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块！
一次！
几乎同时，一段被他深埋、刻意遗忘的记忆，猛地钻进脑海。
那个路过他家，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掐算完他的生辰八字后，脸色凝重地对他父母说：“此子生于中元子时，八字全阴，命理通幽，是易招阴煞的体质……切记，万不可让他近死人、触亡魂，否则，必遭反噬，恐……命不久矣啊！”
母亲当时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搂住他。
从此，村里谁家办丧事，他都得像躲瘟疫一样被关在家里，连爷爷奶奶去世，他都未能见最后一面，首到过了头七才被从隔得最远的偏房放出来。
他原本不叫“李长生”，是在遇到那老道士之后才被父母改名的，就是希望他这辈子能够“健康长生”。
“我是大学生，唯物主义者。”
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几乎是抱着一种赴死的心态，找到了殡仪馆的老王。
老王是个脸色蜡黄、眼袋深重的中年男人，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老秦家里有事，请假了，缺个人手。
规矩就三条：别多话，别多看，别多想。
钱，完事就结。”
前两次，他搬运的是过世不久、遗体状况还算“正常”的死者。
尽管过程同样充满了心理冲击和生理不适——那冰冷的触感、空气中的怪异气味，都让他噩梦连连——但终究，什么都没发生。
他甚至还暗自嘲笑过自己的胆小和老道士的荒谬。
看来，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慢慢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份比较特殊的***，一份能解决他燃眉之急的高薪工作。
于是，有了这第三次。
回殡仪馆的路上，林长生蜷缩在运尸车冰冷的车厢角落，一言不发。
之前的“唯物主义”堡垒，在那道诡异的灰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不是幻觉！
他清楚地知道。
那种冰冷的、被注视的感觉，和他前两次纯粹因为接触尸体而产生的恐惧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更本质的寒意。
老王点了六百块现金递给他，崭新的钞票带着油墨味。
“下周如果老秦还没回，有活再叫你。”
林长生接过钱，手指触碰到的瞬间，他仿佛又感觉到了刚才那股卧室门边的阴冷。
他猛地缩回手，钞票散落了一地。
老王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是弯腰去捡。
林长生看着散落的红色纸币，又抬头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属于活人的灯火，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将他淹没。
他接过老王捡起的钱，塞进口袋，逃命似的跳下车，冲向学校的方向。
回到宿舍，己经是凌晨一点多。
宿舍里依旧弥漫着泡面味和游戏键盘的敲击声。
张涛还在激战，周斌戴着耳机看电影，柳玉杰己经躺下，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模糊的脸。
“回来了长生？
***咋样？
没碰上啥不干净的东西吧？”
张涛头也不回，半开玩笑地喊了一嗓子。
他只知道林长生找了个夜班***，具体内容林长生只含糊说是“仓库夜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