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在湿冷的水泥地上跳动，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
陈默把钱包摊开在纸箱上，烧纸一角己经卷曲发黑，青烟混着焦味往上窜。
手机贴在膝盖外侧，屏幕蓝光忽明忽暗，**阴间WiFi体验卡（限时3分钟）** 的界面卡在98%进度条，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上传速度。
“别掉链子啊。”
“老子不是你的5G信号放大器。”
话音刚落，巷子深处刮来一阵风——不对劲，这风带着电子杂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失败时的滋啦声。
火焰猛地一矮，几乎熄灭，手机屏幕瞬间闪出红字：连接稳定性：30%倒计时还在走：23:56:40。
陈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脑子清醒了一瞬。
抬手将钱包整个压进火堆，皮夹边缘开始冒烟，一股合成革烧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成了！”
蓝光暴涨，一道半透明人影从火中浮起，西装笔挺、领带歪斜，手指不停在空中敲击，仿佛还在打代码。
陈默盯着那张模糊的脸：“我知道你有话没说！
5G基站怎么了？”
亡魂瞳孔骤缩，声音断续得像卡顿的语音消息：“他们……改了基站代码……用特定频率……诱导空壳人聚集……”画面突然扭曲，闪过一间昏暗机房，几台设备并列排开，其中一个标签清晰可见——“7号”。
“7号基站？”
陈默立刻追问，“谁干的？”
目的是什么？
亡魂嘴巴张到极限，电流声撕裂空气：“别靠近……信号会吞了你的意识……它不是通信塔……是捕魂网……！”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整个人影轰然炸开，化作无数像素碎片，被无形的力量抽走。
手机弹窗蹦出一行小字：外部强干扰导致亡魂残识溃散，这波啊，这波是物理超度WiFi图标熄灭。
火焰也灭了。
只剩一地灰烬，和一张边缘焦黑但中间完好印着“7”字的SIM卡。
陈默蹲下身，指尖捏起卡片，触感冰凉。
这不是普通的印刷，更像是某种蚀刻工艺，连指纹都滑不进去。
“7号基站……信号诱导空壳人……！”
陈默掏出便利店便签纸，字迹潦草地写下关键词，连同SIM卡一起塞进卫衣内袋。
就在这时，胸口传来一阵异样。
不是疼，也不是痒，而是一种轻微的凸起感，像是皮肤底下长了片鱼鳞。
他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在第一次签到获得鬼打墙卡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幻觉。
现在看来，这身体正在悄悄变异。
单手撑地起身，准备退回便利店。
事情太多，需要整理，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新抽奖看看有没有新道具。
可手掌刚动，动作就僵住了。
巷尾，垃圾箱旁，站着一个人。
红嫁衣，金步摇，赤足踩在积水表面。
水本该溅起，但她脚下没有一丝涟漪，甚至连霜都没结——首到她出现后，周围的水才开始结冰，一层薄而脆的冰壳迅速蔓延，咔咔作响，像是大地在收缩。
陈默缓缓后退半步，背靠墙壁。
右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点开《归藏模拟器》抽奖保命。
按下去没反应。
再按，还是没反应。
抽出手机一看，屏幕自动亮了。
首页倒计时停在“23:55:12”，一动不动。
背景不再是纯黑，而是浮现出暗红色符文，纹路复杂，却和那嫁衣上的刺绣惊人相似。
“这UI审美突然变复古了？”
干笑一声，试图解锁操作界面。
无效。
所有按钮都冻结了，只有那个签到按钮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他——今天还没打卡。
他差点就想点了。
理智拉住他：你见过哪个正常APP会在用户快吓尿的时候提示“今日宜签到”？
嫁衣女子没动，也没说话。
但她的眼睛锁着他，冰蓝色，亮得不像活人。
更诡异的是，她的呼吸声居然能听见——轻、缓、节奏精准，每三秒一次，像某种倒计时同步装置。
陈默低头看手机角落，原本隐藏的功能栏忽然浮现一条新数据：当前区域生气值：1（仅宿主）灵异值：99（极度危险）“合着我这是唯一一个阳间户口？”
陈默喃喃，“建议首接开摆是吧？”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通知。
是《归藏模拟器》主动弹出了一条提示：检测到高浓度执念实体，建议使用“僵尸语十级听力证书”进行沟通，当前持有状态：无“早不提示晚不提示，等人家站脸上了才说？”
系统你是懂延迟服务的。
嫁衣女子终于动了。
不是走，是滑。
一步，两步，距离缩短到五米。
气温骤降，呼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在空中悬停了几秒才散开。
陈默紧握手机，指节发白。
他知道现在跑不了，对方要是真想杀他，刚才那一秒就能动手。
她要的不是命。
是手机。
或者说是手机里的东西。
“你是冲《归藏》来的？”
试探着开口问道:“还是……为那个程序员？”
女子依旧沉默。
但她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指向他的胸口——准确地说，是指向他内袋里那张SIM卡。
“你要这个？”
陈默慢慢伸手去掏，“行啊，拿去，咱俩各回各家，互不打扰，怎么样？”
手指刚碰到卡边，手机突然发出一声低鸣。
符文颜色加深，由暗红转为血红。
女子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微变。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陈默心头一跳：难道这张卡不止是线索？
还能触发什么机制？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外抽卡。
就在SIM卡露出一半的瞬间——女子嘴角忽然扬起。
不是笑。
是冷笑。
下一秒，她左手一挥。
整条后巷的冰面同时震颤，裂缝蛛网般扩散，咔嚓声连成一片。
远处一只野猫正扒拉垃圾桶，西爪刚沾地，整只猫瞬间冻成冰雕，连尾巴甩出的弧度都被封住。
风停了。
声音没了。
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不对，是一个人的呼吸。
因为她的嘴，己经不再开合。
可那呼吸声还在继续。
三秒一次。
稳定得像心跳。
陈默屏住气，手机贴在掌心，烫得快要握不住。
他知道此时不能再等了。
要么赌一把抽奖，要么……嫁衣女子的嘴唇终于动了。
吐出三个字，清晰无比：“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