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考过一场开学考，林疏月因为是转学生在转学当天去校长室烤了开学考成绩公布的早晨，明德中学公告栏前挤满了学生。
林疏月站在人群外围，银白色的狼尾发在晨光中泛着冷调的光泽。
她并不着急查看成绩——反正结果不会改变，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确定。
"让一让！
"程雨晴从人群中钻出来，粉色发梢沾着汗水贴在额头上，"月神！
你和陆神......"她突然噎住似的瞪大眼睛，手指向红榜最上方。
林疏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高三第一次月考总排名NO.1 林疏月 748分NO.1 陆昭明 748分两个名字并排印在红榜顶端，连字体大小都完全相同。
林疏月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视线下移到分数细分栏——语文她高出2分，物理他高出2分，其他科目全部持平。
"并列第一！
"程雨晴拽着她的袖口摇晃，"建校以来第一次出现满分同分！
校长说要给你们拍合照挂在荣誉墙......""不必。
"林疏月转身时发尾扫过程雨晴的手背，像一束银白色的流星。
教学楼拐角处，她撞见了被周子扬纠缠的陆昭明。
高个男生正举着手机嚷嚷："陆哥你看群里没？
老张说要把你俩的答题卡扫描了当标准答案......"陆昭明抬头，琥珀色的瞳孔在看见林疏月时微微扩大。
他手里拿着刚领回的物理试卷，最后一题空白处画着简谐振动模型，和她卷子上的一模一样——连弹簧线圈数都分毫不差。
"你的洛伦兹力推导更简洁。
"他突然开口，声音像实验室的金属仪器般冷冽精确。
林疏月从书包里抽出自己的物理卷："你的磁矩分析用了非传统解法。
"她停顿半秒，"但结果等效。
"周子扬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你俩这是什么量子纠缠态？
"上课铃拯救了这场诡异的对话。
走进教室时，林疏月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张便签纸，上面打印着：物理竞赛组队通知 今日放学后物理实验室。
字迹是标准的宋体，但纸张边缘有轻微灼烧痕迹——陆昭明做电磁实验时总爱用特斯拉线圈烤纸边，这个习惯从小学延续至今。
物理实验室的白板上贴着竞赛分组规则：高二高三混编，两队竞争唯一参赛资格。
物理教研组长张老师推着眼镜宣布："林疏月、陆昭明分别担任队长，现在开始双向选择队员。
"林疏月接过名单表时，听见后排几个女生小声议论："肯定选程雨晴啊，她爸是科大物理系的......""陆神绝对带周子扬，他们初中就......""我选周子扬。
"林疏月突然开口。
实验室瞬间安静。
周子扬张大的嘴里能塞进整个鸡蛋，程雨晴的粉色马尾辫僵在半空。
只有陆昭明神色不变，在分组表上写下：程雨晴。
"理由？
"张老师扶了扶眼镜。
"他上周解出了我出的磁场难题。
"林疏月看向还在呆滞状态的周子扬，"用了我没想到的矢量分解法。
"陆昭明的声音同时响起："程雨晴的误差分析报告比标准答案更严谨。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实验室的示波器上，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仪器自动生成的读数。
分组结果尘埃落定。
林疏月带着周子扬和两名高二学弟，陆昭明则领着程雨晴与高三的两位学姐。
离开实验室时，程雨晴偷偷塞给林疏月一张纸条：你们这是在玩什么高维博弈？
夜色渐深，林疏月在台灯下整理竞赛资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锁屏界面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第37页的边界条件需要修正。
她猛地翻开手边的《电磁学进阶》，在第37页边缘发现一行铅笔小字——是陆昭明的笔迹，这本书上周刚从图书馆借出。
她正要回复，又一条信息抵达：你总是忽略非理想介质。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记忆闸门——十二岁那年，她因为同样的疏忽在少年物理竞赛中输给陆昭明0.5分，躲在陆家花园哭到天黑，而他熬夜给她写了整整十页的修正方案。
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
林疏月点开回复框，手指悬停许久，最终只发过去一个方程组的截图。
三秒钟后，回复伴随着震动传来：用格林函数，别固执于泊松方程。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突然意识到这是五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窗外的银杏树沙沙作响，一片金黄的叶子粘在玻璃上，像枚来自过去的邮票。
周日的物理竞赛准备室空无一人。
林疏月推开门时，发现陆昭明己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正是那本《场论进阶》。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银白色刘海下的眼睛像两块凝固的琥珀。
"周子扬说他感冒。
"她放下书包，"程雨晴去参加啦啦队训练。
"陆昭明点点头，推过来一沓演算纸："边界值问题。
"他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色疤痕——那是十一岁夏天，他为保护她被花园的玫瑰丛划伤的痕迹。
整整三个小时，他们背对背工作，只交换必要的公式和数据。
但当林疏月卡在非线性波动方程时，一杯柠檬水突然出现在她手边，杯壁凝结的水珠在草稿纸上洇开小小的圆斑。
"加个虚数项。
"陆昭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距离近到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林疏月笔尖一顿。
她没问他是怎么发现她的困境，就像十二岁那年她总能在他皱眉时准确递上需要的参考书。
柠檬水的酸味在舌尖漫开，她突然想起程雨晴昨天的问题。
这不是博弈。
是两套完美解题系统间无需协议的兼容性。
离开准备室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昭明突然停下脚步："明天模拟辩论，我会攻击你的弱项。
""我知道。
"林疏月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我也会。
"他们在校门口分道扬镳，走向相反方向的私家车。
林疏月坐进车里时，发现母亲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和昭明相处得怎么样？
""正常。
"她降下车窗，秋风吹乱银白色的发丝。
母亲笑着递过来一个牛皮纸袋："老宅收拾出来的，我想你会需要。
"袋口滑出一角泛黄的纸页，露出稚嫩的笔迹：疏月和昭明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