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但身体内部却像熔炉一样滚烫。
我甚至没有去开停在路边的自己的车,目标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我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撕裂雨幕,冲向几十米外那个熟悉的、此刻却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单元门。雨水模糊了视线,
但我根本不需要看清。愤怒和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指引着我。冲到单元门前,
我掏出自己的门禁卡,手指因为极度的用力而指节发白。“嘀——”一声短促的电子音,
门锁弹开。我猛地拉开沉重的金属门,带着一身雨水和戾气,撞了进去。
楼道里声控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照亮了湿漉漉的地面和我急促起伏的胸膛。
电梯显示停在一楼。我直接扑向旁边的安全通道楼梯。一步,两步,
三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疼。
血液在耳膜里轰鸣,盖过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踩在楼梯上的沉重脚步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他们在上面!在我的床上!五楼。
熟悉的楼层。安全通道的门虚掩着。我猛地推开,冲进铺着地砖的走廊。走廊尽头,
就是我家那扇深棕色的防盗门。门关着。但里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传出来。不是电视声,
不是说话声。是一种压抑的、黏腻的、混合着喘息和床垫弹簧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像一头彻底失去控制的野兽,几步冲到门前,没有任何犹豫,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
朝着门锁旁边的位置,狠狠踹了过去!“哐——!!!”一声巨响,
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整扇厚重的防盗门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门框周围的墙灰簌簌落下。门锁发出金属扭曲的***,但门,没开。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在走廊里回荡。紧接着,
门内传来一声短促的、女人受惊的尖叫,还有男人低沉的、带着惊怒的喝问:“谁?!
”这声音,彻底点燃了我最后的疯狂。“***你妈!开门!林晚!给老子开门!”我嘶吼着,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完全变了调,沙哑撕裂,像野兽的咆哮。
拳头和脚雨点般砸在厚重的门板上,发出沉闷而狂暴的巨响。“哐!哐!哐!
”门板在暴击下痛苦地***、震颤。里面的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三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
我听到林晚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尖叫:“陈默?!是陈默!天野!怎么办啊!
”还有那个男人——赵天野,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慌乱的脚步声。“操!他怎么回来了?!
锁门!快他妈锁死卧室门!”赵天野的声音充满了惊惶。卧室门?想躲?做梦!“开门!
狗男女!开门!”我目眦欲裂,后退一步,再次蓄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门锁的位置,
发动了最狂暴的一击!“轰——!!!”这一次,
伴随着一声更大的巨响和金属彻底崩裂的刺耳声音,那扇曾经象征着我安稳生活的防盗门,
终于不堪重负,猛地向内弹开,重重撞在里面的墙壁上!客厅里一片狼藉。
玄关的装饰画歪斜着,地上散落着女人的高跟鞋和一件男人的外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香水味和情欲的腥膻气息。我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瞬间钉死在主卧紧闭的门上。那扇门后面,就是地狱。没有丝毫停顿,我像一辆失控的战车,
带着一身雨水和毁灭的气息,直冲过去。卧室门只是普通的木门,
里面传来手忙脚乱反锁的声音。晚了。“砰!”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猛踹!
木门远不如防盗门结实,门锁处的木头应声碎裂!整扇门向内弹开,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
卧室里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撞进我的眼底。大床上,一片混乱。被子被踢到了地上。林晚,
我的妻子,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手忙脚乱地从那个叫赵天野的男人身上滚下来,
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得像鬼,写满了极致的惊恐和慌乱。
她身上只挂着一件被扯得歪斜变形的真丝睡裙,大片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而那个赵天野,赤着精壮的上身,只穿着一条***,
正手忙脚乱地抓起床边的裤子想往腿上套。看到我破门而入,
他脸上的惊怒瞬间被一种见了鬼似的骇然取代,动作僵在半空。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林晚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短促的、破了音的尖叫,
猛地抓起掉在地上的被子,胡乱地往自己身上裹,试图遮住那些刺眼的痕迹。她看向我,
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恐惧和一丝荒谬的侥幸。“默……默哥?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你……你不是出差了吗?
怎么……怎么突然……”出差?我看着她那张写满虚伪惊惶的脸,
看着她身上那些暧昧的红痕,看着她旁边那个只穿着***、一脸惊骇的男人,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笑意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呵……”我扯开嘴角,
发出一个极其怪异、极其冰冷的笑声。这笑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我没有回答她愚蠢的问题。我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
缓缓扫过床上那两个赤身露体、狼狈不堪的人,扫过这间充满了背叛气息的卧室。然后,
我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屏幕解锁,冰冷的白光映亮了我毫无表情的脸。
我点开相机,调成录像模式,镜头稳稳地对准了床上那对惊魂未定的狗男女。“来,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看镜头。笑一个。
”林晚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羞耻,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要!陈默!你干什么!放下!”她拼命地把头往被子里埋,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赵天野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瞬间涨成猪肝色,羞怒交加,
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也顾不上穿裤子了,只穿着那条可笑的***,赤着脚就朝我扑过来,
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的!拍你妈拍!把手机给老子!”他气势汹汹,
拳头带着风声朝我脸上砸来。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在他的拳头离我鼻尖只有几厘米的时候,我握着手机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抬,
坚硬冰冷的手机外壳,用尽全力,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砰!”一声闷响,
伴随着赵天野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
捂着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都有些涣散,额角迅速红肿起来。“滚开。
”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戾气。
手机镜头依旧稳稳地对着他们,录像的红点刺眼地亮着。4赵天野捂着剧痛的太阳穴,
看着我冰冷的眼神和举着的手机,又看看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只会哭的林晚,
那股凶悍的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脸上闪过一丝畏惧和犹豫,
最终没敢再扑上来,只是喘着粗气,眼神怨毒地瞪着我。
“默哥……求求你……别拍……我们……我们不是……”林晚从被子里探出头,泪流满面,
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试图解释。“不是什么?”我打断她,镜头稳稳地对着她涕泪横流的脸,
“不是在我出差的时候,把野男人带回家?不是在我买的床上,跟他翻云覆雨?林晚,
你告诉我,不是什么?”我的声音不高,每一个字却像冰锥,狠狠扎过去。
林晚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只剩下绝望的呜咽。赵天野喘匀了气,似乎找回了一点底气,
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吼道:“姓陈的!***别太过分!拍视频?你吓唬谁呢!赶紧删了!
