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订了江城最贵的旋转餐厅。李婧坐在我对面，却没有看我，
她在忙着拍照。菲力牛排、波士顿龙虾、99朵从荷兰空运的蓝色妖姬，
每一张照片都要精心修饰，配上文案：“谢谢老公，最爱我的永远是你啦~”然后，
她将手机递给我，熟练地指挥：“这个角度，把我身后的夜景也拍进去，记得开美颜。
”我笑了笑，照做了。朋友圈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她一条条地翻看着那些羡慕的评论和点赞，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那笑容，
比对我说的任何一句情话都要真诚。“老公，下个月同学聚会，他们都问你开的什么车。
”她放下手机，状似无意地提起。“还是那辆宝马5系，怎么了？”“张丽她老公，
去年刚换了辆帕拉梅拉。我……”她欲言又止，但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公司最近在研发关键阶段，资金有点紧张，
等这阵子过去，我们换辆更好的。”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低头切着牛排，
小声嘀咕：“又是等，从结婚等到现在，永远都是等。”这声音很轻，但我听见了。回到家，
三岁的儿子安安已经睡了。李婧去卸妆，我走进书房，拨通了一个加密电话。“老板，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声音，“‘潘多拉’项目第一阶段观察已结束，数据初步显示，
测试对象李婧的物质欲望阈值，远超模型预期。”我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
声音变得没有一丝温度：“知道了。启动第二阶段，代号‘深渊’。从明天开始，
切断我所有的外部资金来源，对外宣布，我的公司，资金链断裂，破产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老板，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这不仅仅是财富清零，
您的社会地位、人脉网络……都将归零。”“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
本身就要做好被灼伤的准备。”我淡淡地说，“我需要最极端的数据。我想看看，
当一个人失去所有希望时，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是的，我叫江辰。对外，
我是一家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但我的真实身份，是“天穹会”的观察者。我与李婧的婚姻，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实验。一场关于人性的，豪赌。2“破产”两个字，像一颗炸弹，
在我家那间还弥漫着奢华气息的客厅里炸开。李婧脸上的精致妆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花了几秒钟才消化这个词的含义，随即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你说什么？！江辰，
你再说一遍！”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这是我装出来的。作为一个顶级的“观察者”，
演技是基本功。“公司完了。我们投资的新项目失败了，所有的钱都赔进去了，
还欠了银行一大笔债。”“那房子呢？车呢？”她急切地追问。“都要被银行收走抵债。
”“不可能！”她歇斯底里地冲过来，抓着我的衣领，“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上个星期你还带我去吃人均五千的晚餐！今天你跟我说你破产了？！”我任由她摇晃，
眼神“黯淡”地说：“那是我最后的钱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完美的纪念日。”这句话，
似乎触动了她。她松开手，跌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半晌，她抬起头，
眼中没有一丝对我的担忧，只有对我无能的怨恨和对未来的恐惧。“那我怎么办？我的包，
我的首饰，我的生活……江辰，你毁了我！”我看着她，心中一片冰凉。从头到尾，
她没有问一句“你怎么样”，没有问一句“我们以后怎么办”。她关心的，
只有她自己失去的那些物质享受。接下来的几天，是标准的“破产流程”。豪宅被贴上封条，
豪车被拖走。我们搬进了一间月租两千块、位于城中村的老破小。房间潮湿，墙皮剥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永远散不去的霉味。李婧彻底崩溃了。她不再打扮，整日以泪洗面，
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废物”和“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儿子安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家里的变故，变得小心翼翼，总是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不敢大声说话。而王皓，我的好“兄弟”，开始频繁地出现。他开着他的奔驰，
送来一些生活用品，每次都当着我的面，不动声色地塞给李婧几千块钱。“弟妹，
别太难过了。江辰他只是一时失意，有我这个当哥的在，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得情真意切。我配合地露出“感激”的表情：“皓哥，谢谢你。
”李婧则对他报以泪眼朦胧的感激。当天晚上，我假装出门找工作，躲在楼下的一个角落里。
我看见王皓的车停在不远处，几分钟后，李婧鬼鬼祟祟地上了他的车。车子开走了，
消失在夜色里。我拿出手机，看着上面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
李婧正依偎在王皓的怀里，哭诉着她的不幸。而王皓，正一边安慰她，
一边将手伸进了她的衣领。“亲爱的，别哭了。离开那个废物，我养你。
