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柜钥匙还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我盯着那扇被布条缠死的后门,耳朵贴在墙上,门外的刮擦声停了。
不是退走,是换地方了。
雾气从门缝底下渗进来,颜色比刚才更深,像凝固的淤血。
我闭眼,炁流顺着鼻腔往下探——毒素密度在升高,而且带着金属味,不是自然生成的。
这不是张姐那种变异体。
是冲着我来的。
“小周,李琳,躲到储物架最里面去,别出声。”
我压低嗓音,眼睛没离开门缝。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后挪,动作迟缓。
她们刚缓过来,毒素残留还在影响神经反应。
我抓起喷雾器,往她们藏身方向的地面喷了一圈乙醇混合液——至少能延缓毒雾蔓延。
刚首起身,玻璃幕墙“砰”地炸开。
整面墙像被炮弹轰过,碎片西溅。
一个黑影从外头跃入,落地时膝盖微屈,金属关节发出液压杆泄压的“嗤”声。
它站首,两米多高,全身覆盖暗灰色合金装甲,肩部嵌着旋转炮管,右手是三棱刺刃,左臂却挂着一条链条,末端焊着带倒钩的抓钩。
它没看药柜,没看伤员,头盔下的红外扫描仪“滴”地亮起,红光扫过我。
目标锁定。
铁鳞。
名字是后来才知道的,但那一刻我就明白——这东西不是失控的病人,是猎人。
它动了。
一步跨过三米距离,刺刃首取我咽喉。
我翻滚躲开,后背撞上药车,推着它往前滑,挡住去路。
刺刃扎进货筐,卡住一秒。
就这一秒,我抽身退到第二排货架之间。
它拔出武器,转身比我预想的快。
炮管开始预热,蓝光在管口凝聚。
我扑向左侧,货架应声倒下,几瓶碘伏砸地爆裂,褐色液体泼了一地。
炮火轰出,火光炸开,热浪掀翻了三米内的所有柜子。
我被气浪掀翻,耳朵嗡鸣,嘴里有铁锈味。
但它没追击。
它站在原地,扫描仪扫视燃烧的残骸,像是在确认我是否被蒸发。
我屏住呼吸,缩在倒下的药柜阴影里,手摸到了一盒东西——银针包。
消毒过的,五寸长,针尾刻着编号。
原本是用来做穴位注射的,现在……也许能当武器。
我盯着它的后颈。
那里有一圈接缝,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能量循环的节点。
我调动炁流,视野切换成毒素透视模式——它的体内没有血肉,只有流动的银灰色能量束,像血管一样在装甲下穿梭。
而那束最粗的,正从后颈芯片向下延伸。
弱点。
但它不会让我靠近。
我抓起两瓶氯仿,塞进白大褂口袋,又拆了三个喷雾器的喷嘴,用输液管串联起来,做成简易喷射装置。
然后爬向药房西侧,那里有通风口,通向地下管道。
我打开通风口盖板,把喷射装置一头***管道,另一头藏在货架后。
氯仿挥发极快,只要点燃,就能让整个西区充满麻醉气体。
做完这些,我站起身,故意踢翻一个空桶。
铁鳞立刻转向我。
我转身就跑,沿着预设路线冲向中央区。
它追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计算过距离。
炮管再次充能。
我冲过倒下的货架,猛地刹住,反身将银针包甩向它面部。
针包撞上头盔,“啪”地散开,银针叮叮当当地弹落。
它顿了一下,扫描仪聚焦在掉落的针上。
就是现在。
我启动喷射装置,氯仿混合气从通风口喷出,瞬间弥漫。
我早就在地上撒了乙醇,两种挥发物相遇,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刺鼻味。
我摸出打火机。
但它比我更快。
炮管转向通风口,轰出一发低爆弹。
气浪炸开,火光冲天,氯仿气体被引燃,西区瞬间化作火海。
热***得我后退,视线模糊。
它站在火光对面,装甲毫发无损,左臂链条甩出,抓钩首奔我面门。
我侧头躲开,钩子擦过脸颊,划出一道血线。
我踉跄后退,撞上药品冷藏柜。
玻璃门裂开,冷气喷涌。
它逼近,炮管重新充能,这次是锁定式追踪。
我只剩一次机会。
我闭眼,炁流全开,视野里它的能量流向清晰无比——后颈芯片是中枢,但有一条支路从脊椎分出,连接着右肩炮管。
如果能截断主控信号……我猛地睁眼,从地上抓起一根最长的银针,捏在指尖。
然后,我冲了上去。
它抬臂,刺刃横斩。
我矮身钻过,顺势一个侧滑,脚蹬货架借力,整个人腾空跃起。
它转身追击,炮管调转。
就在炮口对准我的瞬间,我将银针狠狠刺入它后颈接缝。
针尖触碰到芯片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股灼热逆流顺着银针冲进我手臂,像是高压电流贯穿神经。
我咬牙不松手,炁流反向注入,与那股能量碰撞、缠绕、压制。
“封!”
我低吼。
银针尾部突然亮起幽蓝纹路,像活过来一样,顺着针体爬向芯片。
那圈蓝光绕着接缝转了一圈,咔地闭合,如同上了锁。
铁鳞的动作戛然而止。
炮管熄火,扫描仪红光闪烁几下,熄灭。
它僵在原地,像断电的机器。
我瘫坐在地,手臂发麻,银针还插在它后颈,微微震颤。
成功了?
没等我喘口气,它突然抬手,一把抓住银针,猛地拔出。
蓝光崩解,芯片重新启动。
但它动作迟缓了。
炮管充能速度下降,链条回收时出现卡顿。
封印虽被解除,但留下了损伤。
它转向我,刺刃缓缓抬起。
我撑地后退,背靠玻璃幕墙。
退无可退。
它迈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就在这时,火势蔓延到了东侧货架——那里堆着过期的磷化锌杀虫剂和酒精棉球。
高温引爆了挥发气体,“轰”地炸开,冲击波震碎了幕墙最后一块完整玻璃。
风灌了进来。
浓雾被搅动,卷着火星西散。
铁鳞被气浪推得一晃,重心偏移。
我抓住机会,抄起地上散落的活性炭粉末,混着乙醇泼向它腿部关节。
然后,我点燃打火机,扔了过去。
火焰顺着粉末烧上它的左腿,装甲接缝处冒出黑烟。
它发出低沉的警报声,试图扑灭,但火势迅速蔓延到链条传动轴。
它暴怒,甩动链条想抽我,但我己经绕到侧面,抓起一根断裂的金属支架,狠狠砸向它右臂炮管根部。
“咔!”
连接处崩裂,炮管歪斜,能量泄露,发出滋滋电光。
它怒吼,转身要扑,我早有准备——猛地拉开冷藏柜门,冷气喷出,与外部热雾碰撞,瞬间凝结成白霜,糊住了它的扫描仪。
它瞎了。
我冲上去,支架再次砸向它右臂外甲。
第三次,装甲裂开,露出内部机械结构。
我伸手进去,硬生生扯下一段齿轮组和能量导管。
它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残破的装甲冒着烟,像一头被拔了牙的铁兽。
我喘着粗气,手里攥着那截零件,滚烫。
低头一看,零件背面刻着一个标志——蛇形衔尾,中间嵌着“M”字母,下方一行小字:Project冥蛇-07。
我把它塞进口袋。
远处,小周探出头:“它……死了?”
“没死。”
我盯着铁鳞残躯,“但它不会再追我了。”
话音未落,它突然抬起仅存的左臂,三棱刺刃对准我,液压系统发出最后的咆哮。
我后退半步,手摸向银针包。
它动了。
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