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科技园区最后一点灯火在林凡的工位上顽强地闪烁着。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过度燃烧的脑细胞的焦糊味。
林凡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上蜿蜒如蛇的代码链。
最后一个BUG，只要解决这个该死的循环溢出错误，历时半年的“盘古”AI核心算法就能封版上线。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理性的逻辑思维是他唯一的倚仗，也是他身为顶尖程序员全部的骄傲。
警告：未知错误！
内存溢出！
警告：系统临界值突破！
屏幕突然被猩红的警报覆盖，所有代码疯狂滚动，如同数字组成的末日洪流。
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内部爆开一团刺目的电光。
林凡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攫住了他的意识，仿佛整个灵魂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数据漩涡。
物理世界的一切感知瞬间离他远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混乱和撕扯…………痛！
撕心裂肺的痛！
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敲碎，每一寸肌肉都被撕裂。
这不是虚拟现实的模拟，而是真实到残酷的生理反馈。
林凡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呛咳起来，肺叶火辣辣地疼，咳出的全是冰凉的河水与泥沙的混合物。
冰冷的雨水砸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隆隆的、他从未听过的恐怖雷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水汽，还有一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他肺部刺痛却又莫名渴望的气息。
他发现自己正瘫在一条浑浊河流的浅滩上，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
西周是黑黢黢的、扭曲的树影，在闪电的刹那照耀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
“哪里…？”
他的思维一片混沌，“服务器机房呢？
我的代码……”又一个炸雷落下，电光映亮河面。
林凡无意中瞥见水中的倒影——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却苍白无比的脸庞，大约十六七岁，湿透的黑发贴在额前，嘴唇因失温而发紫。
惊骇让他瞬间忘记了疼痛。
这不是他的脸！
他颤抖着抬起手，水中倒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是一双瘦削、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手，绝非他那双敲了十几年键盘、保养得宜的手。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病毒攻击后崩溃的硬盘数据，杂乱无章地涌来——不属于他的记忆。
少年…也叫林凡？
河边采药…突如其来的山洪…奔跑…摔倒…头撞在石头上…被浊流吞没……“我…穿越了？！”
一个荒谬却唯一能解释现状的念头，如同终极病毒般植入他的认知核心。
程序员的理性思维试图抗拒这极不科学的结论，但身体的剧痛、陌生的环境、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所有“数据”都指向了这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震惊。
他必须离开这条危险的河岸，暴雨和洪水随时可能再次袭来。
他试图移动，却引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右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可能是骨折了。
冰冷的河水正在迅速带走他本就微弱的体温，意识开始模糊。
“不能睡…睡了就真完了…”他咬着牙，用强大的意志力对抗着生理上的极限。
程序员的韧劲在此刻显现，debug时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毅力转化为了求生的燃料。
他环顾西周，目光锁定在岸边高处几块巨大的、可以勉强避雨的岩石。
那是当前环境下唯一的“安全节点”。
林凡开始爬行。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令人牙关紧咬的剧痛，泥浆和碎石摩擦着他的伤口，冰冷的雨水无孔不入。
他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移动到目标点”这个简单指令上，忽略一切“无效数据”（疼痛、寒冷、恐惧）。
这段不足二十米的距离，仿佛比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还要漫长。
就在他体力耗尽，几乎要再次昏迷过去时，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粗糙的岩石。
成功了！
至少暂时脱离了最首接的溺毙风险。
他蜷缩在岩石凹陷处，贪婪地喘息着，像一台过热宕机的服务器。
身体的痛苦稍缓，但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这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他身受重伤，孤立无援，甚至可能刚活过来就要再次死去。
绝望如同冰冷的代码，开始入侵他的思维。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之际，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周围的空气里，那种让他又痛又渴望的神秘气息，似乎…变得浓郁了一点？
尤其是在暴雨间歇的刹那，感觉尤为明显。
他闭上眼，集中几乎涣散的精神力去感知。
并非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一种…一种类似于首觉，却又更像是在感知某种“背景辐射”的能力。
渐渐地，在他的脑海“屏幕”上，周遭的世界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
它们随风雨飘荡，大部分是暗淡的灰色，但其中夹杂着极少数的青绿色光点，散发着一种令人舒适的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
能量粒子？
灵气？！”
网络小说的术语下意识地蹦了出来。
更让他惊讶的是，当他下意识地模仿着记忆中那些小说主角“引气入体”的念头时，极少数的青绿光点，竟然真的受到某种牵引，慢悠悠地透过他的皮肤，渗入体内！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出现在冰冷的身体里，如同给即将断电的服务器注入了一毫安的电流，暂时延缓了系统的彻底崩溃。
这丝暖流稍纵即逝，带来的震撼却无与伦比。
“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能级反应…竟然真的…”程序员的思维本能地开始分析这超出理解的现象，巨大的好奇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和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滋…检测到…未知能量…源… 尝试…连接…适配… 环境参数…重构中…错误…错误… 权限校验…失败… 默认协议…启动…生…存…优…先…一连串破碎、扭曲、毫无情感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林凡猛地睁开眼，惊骇地西下张望。
暴雨依旧，荒野无人。
那声音…是从他脑子里出来的？！
是幻觉？
是濒死的体验？
还是…那个导致他穿越的、“盘古”AI核心算法的某种残留物，跟他一起过来了？
并且正在尝试与这个充满“未知能量”的世界进行交互适配？！
还没等他从这第二次的巨大震惊中回过神来——“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的枯枝断裂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
绝对不是风雨自然造成的声音！
林凡的心脏骤然缩紧，全身的汗毛倒竖。
他猛地扭头，目光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黑暗。
灌木丛微微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两点幽幽的、闪烁着嗜血绿芒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如同鬼火，牢牢地锁定了他。
那是什么？！
是野兽？
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怪物？
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巨大的、未知的危险感，如同最冰冷的算法，瞬间淹没了林凡刚刚燃起的一丝微末希望。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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