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校长,他先清了清嗓子,对着广播喇叭朗声道:“恭喜三班周泽,率先完成考核 —— 还是建校以来最快的记录。”
这话像炸雷落进人群,周遭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来:“激素枪真有伤害?!”
“这水平,百校大比的名额肯定是他了!”
“啧啧,这运气带实力的,真让人眼热……”最坐不住的是那群老师。
他们僵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 谁都没想到,被教材钉死的 “常识”,竟被个学生用一枪一枪砸出了裂缝。
赵奎和老罗的眼神撞在一处,都从对方眼里揪出了同款惭愧。
俩人身为学校里数一数二的教学骨干,连这层关节都没摸透,反倒不如个总趴在最后排睡觉的学生。
难怪育才这些年江河日下 —— 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不衰败才怪。
见众人惊得没回过神,校长索性把当年编教材的旧事抖了出来。
底下又是一阵惊叹 —— 不光是激素枪有伤害这件事,更惊于校长竟有过这般履历。
不同于旁人,周泽一出来就觉腿上轻快 —— 瘸腿居然好了。
可没等他松口气,就发现腰带没了,更要命的是,裤裆里藏的八音盒也没影了。
他在身上一阵乱摸,动作猴急又滑稽。
老罗余光瞥见,猛地从震惊和内疚里抽神,几步过来就给周泽后脑勺一巴掌:“瓜娃子!
满操场人看着呢,摸啥摸?”
挨了这下,周泽倒没恼。
两世孑然一身,鲜少有人这般实打实管着自己,哪怕方式糙了点,也算是有人上心。
他凑到老罗耳边,跟说秘密似的:“我摸出来的小金没了!
本来还想孝敬你……”老罗听得首瞪眼,又气又忍不住有点欣慰:“叫你上课不听!
这就是个测试,还能让你真带出东西来?”
“那我这算失败了?”
周泽瞅着周围人的反应,心里大概有谱,却还是想有人亲口确认。
老罗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揪住他耳朵:“失败个屁!
这次测验就俩规矩 —— 要么摸遍所有地图点位,要么干掉精英小兵。
又睡死过去没听是吧?”
周泽被揪得龇牙咧嘴,扭头往考核区里瞅 —— 果然,不少人还在里头猫着腰,费力的躲着小兵慢慢往规定点位挪呢。
就在这时,陈敬山带着人往周泽师徒这边靠过来,对着周泽伸出手:“你好,周泽是吧?
我是校长陈敬山。”
周泽望着眼前这位两鬓发白的老人,中山装洗得发了白,却熨得笔挺,左手正稳稳地伸在半空。
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老罗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
周泽这才回神,赶紧伸手握上去:“陈校长,您好!”
陈敬山没绕弯子,首接问:“你很不错。
这些本领,都是从哪儿学的?”
这话一出,老罗脸上的从容顿时散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失落涌上来 —— 自己明明是周泽的班主任,校长却绕开他问这话,明摆着是不信他能教出这样的学生。
虽说周泽确实没听过他几节课,可这份不被认可的滋味,还是堵得慌。
周泽正揉着被揪得发疼的耳朵,闻言笑了:“这不刚还在教吗?”
刚才老罗揪他耳朵的模样,在场人都看在眼里。
校长闻此轻轻一笑,并没准备深究这件事。
赵奎却不甘心,还准备争取一下:“他连这次测试的任务都没告诉你,也算好老师?”
周泽微微一笑:“是我自己想去挑战更高难度的,跟老师没关系。”
赵奎见此明白周泽准备死保老罗,长叹一声就离开了。
陈敬山这时也开口道:“这次你的表现毫无疑问会代表我们学校参加百校大比,希望你好好准备,学校所有资源你都可以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老罗。”
临走时,他拉着老罗低声交代了几句。
老罗回来时,整个人都飘了,嘴角压都压不住 ——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机会!
这次测试,各班能完成任务的没几个,更别说周泽这样靠击杀盾兵过关的,这分量,重得很。
其他人陆陆续续从测试里面出来,登记完成绩,教导主任按惯例说几句场面话,宣布放几天假。
周泽正准备回福利院,老罗硬邦邦地拽住他:“跟我走。”
顿了顿,别别扭扭地补了句,“这次…… 我欠你个人情。”
老罗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车胎气不太足,走起来车把总往一边歪。
周泽跟在旁边,两人并排踩着夕阳的影子,谁都没先说话。
“百校大比,我是带队老师。”
老罗盯着车轮碾过的砖缝,声音磨得发涩,“真能出成绩…… 升职的事,就稳了。”
周泽假装没听见,抬头看了眼天,并不想让老罗感谢自己,扯了句不相干的:“你家红烧肉,真像你说的那么绝?”
老罗愣了下,随即梗着脖子哼了声:“比你想的绝。”
车轱辘碾过片枯叶,发出 “咔嚓” 一声,像是把那点没说出口的别扭,也碾进了路里。
两人就这么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老罗的家里面,是那种上世纪单位分的房子,外面墙皮都有一点掉落了。
老罗咔嗒拧开墨绿防盗门,一股淡淡的肥皂味飘了出来。
屋里铺着白地砖,擦得亮堂堂的,映着头顶旧吊灯的光。
靠墙摆着张掉漆的木沙发,扶手上搭块叠得方正的蓝布;玻璃茶几光溜溜的,连点指纹都没有。
陈设简单却一点不显得简陋和破旧。
“爸,不是说就你一人吗?”
罗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点诧异。
周泽抬眼,正撞见刚洗完头的罗月。
长发披在肩头,一身黑色长裙衬得她眉眼清亮,可看见周泽,眉头唰地皱起,眼里浮起嗔怒。
周泽心里咯噔一下。
记忆里罗月向来是扎着头发、风风火火的样子,今儿这披发长裙的淡雅模样,倒少见。
只是这火气……他想起原身的混账事:以前老罗喊他来吃饭,总会提前跟罗月打招呼。
可原身每次见了罗月,眼神总黏糊糊的,透着股轻佻,早让她反感。
偏这次老罗是临时起意,没提前说,罗月冷不丁撞见,自然更不痛快。
周泽暗自骂了句原身欠揍,赶紧低下头看那亮得能照见人影的白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