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凶铃海龟汤

窗外暴雨如注，寝室突然断了电。一片漆黑里，只有几只手机屏幕亮着。

睡在上铺的老白忽然提议：这么刺激的氛围，不玩点什么可惜了。我们来玩海龟汤吧，

规则不变，猜不出真相的明早请客。这个提议瞬间点燃了大家。前两个汤底，

一个关于深夜电梯，一个关于林中小屋，已经足够诡异。轮到寝室最胆小的阿浩时，

他讲了一个关于镜子的故事，结局阴冷得让所有人背后发凉。终于轮到我。我清了清嗓子，

正准备开口，一个念头却像闪电般击中了我，让我浑身僵住。我猛地想起，

第一个讲电梯故事的老白，有幽闭恐惧症；而第二个讲林中小屋的室友，

去年野营时曾在山里迷路。那么，刚刚讲了镜子故事的阿浩呢？我不敢再想下去，

抬头看向阿浩。他正对着漆黑的窗户玻璃，整理自己的头发。那块能映出模糊人影的玻璃，

此刻看起来，像一块冰冷的墓碑。01阿浩，你是不是……害怕镜子？我的声音不大，

但在死寂的寝室里，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阿浩整理头发的动作停住了。他没有回头，

只是透过窗玻璃的倒影，阴沉地看着我。你胡说什么？别理他，林锋就喜欢扫兴。

老白在上铺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快点，到你了，讲不出来就请客。我没有扫兴。

我坐直了身体，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老白，你讲电梯，因为你有幽闭恐惧症。

李峰，你讲林中小屋，因为你去年在山里迷路过。那我问问阿浩，你讲镜子，

是不是也因为你心里有鬼？空气仿佛凝固了。手机屏幕的光，

映出他们三个人瞬间变化的脸色。老白脸上的不耐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

李峰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反应最激烈的是阿浩。你有病吧！他猛地转过身，

手机电筒的光直直地刺向我的眼睛，玩个游戏而已，你上纲上线什么？是吗？

只是游戏吗？我没有躲开那束光，反而迎着光，一字一句地说。

那我现在要讲的这个汤底，你们可要听好了。

汤面是：四个朋友在停电的宿舍里玩海龟汤，当轮到第四个人时，所有人都死了。

我话音刚落，寝室的灯，滋啦一声，骤然亮起。惨白的灯光下，阿浩的脸毫无血色。

但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灯亮的一瞬间，我看到他背后那扇紧闭的寝室门上，用红色的液体，

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灯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又再次陷入黑暗。寝室里，

只剩下我们四个人粗重的呼吸声。02刚刚……门上……那是什么？

李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人回答。或者说，没人敢回答。黑暗放大了我们所有的感官，

那短暂亮光里看到的红色符号，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阿浩……

老白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带着压抑的恐惧，你讲的那个镜子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阿浩没有反驳。黑暗中，我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汤面……是一个男人发现，

镜子里的自己，会做和他不一样的动作。他很害怕，想砸掉镜子，但每次都下不了手。

直到有一天，他回家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他微笑。

汤底是什么？我追问。阿浩沉默了很久，

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汤底是……男人才是镜子里的影像，

他被『真的自己』关在镜子里太久，终于找到了逃出来的办法。那个办法，就是献祭。

只要对着镜子，讲一个足够恐怖的故事，献上足够的恐惧，镜子就会打开一道门。

寝室里一片死寂。窗外的雨点，像是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敲打着玻璃。这个故事的汤底，

比我想象的任何可能都要阴森。所以，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涩，老白讲电梯，

李峰讲林中小屋，都不是巧合。我们在用自己的恐惧，

喂养一个……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我不要玩了！李峰突然尖叫起来，

他摸索着爬下床，我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

疯狂地转动门把手。打不开！门打不开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游戏已经开始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是阿浩。他幽幽地说：游戏规则说，猜不出真相的，才要请客。

可真相是什么，它从来没说过。或许，我们猜的，根本不该是故事的真相。

老白颤抖着问：那……那是什么？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我们几个人模糊的倒影，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是猜出，讲故事的人，心里藏着的那个『鬼』。

03我的话让寝室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李峰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放弃了开门，转而用后背死死抵住宿舍门，仿佛门外有什么东西要闯进来。意思是，

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是让我们猜故事的逻辑，而是要我们……互相揭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这诡异的一切。它在逼我们说出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

再让其他人来猜这个恐惧的源头是什么。猜对了，可能就过关。猜错了……

我没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了。猜错了，可能就要像我讲的那个汤底一样，全部死掉。

疯了，都疯了！李峰语无伦次，什么狗屁游戏！现在说这些没用了。

老白的声音从上铺传来，他似乎比李峰要冷静一些，林锋，既然是你发现的，

那你有什么想法？所有人的目光，或者说，所有手机的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我的计划。我们合作。把我们每个人的故事，和恐惧的源头，

都说出来。老白，从你开始。你的幽闭恐惧症，到底是怎么来的？黑暗中，

老白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听到他沉重的声音。不是病……是阴影。我高中的时候，

和我最好的朋友玩捉迷藏，我把他锁在了废弃的储物柜里。我忘了。

等我第二天想起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寝室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我们谁都没想到，老白开朗的外表下，藏着这样沉重的过去。所以……深夜电梯的故事，