”“可是……安安怎么办？”“一个拖油瓶而已，总有办法处理的。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抬头看向那轮冰冷的月亮。实验数据，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
加速坠落。3生活的压力，像一台巨大的碾路机，将李婧心中最后一点伪装也碾得粉碎。
她开始对我进行无休止的谩骂和人格侮辱。“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条狗一样！
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种没用的男人！”“我闺蜜今天又去欧洲玩了，我呢？
我只能待在这个发霉的破房子里，闻着下水道的臭味！”“江辰，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我一天也忍不下去了！”每当这时，我都会配合地低下头，
扮演一个因事业失败而彻底失去自信的颓废男人。我越是“懦弱”，她就越是嚣张。我知道，
她在等我主动提离婚。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带着受害者的姿态，投入王皓的怀抱。
但我偏不。这场实验，我要看到最完整的数据链条。王皓来得更勤了。
他甚至开始当着我的面，给李婧买各种名牌包和化妆品。“弟妹，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
江辰现在没能力，我这个当哥的，不能看着你受委屈。”他说得冠冕堂皇。李婧则欣然接受，
甚至会当着我的面，炫耀王皓送给她的礼物，用眼神挑衅我，仿佛在说：“看，
就算你破产了，我照样有男人给我花钱。”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通过遍布房间的微型摄像头和监听器，我像一个上帝，冷漠地观察着这两个小丑的表演。
我知道王皓的底细。他曾是“天穹会”的外围考察对象，
但因为一份评估报告指出他“心性凉薄，嫉妒心极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被永久剔除。
从那时起，他就将我视为眼中钉。他以为这次是上天赐予他，将我踩在脚下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自己，也不过是我实验中的一个催化剂变量而已。一天晚上，
我故意说自己找了一份通宵的搬运工工作，深夜才会回来。我走后不到十分钟，王皓就来了。
我坐在一个24小时便利店里，戴着耳机，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画面里，
他们在我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翻滚，嘴里谈论着如何处置我。“等他跟我离了婚，
我就一脚把他踹开。”李婧娇喘着说，“皓哥，你答应我的，要给我买一套大平层，
还要带我去环游世界。”“放心吧，宝贝。”王皓的声音充满了欲望和得意，
“江辰那个废物，这辈子都完了。他的女人，他的公司……不，他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了。
”“那……安安呢？他毕竟是江辰的儿子，我不想带着他。”王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
说出了一句让我瞳孔骤缩的话。“我听说，最近有人在找健康的小孩，出价很高。
一些得了绝症的有钱人，想……换个零件。”李婧也沉默了。我死死地盯着屏幕，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这是我作为“观察者”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安安，
我的儿子，是我在这场冰冷的实验中，唯一投入了真实情感的存在。我以为，虎毒不食子，
这是人性的底线。我听到李婧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冰冷。
“能给多少钱？”耳机里，王皓发出了得意的笑声。“足够我们去国外，
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我关掉屏幕，走出便利店，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气。
“深渊”阶段，结束了。欢迎来到……“地狱”。4我开始为最终的审判，布置舞台。首先，
我通过王皓不经意间透露的“渠道”，让他和李婧相信，
他们找到了一个“非常可靠”的买家。这个买家，由“天穹会”的顶级特工伪装，
他们表现得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但又残忍无情，对孩子的来源毫不在意。
为了让他们彻底上钩，我甚至安排了一场“预付款”的戏码。“买家”派人送来了一个箱子，
里面是十万块现金。当李婧看到那厚厚一沓红色钞票时，她的眼睛都直了。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母性，在金钱的冲击下，瞬间土崩瓦-解。她抱着那个箱子，
像抱着一件绝世珍宝。“皓哥，是真的！他们真的会给钱！”她激动地给王皓打电话，
“有了这笔钱，我们就可以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王皓在电话那头也难掩兴奋：“我就说吧，宝贝。这年头，什么亲情血脉，
都没钱来得实在。江辰那个废物生了个儿子，也算是为我们做了点贡献。
”我坐在监听设备的另一头，平静地喝着一杯热茶。茶是顶级的大红袍。我现在身处的，
是位于江城之巅的摩天大厦顶层，一间不对外开放的“观察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的万家灯火。而我，是俯瞰这片人间唯一的“神”。我的助手，代号“信使”，
站在我身后，递过来一份文件。“老板，‘审判剧场’已经布置完毕。
地点在城郊的废弃钢铁厂。所有的设备，包括灯光、音响、全息投影，都已经调试完成。
随时可以执行最终方案。”我点点头，目光落在监控画面上。李婧正抱着安安，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安安，妈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三岁的安安，
不懂这温柔背后的歹毒，他开心地拍着手：“好呀好呀！妈妈最好了！”李婧的脸上，
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是愧疚吗？不，不是。
