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晚秋,你别给脸不要脸!远洲哥救你,是你的福气!”尖利的声音刺破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一麻袋粗粮正当头砸下。是了,就是这个场景。上一世,顾远洲推开我,
自己被麻袋砸伤了胳膊。我感激涕零,把这舍身相救当成了爱。从此为他洗衣做饭,
为他得罪全村的知青,最后甚至把唯一的返城名额让给了他。
我以为他回城安顿好就会来接我,可我等到死,等来的却是他娶了厂长千金,
平步青云的消息。而我,一个被抛弃在乡下的女人,在无尽的绝望和病痛中,
死在了那年冬天的大雪里。灵魂弥散之际,我听见他新婚的妻子白露娇笑着问他:“远洲,
你真的爱过那个叫林晚秋的乡下女人吗?”顾远洲的声音,
是我从未听过的凉薄与不屑:“爱?不过是看她好拿捏,能帮***活罢了。一个乡下土丫头,
也配谈爱?”原来,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重来一世,我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眼看麻袋就要砸到我,顾远洲已经摆好了英雄救美的姿势,准备扑过来。我冷笑一声,
在他错愕的眼神中,非但没有迎上去,反而用尽全力,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顾远洲被我推得一个踉跄,又惊又怒。我没理他。身体记忆里的虚弱让我无法完全躲开,
眼看就要被麻袋擦到肩膀。就在这时,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从侧面环住了我的腰,
猛地将我带离了危险地带。“轰隆”一声,麻袋重重砸在我刚才站立的地方,激起一片尘土。
我心有余悸地回头,撞进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是陆建军。驻扎在村子附近的军人,
沉默寡言,却总在不经意间帮我。上一世我病重时,
是这个男人偷偷给我送来他省下的津贴和粮食,也是他,在我死后,亲手为我挖了坟,
立了碑。而我心心念念的顾远洲,连我的死讯都懒得打听。“谢谢。”我看着陆建军,
真心实意地道谢。他的脸颊有些泛红,常年紧绷的嘴角似乎柔和了一瞬,
只闷闷地“嗯”了一声,就松开了手,站得笔直,像一棵小白杨。“林晚秋!你疯了?
”顾远z洲的怒吼将我拉回现实,“我好心救你,你推开我,去勾搭别的男人?
”他的话说的极其难听,周围看热闹的知青和村民们也开始指指点点。
白露更是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顾远洲的胳膊,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再转向我时,
眼神就淬了毒:“晚秋,你怎么能这样对远洲哥?他可是为了你才……”“为了我什么?
”我冷冷地打断她,“为了我,就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拉扯我,
上演一出自我感动的戏码?白露,你这么心疼他,刚才怎么不自己冲上去救?
”白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不再看她,目光直直地射向顾远洲。这个男人,
英俊的脸上此刻满是不可置信和被冒犯的怒气。他习惯了我的顺从和讨好,
何曾见过我如此尖锐的模样。“顾远洲,”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完了。
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一刀两断。
”2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打谷场上炸开。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顾远洲自己。
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优越感的俊脸,此刻写满了荒谬和错愕,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晚秋,你说什么?”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腕,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厌恶地侧身躲开,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我没玩把戏,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顾远洲,我受够了。
受够了你理所当然地使唤我,受够了你一边享受着我的照顾,一边又和白露不清不楚。
我累了,不想再伺候你了。”这番话,我憋了整整一辈子。上一世的我,
被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像个傻子一样为他付出一切,却换来一句“好拿捏”。
这一世,我不想再当那个傻子。顾远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英俊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林晚秋,你把话说清楚!
我什么时候和白露不清不楚了?你别在这里无理取闹,给我丢人!”“丢人?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出了声,“给你洗衣服做饭的时候,你不觉得丢人。
把你那份最苦最累的农活推给***的时候,你不觉得丢人。现在我要分手,你倒觉得丢人了?
顾远洲,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知青点谁不知道,
顾远洲是城里来的,自视甚高,从不干重活。那些活,以前都是林晚秋默默替他干了。
大家只是看破不说破,如今被我当众撕开这层遮羞布,顾远洲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白露赶紧上来打圆场:“晚秋,你肯定是误会了,
远洲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是不是今天吓到了,才说胡话?快跟远洲哥道个歉,
这事就过去了。”她一副和事佬的模样,话里话外却坐实了我是“无理取闹”。
我冷眼看着她:“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嘴吗?白露,
你那么喜欢捡我不要的东西,这个男人,现在我不要了,送给你,你拿去吧。”说完,
我从脖子上摘下一根红绳,上面穿着一个用弹壳做的哨子。这是顾远洲送我的,
说是他的信物。上一世,我把它当成宝贝,直到死都攥在手里。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走到顾远洲面前,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把哨子塞进他手里。“你的东西,还给你。
”他的手心滚烫,似乎想抓住我,但我抽得很快。“林晚秋,你会后悔的!