不然……”“不然怎样?”我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残忍的弧度,手机镜头转向他,
特意在他只穿着***的下半身停留了一秒,“报警?告我私闯民宅?还是告我故意伤害?
”我指了指他红肿的额角,“好啊,你现在就打。我等着。顺便让警察看看,
我‘出差’期间,是谁在我家,睡我老婆,还他妈想动手打我?”赵天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拳头捏得死紧,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报警?他敢吗?他一个偷人老婆的,有什么脸报警?
“不打?”我嗤笑一声,收回目光,重新将镜头对准床上那对惊弓之鸟,“那就继续。林晚,
把被子拿开,对着镜头,好好说说,你是怎么把家里的门禁卡,给这个野男人的?嗯?
”“不!不要!陈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晚崩溃地大哭起来,死死抓着被子,
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放过我……放过我们吧……求你了……”“放过你们?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冰冷的笑意在眼底凝结成冰。
“行啊。”我停止了录像,按下了保存键。那一声轻微的电子音,
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丧钟。“视频,我存好了。”我晃了晃手机,
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温度的眼睛,“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床上两人同时抬起头,
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像等待宣判的死囚。“第一,”我竖起一根手指,声音冰冷,
“我立刻把这个视频,发到你们俩所有亲戚、朋友、同事的手机上,发到你们小区的业主群,
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鼎盛物流的赵主管,是怎么‘深入’关怀下属家属的。
也让林晚你娘家那边,看看他们养出来的好女儿。”林晚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身体抖得几乎散架,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赵天野也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
显然想到了身败名裂的下场。“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赵天野,
“你,赵天野,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用你最快的速度,消失在我眼前,
消失在这个城市。至于你,”我的目光转向林晚,带着刻骨的厌恶,“收拾好你的东西,
在我回来之前,滚出这个房子。钥匙留下。”“然后,”我顿了顿,
看着他们眼中升起的一丝渺茫的希望,残忍地碾碎,“等我通知。离婚协议,我会寄给你。
在这之前,你们最好祈祷我心情好一点,否则,这份精彩的视频,
随时可能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晚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赵天野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怨毒得像毒蛇,
胸膛剧烈起伏。他看了看床上崩溃的林晚,又看了看我手中那个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手机,
最终,那股凶悍彻底被恐惧压垮。他猛地弯腰,胡乱地抓起地上的裤子、外套,
甚至顾不上穿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卧室,冲出了客厅,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狱。
大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传来。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林晚。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
像一只被剥光了羽毛的鸟,只剩下无助的颤抖和绝望的哭泣。我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曾经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无比肮脏。胃里翻江倒海,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记住我的话。”我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收拾干净,滚。”说完,我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满了背叛和污秽的房间。身后,
传来林晚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那哭声,听在我耳朵里,如同天籁。第一步,成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我走出单元门,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腥味的潮湿空气。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带着血腥味的恶心感,被这冷冽一激,反而沉淀下去,
化作一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赵天野那辆黑色的SUV已经像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离,
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上两道模糊的车辙印。我坐进自己的车里,没有立刻发动。
狭小的空间隔绝了雨声,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沉重而缓慢的跳动。手机屏幕还亮着,
停留在那个刚刚录下的、足以毁灭两个人的视频预览画面上。林晚惊恐扭曲的脸,
赵天野只穿***的狼狈,像一幅丑陋的讽刺画。我关掉屏幕,黑暗吞噬了那令人作呕的画面。
但黑暗吞噬不了我心底燃烧的冰焰。赶走他们,只是开始。这点痛,远远不够。
赵天野必须付出更惨烈的代价,林晚必须彻底一无所有。报复,才刚刚升温。
我没有回那个充满灰尘的监视屋。车子在雨夜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最终停在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咖啡馆外。要了杯最浓的黑咖啡,苦涩的液体滚过喉咙,
***着麻木的神经。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我毫无表情的脸。赵天野。
鼎盛物流。主管。这几个关键词在搜索框里跳动。很快,鼎盛物流的官网跳了出来,
公司架构、管理层名单……找到了。仓储部主管,赵天野。下面还有他的办公室座机号码。
一个计划,在***的***和冰冷的恨意中,迅速成型。第二天,雨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
我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刮干净胡子,镜子里的人眼神锐利,
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鼎盛物流前台的电话。“您好,鼎盛物流。
”一个甜美的女声。“你好,我找一下仓储部的赵天野赵主管。”我的声音平稳,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官方腔调。“请问您哪里?有预约吗?
”“我是市税务局稽查三科的陈明。”我报出一个虚构的身份和名字,语气不容置疑,
“关于一些税务核查的问题,需要赵主管配合了解情况。比较紧急,麻烦尽快转接。
”“税……税务局?”前台的声音明显紧张了一下,“好的好的,您稍等,我马上为您转接!
”电话里传来转接的提示音。我耐心地等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几秒钟后,
电话被接起,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点不耐烦的男声传来:“喂?仓储部赵天野。哪位?
”是那个声音。昨晚在卧室里气急败坏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线,
我也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还带着点宿醉未醒或者被我砸那一下的余痛的表情。“赵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