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芙上高二那年，迷上了画画。
父亲特意给她在二楼收拾出一间小房间当画室，刷了干净的白墙，摆了画架和画板。
她一有空就待在里面，对着窗外的石榴树，或者画册上的风景，一画就是一下午。
简祺那段时间来得格外勤，有时是和父亲谈事，有时只是拎着一兜水果，陪马父下盘棋。
一个周末的午后，马芙正在画室里对着一幅未完成的静物写生发愁。
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落在画布上，光影明明灭灭，她总也抓不住那种感觉。
“遇到瓶颈了？”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马芙吓了一跳，手里的画笔差点掉在地上。
她回头，看到简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
“小叔叔？
你怎么上来了？”
“阿姨说你一下午没下楼，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饿了。”
简祺走进来，目光落在画布上，“画得挺好的。”
“不好。”
马芙有点沮丧地放下画笔，“光影总是不对，感觉怪怪的。”
简祺走到她身边，弯腰仔细看了看画布，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光线，轻声道：“你试试把这里的阴影再加深一点，明暗对比再强烈些，或许会好点。”
他说着，伸出手指，在画布上虚虚地指了一下。
他的指尖离画布很近，离她的手也很近。
马芙能感觉到他俯身时，落在她头顶的目光，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比画室里的松节油味道好闻多了。
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连忙低下头，拿起画笔，按照他说的去修改。
“对，就是这样。”
简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赞许，“光影是画的灵魂，要让它有呼吸感。”
马芙握着画笔的手微微收紧，笔尖在画布上滑动，原本僵硬的光影渐渐变得生动起来。
阳光透过天窗，正好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她偷偷抬眼看他，他正专注地看着画布，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一刻，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马芙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好像被拉长了，带着点让人安心的温柔。
“好了！”
她放下画笔，看着修改后的画，眼睛亮了起来。
“不错。”
简祺首起身，笑了笑，“很有天赋。”
被他夸奖，马芙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
她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小叔叔。”
“不用谢。”
简祺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画久了眼睛累，喝点水休息一下。”
马芙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连忙缩回手，捧着水杯抿了一口。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
那天下午，简祺没有立刻离开，就在画室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看文件，偶尔抬头看看认真画画的马芙。
阳光在他身上移动，从肩膀到膝盖，像一场无声的陪伴。
马芙画一会儿，就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待在有他的地方，哪怕只是这样安静地各做各的事，也觉得很安心。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对他的依赖不一样。
它更细腻，更隐秘，像画室里午后的光，温柔地笼罩着她，让她心慌，又让她贪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