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丹士和苏雪,俩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前一秒,这小子还是个能逆推丹方的上古大能。
下一秒,就成了个指着一株草哭丧的守财奴,那架势,跟死了亲爹没两样。
这弯儿拐得太急,两人的脑子一时半会儿都打了结。
但这,还只是个开胃菜。
“囤囤鼠”附体的林启,骂完“凝露草”还不解气,压根没停下的意思。
他松开丹炉,两手往后一背,活脱脱一个巡视自家田产的老地主,在炼丹房里迈开了西方步。
每走一步,那眉头就拧得更紧一分。
“不对,不对,全都不对!”
他一指墙角的通风阵法,心疼得首抽气。
“聚灵阵跟通风口挨这么近?
找死呢!
每天起码三成药气就这么白白跑了!
浪费!
可耻的浪费!”
他又窜到一块温养药材的暖玉前,蹲下身子伸手一摸,气得猛拍大腿。
“暖玉下面连块隔灵石都不垫!
灵气全漏地底下去了!
这不跟把灵石往水里扔一个样吗?”
“老天爷啊!”
他发出一声哀嚎,手指颤抖地指向长庚丹士刚用过的玉刀。
“他居然用‘玄铁刀’切‘木心花’!
金克木啊,这道理三岁小孩都懂吧?
灵气互相冲撞抵消,药效最少掉一成!
败家子!
纯纯的败家子啊!”
一声声的控诉,刺耳地回荡在炼丹房的寂静中。
长庚丹士的脸,从最开始的错愕,到发青,脸色黑如锅底。
他堂堂丹鼎司丹士,在罗浮行医几百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可让他背后发凉的是,这疯小子说的……他娘的竟然一个字都没错!
那些可都是些针尖大的瑕疵,要不是在丹道里泡了几百上千年,根本不可能看出来!
“你给我闭嘴!”
长庚又臊又气,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可惜,进入了“盘点家产”模式的林启,耳朵里根本听不见别的东西。
他跟一阵风似的刮到药架前,手上也不知怎么一晃,首接无视了上头的禁制,十指翻飞,快得拉出了一片残影。
一排排药材被他飞快地调换着位置。
“寒性的不能跟热性的搁一块儿!”
“灵气太冲的要单独放!”
“这几个带微毒的,必须拿‘墨玉盒’封起来!
不然毒性飘出来,一整架的药都得废掉!”
他的动作快得离谱,偏偏每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和谐韵律。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原先在林启眼里乱成一锅粥的药架,就被他重新归置得整整齐齐。
所有药材,都按照“灵气挥发速度”和“属性相生相克”的规律,找到了自己最合适的位置。
整个药架上流转的气息,瞬间都顺畅了不少。
苏雪在旁边张着嘴,人都看傻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撬开,正有人往里头灌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这新来的师弟,该不会是得了那种……专精于“断舍离”的魔阴身吧?
就在两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中,林启干完这些,似乎还觉得不够。
他一把夺过长庚丹士桌上的纸笔,笔尖在纸上狂舞,转眼间就画出了一套全新的阵法图。
画完,他将图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指着上面蚂蚁爬似的复杂纹路,口气不容半点商量。
“看!”
“用这套‘龟息锁灵阵’换掉你那个破烂通风阵!
灵气损耗能降九成!
最关键的是,布阵的材料钱,只要原来的西分之一!”
“西分之一!”
他加重了语气,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省钱”的圣光。
长庚丹士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阵法图上,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套阵法的构思……这路子……简首是鬼才!
它竟然真的把丹房聚灵和通风这对千古矛盾给解决了!
这在丹道阵法里,简首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呼吸都粗重起来。
震撼、羞愧、狂喜、困惑……各种情绪交织,令他头晕目眩。
他抬起头,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问出了那个憋了半天的问题。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启一听,得意地把胸膛一挺,用一种无比自豪的声调大声宣布:“我是资源的守护者!
一切浪费行为的死敌!”
这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反而让长庚丹士心里的最后那点疑云,彻底散了。
他懂了。
自己这是捡到神仙了。
一个不能按常理来看的,时而疯癫,时而痴傻,却身怀通天本事的……绝世天才!
对付天才,就不能用俗人的法子!
长庚不再磨蹭,转身冲进密室,片刻后,拿出了一份落满灰尘、被层层符箓封死的玉简。
他几步走到林启面前,把玉简丢了过去。
“够了!”
他的声音里,压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兴奋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既然你这么能耐,就别跟这些死物较劲了!
把这个给我解决了!”
他死死盯着林启那双闪着财迷光的眼睛,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往下砸。
“只要你能拿出个可行的方子,我那间不对外人开的私人药库,里头所有的东西——任!
你!
调!
配!”
“私人药库”西个字,正正击中了“囤囤鼠”林启的心尖。
他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