那是一种即将甩掉一个沉重包袱的、如释重负的轻松。我拿起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通知所有单位，‘最终审判’，于明晚八点，准时开幕。”“是。”明晚，
我要让李婧和王皓，站在聚光灯下，亲眼看着自己的灵魂，是如何被一片片剥开，
然后被彻底碾碎的。这场由我导演的戏剧，该到***落幕的时候了。5交易的当晚，
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废弃钢铁厂的铁皮屋顶上，
发出密集的、如同战鼓般的响声。这是我特意安排的天气。环境，是渲染情绪最好的工具。
李婧抱着熟睡的安安，和王皓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约定的仓库。仓库里，
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两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早已等在那里。
他们是“天-穹会”的特工，代号“渡鸦A”和“渡鸦B”。“东西带来了？
”渡鸦A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过金属。王皓壮着胆子，将李婧护在身后，
点头哈腰地说：“带来了，带来了。孩子绝对健康，刚做的体检报告我们都带来了。
”“钱呢？”李婧更关心这个。渡鸦B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扔在地上，箱子打开，
里面是满满一箱的现金。“三十万。点点吧。”李婧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蹲下身，
痴迷地抚摸着那些钞票，仿佛那是她失散多年的情人。“验货。”渡鸦A冷冷地说。
他走到李婧面前，伸手就要去抱安安。安安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皱了皱眉，
发出不安的呓语。李婧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在观察室里，通过高清摄像头，
死死地盯着她的脸。这是最后的时刻。是她作为“人”的，最后一次选择机会。
只要她现在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犹豫，任何一点母性的挣扎，我都会立刻终止这场实验。
我会收回一切，然后带着安安，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会把这一切，
都当作一场荒诞的噩梦。然而，我失望了。李婧仅仅僵硬了不到一秒。然后，
她主动地、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地，将怀里的安安，递了过去。“大哥，您轻点，
别把孩子弄醒了。”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渡鸦A接过安安，像拎一个小动物一样，
检查了一下。“不错。”他将安安，递给了身后的渡鸦B。那一刻，我看到李婧的脸上，
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甩掉了她人生中最大的“累赘”，即将和她的情人，
带着这笔“启动资金”，奔向她梦寐以求的“新生活”。王皓也兴奋地搓着手，看着那箱钱，
盘算着未来的美好日子。我在观察室里，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我看着脚下被雨水冲刷的城市，拿起了对讲机。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关门。
”“放狗。”“开灯。”“审判，开始。”6“哐当！”一声巨响，仓库那扇沉重的铁门，
被瞬间锁死。李婧和王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惊恐地回头。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钱货两清了！”王皓色厉内荏地喊道。渡鸦A和B没有理他。
他们抱着安安，退到了仓库的阴影里，消失不见。紧接着，刺眼的白光，
从仓库的四面八方亮起。数以百计的聚光灯，在一瞬间，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李婧和王皓被这强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当他们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
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两个人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原本空旷破败的仓库，
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超现实的、充满未来感的“法庭”。他们的四周，
升起了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他们过去几个月里，所有的丑态。
有他们在我的床上翻滚的画面。有他们在餐厅里密谋如何算计我的对话。有李婧对着镜子，
一遍遍练习如何扮演一个“悲伤的破产妻子”的录像。更有他们商议如何卖掉安安，
讨价还-价的每一个细节。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通过顶级的音响和投影设备，
清晰无比地、立体地，呈现在他们面前。“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皓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指着屏幕，像是见了鬼，“不可能！
这些东西……”李婧已经瘫软在地，她看着屏幕上那个丑陋、贪婪、恶毒的自己，
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假的……都是假的……是合成的！”她语无伦次地尖叫着。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缓缓响起。皮鞋踩在水泥地上，每一下，
都像一记重锤，敲在他们的心脏上。我，江辰，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