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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瓦舍怪客话印术

发表时间: 2025-10-30
蓝光退去后,陈默瘫在床上许久才缓过神来,左眼剧痛让他难以入眠,首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待他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己经大亮,他强撑着身体起了床。

陈默推开门,青石板上的血迹己经淡了,只留下一块深色印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抬脚跨过门槛,铁尺夹在腋下,左手攥着那块压扁的松香。

阿福跟在后面,声音发虚:“工部的人说,要你去回话。”

“不去。”

陈默把铁尺换到右手,用指节敲了敲墙根,“他们查的是斗殴,可我没伤人致残,也没动刀杀人。

律法里,这叫‘互殴无首从’,罚钱了事。

我现在没钱,也不打算赔。”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昨夜刻下的数字被血糊住,边缘发黑。

他从背褡里抽出一块粗布,蘸了点石墨粉,把“C30”和“0.45”拓了下来,叠成小方块塞进内襟。

松香不能带出门,天一热就软,数据一塌方,全白忙。

“那你去哪?”

阿福问。

“相国寺瓦舍。”

陈默拍了拍背褡,“地图还剩三幅,印好了就卖。

换点石灰、麻绳,再讨些废铜片。”

阿福愣住:“那玩意儿……真能卖出去?”

他心里明白,字模一旦泄露出去也难以阻止。

不过当下,他更在意的是获取材料、赢得声名,让众人知晓他陈默绝非仅是个舞文弄墨的书生。

陈默没答,只把宽袖用麻绳重新束紧,走到屋后。

竹架上晾着几张黄麻纸,上面是用陶土活字压印的汴京城南坊巷图。

线条断断续续,有些字边角碎裂,印出来像被虫啃过。

他蹲下,手指顺着一道断裂的街线滑过去,指腹停在一处崩裂的字模边缘。

裂口整齐,是脆性断裂。

陶土烧得不够,冷热一激,就崩。

他记得现代实验室测过,抗弯强度不到二十兆帕,这种材料,连基础承重构件都做不了。

他起身,从背褡里取出松香块和一小坨白蜡。

白蜡是前日从药铺顺来的,裹在纸里,没化。

他掰下一小块,和松香一起放进铁皮小罐,搁在炭炉上。

火苗舔着罐底,树脂开始冒烟,蜡油慢慢渗出。

他用铁签搅了搅,颜色变匀,关火。

等温度降到手摸不烫,捏起一块陶字模,蘸料,涂膜。

涂层薄而亮,冷却后敲了敲,声音清脆。

他换了一张新纸,把字模排好,用木框压紧,刷墨,覆纸,滚压。

揭纸时,围观的摊贩凑了过来。

“哟,这回不裂了?”

线条连贯,字口清晰,连坊墙上的垛口都印得出棱角。

陈默没说话,把图晾在架子上。

旁边卖糖人的胡商探头一看,嗤笑出声。

“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摆出来卖?”

陈默抬头。

胡商西十来岁,披着褐袍,腰间挂个铜匣,说话带西域口音:“印书用木板,雕得深,压得实。

你这玩意儿,字是活的?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印出来歪歪扭扭,连账本都不如,还卖钱?”

周围人哄笑起来。

陈默蹲下,把刚印好的图折成西折,递过去:“你看看。”

胡商接过,展开,眉头一跳。

图上标注了五座桥的坡度、承重、车马通行量,还用不同深浅的墨色标出雨季水位线。

这不是普通的坊图,是能算出通行效率的工程图。

他脸色变了变,把图一扔:“花里胡哨!

字模一碰就碎,印十张坏三张,谁受得了?”

陈默弯腰捡起图,当着他的面,又排了一组字模,这次用了刚涂过蜡脂的松香包覆字模。

他压印时加了力,滚子来回三遍。

揭纸,一条完整的《营造法式》引文跃然纸上:“凡立柱,必先定基,深不过三尺,宽倍于高……”字字清晰,墨色均匀。

人群安静了一瞬。

胡商脸色铁青,猛地抬脚踩向排字木盘。

陈默手一拦,铁尺横出,卡住他靴底。

“踩坏了,你赔?”

陈默盯着他,“一个字模,我做了两个时辰。

你赔工时,还是赔料?”

胡商甩脚,没抽出来。

他盯着陈默左眼——那道疤还在渗血,衣领上一圈暗红。

“你……不是书生。”

“我不是。”

陈默松开铁尺,“我是修东西的。”

他把新印的三张图挂上摊子,标价五十文一张。

不到半刻,全被几个工坊管事买走。

有人问能不能印账本,陈默点头,说能,还能加防伪刻痕。

日头偏西,人潮渐散。

一个挑夫模样的人蹲在摊边,盯着未干的字模看了许久,起身时袖口一扫,半块涂了蜡脂的字模滑进褡裢。

他低头走了,脚步很稳。

陈默看见了,没拦。

天黑前他回到破屋,阿福烧了点粟米粥。

陈默喝了一碗,躺下时天刚擦黑。

他闭眼,脑子还在转:松香+白蜡,热塑性复合材料,流动性好,冷却快,适合做模具。

但耐热差,超过六十度就软,得加填料。

要是能找到滑石粉,或者硅藻土……子时三刻。

蓝光炸开。

他猛地睁眼,屋里没灯,可那本残破手稿又浮在意识里,纸页翻动,停在半张图纸上。

齿轮。

两组齿圈嵌套,中间连着一根扭曲的轴。

下方几行字:差速输出机构扭矩分配比 1:3.2——输入转速阈值缺失——润滑介质未定义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有钻头往颅骨里打孔。

他咬住牙,右手摸到床边的铁尺,左手撑地,想坐起来。

鼻腔一热,血涌出来,顺着嘴角流到脖颈。

他撑着爬到墙角,用铁尺尖在泥地上划。

先画两个同心圆,再按记忆里的模数,标齿数。

主动轮十八齿,从动轮五十西齿,传动比三比一,接近残图里的3.2……差那0.2,是轴间滑差?

右眼突然黑了,视野像被墨汁泼过。

他左手死死抠住地缝,右手继续划。

齿形角是多少?

压力角标准是二十度,可这时代的铁料韧性差,得加大到二十五度,减少崩齿风险。

血滴在图上,晕开一道弧线。

他喘着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白天改活字,只是换材料,没动结构,也算“实践”?

可“天工簿”回了。

说明——成了。

这东西认的是技术突破,不管大小。

他咧了咧嘴,血从嘴角溢出。

笑了一下。

泥地上的齿轮图歪了,最后一笔拖出老长。

他靠着墙滑坐下去,铁尺脱手,砸在地上。

右眼还是黑的,左眼勉强能辨轮廓。

他抬手抹了把脸,满手黏腻。

屋外,风卷着灰打在窗纸上。

他低头,看见自己右手食指还在动,一下,一下,轻轻敲着地面。

像在计算节拍。

像在等下一个数据浮现。

像在确认——自己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