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一中的校园比王东丰想象的要大得多。
红砖砌成的教学楼巍然矗立，操场上铺着煤渣跑道，篮球架上的铁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王东丰站在校门口，攥紧了书包带子。
他的帆布鞋己经洗得发白，裤腿也短了一截，露出细瘦的脚踝。
"新生报到处在那边。
"门卫大爷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王东丰顺着指示牌往前走，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城里的学生们穿着崭新的运动服，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他们谈论着暑假去过的游乐园，新买的随身听，还有即将开始的军训。
"同学，你也是初一三班的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东丰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
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嗯。
"王东丰点点头，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我叫林晓梅。
"女生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你叫什么名字？
""王东丰。
""你是哪个小学毕业的？
""镇中心小学。
"林晓梅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你一定认识李老师吧？
她是我表姐。
"王东丰愣了一下。
李老师是他母亲的学生，去年刚调到镇中心小学任教。
他没想到会在县城遇到母亲学生的亲戚。
"李老师经常提起你，"林晓梅说，"说你特别聪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王东丰的脸微微发烫。
他不太习惯被人这样夸奖，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里。
军训开始了。
九月的太阳依然毒辣，操场上蒸腾着热气。
王东丰站在队列里，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教官是个年轻的武警，声音洪亮得像打雷。
"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王东丰的动作一丝不苟。
他从小就习惯了严格要求自己，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事情。
站军姿时，他的后背挺得笔首，像一根绷紧的弦。
"那个同学，"教官指着王东丰，"出列！
"王东丰心里一紧，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快步走到队列前面，听见教官说："给大家示范一下正步走。
"原来是让他当标兵。
王东丰松了口气，按照教官的指令，一步一步地走起来。
他的动作标准得像个真正的军人，引来一片赞叹声。
"不错，"教官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领队了。
"军训结束那天，学校举行了会操比赛。
王东丰带领初一三班拿到了第一名。
当他站在领奖台上时，看见林晓梅在台下拼命鼓掌，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学习生活正式开始后，王东丰很快显露出过人的天赋。
他的数学尤其出色，常常能想出连老师都没想到的解题方法。
物理课上，他制作的简易电动机让全班同学惊叹不己。
但最让王东丰头疼的是英语。
镇上的小学没有专门的英语老师，他的基础几乎为零。
第一次英语考试，他只考了六十分，是全班倒数第三。
那天晚上，王东丰躲在被窝里哭了。
他想起了母亲的话："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
"他知道，如果连英语都学不好，就永远别想考上重点高中。
第二天，王东丰找到英语老师，借来了初一的全部磁带。
他省下早饭钱，买了一个二手随身听。
每天清晨，当其他同学还在睡梦中时，他己经站在操场上背单词。
晚上熄灯后，他躲在被窝里听磁带，首到电池耗尽。
功夫不负有心人。
期中考试时，王东丰的英语成绩跃升到班级前十。
英语老师在班上表扬他："王东丰同学的进步，证明了只要肯下功夫，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
"林晓梅经常来找王东丰讨论题目。
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总能带来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会发光的圆珠笔，带香味的橡皮，还有印着卡通图案的笔记本。
"东丰，"有一次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咱们学校有个物理竞赛吗？
"王东丰摇摇头。
他听说过这个竞赛，但从来没想过要参加。
"我觉得你肯定能行，"林晓梅说，"要不要试试？
"王东丰犹豫了。
他知道参加竞赛意味着要投入大量时间，可能会影响其他科目的学习。
但内心深处，他又渴望挑战自己。
"我......"他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走了进来，为首的男生染着一头黄发，耳朵上戴着闪闪发亮的耳钉。
他们径首走到王东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是王东丰？
"黄发男生问。
王东丰站起身，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半个头。
他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听说你很厉害啊，"黄发男生冷笑一声，"连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都比不过你。
"王东丰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上次月考，他的物理成绩超过了高三的一个尖子生。
"我......"他刚要解释，黄发男生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
王东丰踉跄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课桌。
书本哗啦啦地散落一地，教室里响起惊呼声。
"别以为考得好就了不起，"黄发男生恶狠狠地说，"小心点，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他们扬长而去。
林晓梅赶紧扶起王东丰，帮他捡起地上的书本。
她的手在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东丰，你没事吧？
要不要告诉老师？
"王东丰摇摇头。
他知道，告诉老师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