”顾远洲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浓的威胁。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站在一旁,
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陆建军。“陆同志,今天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受伤了。
”我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陆建军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不用。你自己小心。”说完,
他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这一世,
我不仅要为自己而活,还要报答真正对我好的人。至于顾远洲和白露……他们的好戏,
才刚刚开始。3和顾远洲撕破脸的第二天,我在知青点的日子果然变得难过起来。
白露无时无刻不在散播我的谣言,说我嫌贫爱富,甩了顾远洲是想攀上陆建军这个当兵的。
一些原本就嫉妒我的女知青,更是对我冷嘲热讽,明里暗里地给我使绊子。比如,
我的暖水瓶会“不小心”被人打碎,分饭的时候,轮到我,锅里就只剩下清汤寡水。
我没理会这些小动作。经历过一世的生死,这些幼稚的把戏在我眼里,
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自嗨。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上工和调养身体上。我知道,
只有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足够多的工分,才能在这个年代安身立命。我利用前世的记忆,
在后山一处极其隐蔽的石缝里,找到了几株珍贵的草药。上辈子,
村里的赤脚医生王大夫就是靠着这几株草药,治好了公社书记的老寒腿,从此备受器重。
我小心翼翼地把草药挖出来,用布包好,趁着天黑,悄悄送到了王大夫家。我没多说什么,
只说是自己在山里无意中发现的,看着不像凡品,就送来给懂行的人看看。
王大夫是个厚道人,拿着草药激动得手都抖了,非要塞给我钱。我没要。我想要的,不是钱,
而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帮我说上话的人情。从王大夫家出来,我意外地在村口碰到了陆建军。
他好像刚巡逻回来,军装上还带着夜里的露水,看见我,他明显愣了一下。“这么晚了,
你去哪了?”他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去王大夫家送了点东西。
”我坦然回答,然后对他笑了笑,“陆同志,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要不我请你吃个糖吧?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是上次去镇上买的,一直没舍得吃。
陆建军看着我手心里的糖,沉默了片刻,才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捏了过去。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掌心,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我看到他一向严肃的脸上,
耳根处悄悄地红了。这个男人,真是纯情得可爱。“谢谢。”他低声说道。“不客气。
”我们并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
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从未觉得,夜晚的村庄如此宁静美好。
可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第二天上工的时候,白露又开始作妖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
阴阳怪气地说:“哎哟,某些人真是好手段啊,白天甩了城里来的大学生,
晚上就去跟当兵的私会。这要是攀上了高枝,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这话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还没开口,顾远洲就走了过来。他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眼下带着青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痛心。“晚秋,我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
”他看着我,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队长说话的陆建军,语气里充满了嫉妒和酸涩,
“为了一个当兵的,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吗?”我看着他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他凭什么觉得,我离开他,就是作践自己?又是凭什么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该围着他转?
4“顾远洲,我和谁在一起,作不作践自己,都跟你没关系。”我冷漠地看着他,
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他的质问,在我听来,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笑话。
顾远洲被我的态度刺痛了,他握紧了拳头,压低声音道:“林晚秋,你别忘了,
当初是谁把你从乡下接出来的?是谁在你刚来的时候处处护着你?你现在翅膀硬了,
就想过河拆桥?”我简直要气笑了。他口中的“护着”,就是心安理得地让我替他干活,
把我当成免费的保姆吗?“我记着呢。所以以前我加倍还给你了。”我迎上他的目光,
毫不退缩,“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说完,我不再理他,拿起农具就准备去田里。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结束。下午收工的时候,队长突然黑着脸把所有知青都叫到了仓库。
“谁干的!谁偷了仓库里的白面!给我站出来!”队长怒吼道,
手里拎着一个空了一半的白面口袋。在粮食比命还重要的七十年代,
偷盗集体财产可是天大的罪名。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队长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最后,在白露的暗示下,落在了我的身上。“林晚秋,
有人看见你今天中午鬼鬼祟祟地在仓库附近转悠,是不是你干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这是白露给我设的局。“不是我。”我平静地回答。“不是你?
”白露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大家都看见了!你中午没回知青点吃饭,
一个人在这里!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中午去后山采野菜了。”“谁能给你作证?
”白-露咄咄逼人。我沉默了。我确实是一个人去的,没人能给我作证。就在这时,
顾远洲突然开口了。他没有看我,而是对着队长说:“队长,要不……去看看大家的床铺吧?
要是谁拿了,肯定会藏起来。”我猛地看向顾远洲。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快意和报复。他这是要置我于死地!果然,
队长采纳了他的建议。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进女知青的宿舍,在我的床铺底下,
赫然翻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半袋白面!人赃并获。所有人都用鄙夷和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林晚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队长气得脸都青了。白露站在人群后面,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而顾远洲,他终于看向了我,
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晚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堕落到去偷东西?”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狠狠地***我的心里。不是因为心痛,而是因为恶心。我看着眼前这张虚伪的脸,
看着他扮演着痛心疾首的“拯救者”角色,只觉得无比讽刺。上一世,
我就是被他这副模样骗得团团转。这一世,我不会了。我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缓缓地笑了。“队长,这面,不是我偷的。”“证据确凿,你还狡辩!”“我没有狡辩。
”我走到那个装着白面的布包前,指着上面一个不起眼的标记,朗声说道,“因为,
这上面有我做的记号。”5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我的手指,集中到了那个布包上。
在布包一个非常隐蔽的缝合处,用同色的线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针脚细密,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是我自己的布包,里面装的是我省下来的口粮磨成的面粉。
我怕和别人的弄混,才特意做了记号。”我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回荡在安静的宿舍里,
“至于队长手里那个装白面的大口袋,如果我没猜错,上面应该有一个小小的破洞,
是老鼠咬的。”队长的脸色变了变,他低头检查手里的口袋,
果然在底部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你怎么知道?”“因为我见过。
”我转向人群中一个一直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的女孩,她叫张小草,性格懦弱,
经常被人欺负。“小草,你来告诉大家,三天前的晚上,你是不是看到白露偷偷进了仓库?
”张小草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惊恐地看着我,又看了看白露。
白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厉声呵斥道:“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张小草,你敢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