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位“三人一体”的爷,杨金水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试探试探。
他把心沉了沉,开口说道:“高书记,说来也巧,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位恩师,不仅将我视如己出,还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关于师徒关系的一段话。”
“师徒关系”这个点刚好击中了高育良当下的心里,他顿时来了兴趣:“哦?
说说看。”
“是,高书记。”
“我这位恩师是这么说的:有时候啊,最亲的不是父子,是师徒。
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当然,弟子将师傅之恩,视为报答。”
“嗯,这话说的有点意思,想必你这位恩师一定是位桃李满天下的名师了。”
那可不,你老祖宗的干儿子没有五千也有一万。
不只是干儿子,干孙子都有一大堆了。
“小杨啊,你这位恩师有大学问啊呵呵呵,他还教过你什么么?”
高育良来了兴趣。
“高书记,恩师还说过:如果你以后当官了,一定要记住‘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高育良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一脸慈爱地看着杨金水说道:“他是不是还说过‘过一天算一天’,‘不隐瞒’便是最大的忠?”
好家伙,这些话都是吕芳在司礼监私下和杨金水说的,绝无第二人知道!
杨金水再也忍不了了,眼泪夺眶而出,双膝慢慢下跪,哽咽道:“干…干爹!
真的是…是您吗!
我是金…金儿啊!”
高育良…哦不,现在应该是吕芳了。
吕芳叹了口气:“哎呀,这长不大的总也长不大呀!
怎么还哭了呢!”
说罢,立刻起身将杨金水扶将起来。
杨金水抹了抹眼泪,问道:“干爹,想不到咱爷俩竟然会在西百五十年后团聚,您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用的还是…还是小阁老的皮囊…哎,主子万岁爷说,咱家进宫当差了大半辈子,蝇营狗苟见的太多,若是待裕王殿下登基,咱家必定没有好下场,于是便赐予了我这场造化,免得死无葬身之地…说来也巧,这位汉东省委副书记高育良当真长的和小阁老一模一样。”
吕芳无奈地笑了笑。
“呵呵呵呵,咱家最初也是极为抗拒的,可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哈哈哈干爹,您还真别说,您这样还怪有意思的。”
杨金水开玩笑道。
吕芳假装生气:“小兔崽子,还取笑起干爹来了?
对了,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回干爹,还不是因为‘改稻为桑’的事儿么!”
杨金水一脸无奈。
“浙江贪***露,那郑泌昌何茂才想拉着宫里垫背,主子让我进宫亲自问话,儿子怕事情败露,只好装疯卖傻。
谁知竟然被主子早早给识破了…”杨金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呵呵呵呵,你啊你,主子万岁爷可是天上的神仙,你这点小把戏能瞒过他?”
高育良嗔怪地指了指他。
“嘿嘿,既然被主子识破了,我也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主子了。
主子说我一片苦心,难得的是知道为宫里着想,没有藏着瞒着,就给了我这场造化。”
“只是儿子竟没想到,此人也叫杨金水!”
杨金水笑了笑。
“金儿,仰赖主子万岁爷的昊天恩德,让咱爷俩在这西百五十年后团聚,从此咱爷俩就在这儿光明正大地好好生活。”
“嗯!”
杨金水重重点了点头。
这时,吕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对了金儿,主子万岁爷昨晚托梦给我,让我好好替他守着这里。”
“哦?
主子的意思是?”
吕芳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这副皮囊的主人高育良,大学教授出身,性格过于儒雅软弱,缺乏斗争精神,本该是属于他的省委书记却被一个外来空降户给夺走了。”
“主子的意思是让咱们抓住这个契机斗争一番,将汉东的主动权掌握在手上,等着主子的降临。”
“干爹,主…主子到时也会来这里?”
“咱主子万岁爷是大罗神仙,托梦就是旨意,咱先不管他会不会来,只管照他说的做就行了。”
杨金水心里暗暗嘀咕:既然有主子下旨了,还有干爹这位一省三把手在背后罩着,还有这副“杨金水”的完整皮囊,那我岂不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当官了?
吕芳看着出身的杨金水,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
杨金水回过神来,“嘿嘿,干爹,儿子想着咱们这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当官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吕芳嗤笑一声。
“主子让咱们把汉东拿下,但是现在的局势波诡云谲,对咱们并不是太有利。
但是风浪越大,鱼越贵,这样才更能体现咱们的价值。”
“金儿啊,你在司礼监干和江南织造局干了那么多年,头脑和忠诚自然不必多说。
来到这边先跟着咱家把秘书干好,以后咱家把你放到省会京州去做官。”
“好好干,就算死,咱爷俩也要在这边闯出一片天来,恭迎主子万岁爷的降临。”
不得不说,吕芳的性格确实比高育良清醒太多了。
大明嘉靖朝二十多年的内相不是白当的,既有文官的儒雅沉稳,又有武官的果断狠辣。
完全不像高育良那样困囿于所谓大学教授“文人风骨”的牢笼里。
“是,干爹,儿子一定好好干!
不给主子和您丢脸!”
“嗯。”
吕芳点了点头。
杨金水看了看表,提醒道:“干爹,到点了,该开会了。”
“呵呵呵,你小子,进入角色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