那个被困死在电梯里的人，其实就是你的朋友？是。好，下一个，李峰。

我转向他，你在山里迷路，不是意外吧？李峰靠着门，身体在发抖。

我和我女朋友……去野营……我们吵了一架，我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帐篷里。

我以为她会自己跟上来……可我回头去找她的时候，她不见了。警察找了三天三夜，

也没找到。所以，林中小屋里那个失踪的女孩，就是你女朋友。是。

李峰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现在，只剩下阿浩了。我看向他，他一直低着头，

让人看不清表情。阿浩，到你了。你的镜子，你的恐惧，源头是什么？

阿浩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他指着窗户，声音尖利。你们看窗外！

我们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窗玻璃。玻璃上，

清晰地映出了我们四个人的倒影。可是在我们四个倒影的旁边，

还站着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密密麻麻的黑影，挤满了整块玻璃，它们全都咧着嘴，

无声地对我们笑着。04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住了。

李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床底下。老白也从上铺摔了下来，

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半天没动静。寝室里一片混乱。只有我和阿浩，还死死地盯着窗户。

那些多出来的倒影，在闪电消失后，并没有跟着隐入黑暗。它们就那样静静地站

在玻璃上，轮廓模糊，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恶意。它们……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

是观众。阿浩说，是来听我们忏悔的……观众。忏悔？这个词像一道惊雷，

在我脑中炸开。我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阿浩。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你知道这个游戏的真相！阿浩没有看我，他的目光依然黏在那扇诡异的窗户上。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种感觉。每次我照镜子，都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它』告诉我，只要我把故事讲出来，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它』就会放过我。它？

它是谁？我不知道……阿浩抱着头，痛苦地呻吟，我只知道，它喜欢听秘密，

尤其是那种……带血的秘密。带血的秘密。老白害死了朋友。李峰弄丢了女友。

阿浩的故事里，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取代。我突然明白了。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个游戏，

根本不是关于恐惧。老白的幽闭恐惧症，李峰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阿浩的镜子恐惧症，

都只是表象。是他们为了掩盖内心最深处的罪恶，而给自己套上的枷锁。

游戏让我们讲出恐惧，只是第一步。它真正想要的，是藏在恐惧背后的——愧疚。

是愧疚，是罪恶感，在吸引着那些观众。我们不是在玩海龟汤。

我们是在一场献祭仪式上，被迫向恶魔，坦白自己的罪行。老白不是不小心忘了朋友，

他是故意的，因为那个朋友抢走了他喜欢的女孩。李峰不是和女友吵架，

他是发现了女友出轨，故意把她一个人丢在深山里，任其自生自灭。那么，阿浩呢？

他讲的那个关于镜子的故事，被取代的，到底是谁？我不敢想下去。我只知道，轮到我了。

现在，轮到我讲我的故事，我的恐惧，我那份被深深掩埋的……愧疚。

我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我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倒映着我的脸。那张脸上，

是我从未见过的，极致的惊恐。我猛地想起来了。我想起那个夏天，那个海边，

那双在水里挣扎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小手。我不是害怕水。我害怕的，

是那个被我推入水中的，我的亲妹妹。05该我了，是吗？我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寝室里，李峰还在床底发抖，老白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只有阿浩，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反而是一种……同类的审视。你的故事，是什么？

他问。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手机的光，缓缓移向躺在地上的老白。老白，别装死了。

游戏还没结束呢。地上的老白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

但眼神却异常清醒。林锋，你……你根本不是因为愧疚才害怕密闭空间。我打断他，

你只是害怕，你朋友的鬼魂，会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找你索命。你胡说！

老白激动地反驳。我胡说？我冷笑一声，你敢说，你把他锁进柜子之前，

你们没有因为一个女孩大吵一架吗？老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死人一样难看。还有你，

李峰。我将光束转向床底，你也别躲了。你把你女朋友丢在山里，不是因为吵架，

是因为你发现她手机里，存着别的男人的照片，对不对？床底下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

李峰慢慢地爬了出来，他满脸泪水和鼻涕，狼狈不堪。

我没有想让她死……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我回去找了，我真的回去找了……够了。

阿浩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李峰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窗户上的那些黑影，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清晰，

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令人不适的摩擦声。既然都摊牌了。阿浩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就别藏着掖着了。老白的故事，是嫉妒。李峰的故事，

是背叛。我的故事……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是取代。那么你呢？林锋？

你的故事，又是什么？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和善普通的脸上，

此刻写满了疯狂和恶意。我知道，我必须说出来。在这个诡异的游戏场里，

谎言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我的故事……我闭上眼，那个夏日的午后，海水的咸腥味，

妹妹绝望的哭喊，又一次冲刷着我的感官。是谋杀。06我说出谋杀两个字的时候，

感觉整个寝室的空气都凝滞了。窗外的雨声仿佛都小了下去。玻璃上的那些黑影，

兴奋地蠕动着，像是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秃鹫。老白和李峰，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只有阿浩，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这才是它们想听的故事。他转过身，

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那些看不见的观众。嫉妒、背叛、取代，还有……谋杀。

多么丰盛的……罪恶盛宴。你在跟谁说话？老白颤声问。当然是我们的『裁判』。

阿浩指了指窗户，它们喜欢真实的东西，越是肮脏，越是罪恶，它们就越是兴奋。

你到底是谁？你是阿浩，还是他里面的那个他？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阿浩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我？我就是阿浩啊。只不过，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住在这里的，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原来的阿浩，太懦弱，太胆小了。

他每天对着镜子，祈祷自己能变得勇敢，变得受人欢迎。于是，我就来了。

我帮他实现了愿望，代价只是……让他永远地留在了镜子里。我们三个人，

听得浑身冰冷。原来，阿浩的故事，不是一个故事。是他的亲身经历。眼前的这个阿浩，

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从镜子里爬出来的……怪物。是你把这个游戏带进我们寝室的！

李峰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阿浩尖叫，第一个提议玩海龟汤的，是老白！

可让老白产生这个念头的，是我。阿浩微笑着说。我只是在他耳边，

轻轻说了几句话而已。我说，你不想知道，你的朋友，在柜子里死前，都在想些什么吗？

我说，有一个游戏，可以让你和他对话。老白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尽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