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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成为了别人的白月光

禹弘 著

都市小说连载

都市小说《我也成为了别人的白月光》是大神“禹弘”的代表一种冰冷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拥挤的教室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气陈旧粉笔灰混合着几十个成年人身上残留的香水、汗水和窗外潮湿雨水的气我坐在女儿陈果果的座位硬邦邦的塑料椅子硌得腰背发讲台年轻的班主任声音清语速飞快地分析着这次期中考PPT上那些代表进步的蓝色箭头、代表退步的红色斜像一张张符紧紧勒在每一个家长的心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塞在包里的那本厚厚的错题指尖能清晰触碰到封面硬壳的棱果果的数...

主角:一种,冰冷   更新:2025-10-18 20:4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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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教室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气味,

陈旧粉笔灰混合着几十个成年人身上残留的香水、汗水和窗外潮湿雨水的气息。

我坐在女儿陈果果的座位上,硬邦邦的塑料椅子硌得腰背发酸。讲台上,

年轻的班主任声音清亮,语速飞快地分析着这次期中考试,

PPT上那些代表进步的蓝色箭头、代表退步的红色斜线,像一张张符咒,

紧紧勒在每一个家长的心口。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塞在包里的那本厚厚的错题集,

指尖能清晰触碰到封面硬壳的棱角。果果的数学,始终是我心头悬着的那把钝刀。

“……尤其是周牧云同学,”班主任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这次数学单科,又是年级第一。基础扎实,思维灵活,非常难得。周牧云家长,

等会儿请留一下。”“周牧云”三个字像一根细针,毫无预兆地刺破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起来,咚咚,咚咚,

盖过了周围家长们压低的议论和翻动纸张的窸窣。我几乎是仓惶地抬起眼,

视线越过前排几个家长的肩膀,投向教室角落那个被点名的位置。是他。周叙白。

时光的刻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却未能磨灭那份骨子里的清隽。眼角的纹路深了,

下颌的线条比少年时更加硬朗,曾经飞扬的眉宇间沉淀着一种经历过世事后的沉静,

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穿着合身的深色衬衫,肩线挺括,安静地坐在那里,

像一幅被岁月重新装裱过的旧画。他身边坐着的少年,眉眼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更加稚气,正微微挺直了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被当众表扬时强压下去的羞涩与骄傲。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在我目光落过去的刹那,周叙白也恰好抬起了头。隔着攒动的人头,

隔着十几年的漫长光阴,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我。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像投入石子的深潭,

瞬间翻涌起无数细碎的波纹——惊愕、难以置信,随即是浓得化不开的复杂,

如同窗外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即使听不见,

我也能清晰地辨认出那个口型。“林晚?”世界的声音骤然退去。我猛地低下头,

视线死死钉在桌面上果果用铅笔刀刻下的一道浅浅划痕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那点尖锐的痛楚,钉住自己灵魂深处那阵剧烈的摇晃。那两个字,

从他唇间逸出的模样,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捅开了记忆的锁。

的翻书声、他递过来的带着体温的牛奶盒、还有最后那个冰冷刺骨的雨天——疯狂地涌出来,

冲撞得我头晕目眩。“妈?妈!”果果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漩涡里猛地拽了出来。

家长会不知何时已经散了,教室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女儿背着沉甸甸的书包,

站在课桌旁,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发什么呆呀?

班主任说让周牧云爸爸留一下,我们也走吧?”“哦…好,好。”我慌忙应着,

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和水杯,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起身时,

眼角余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瞟向那个角落。周叙白正微微倾身,专注地听着班主任说话,

侧脸的轮廓在教室顶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而陌生。

“周牧云……”果果挽着我的胳膊往教室外走,嘴里小声念叨着那个名字,

语气里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混合着崇拜和一点点不甘的复杂情绪,“他真的好厉害啊,

数学题看一眼就会,物理也超强……就是人冷冰冰的,

不怎么爱搭理人……”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口那块被岁月尘封的地方,此刻像是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走出教学楼,雨丝斜斜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天色阴沉得如同傍晚。我撑开伞,

把果果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冰凉的伞柄握在手里,却丝毫驱不散指尖的寒意。

快走到校门口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而熟悉。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林晚。

”那个声音,带着久违的沙哑质感,像一片干燥的落叶轻轻拂过布满灰尘的心弦。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周叙白撑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站在几步之外。

雨丝在他深色的外套上洇开细小的深色斑点。他身边的少年——周牧云,目光飞快地扫过我,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探究和疏离,最终落在果果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移开,看向别处,

耳根似乎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好久不见。”周叙白看着我,眼神深邃,

像蕴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又似乎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空气凝滞了一瞬,

只有雨点敲打伞面的沙沙声。无数过往的碎片在眼前急速闪现,

最终沉淀成一句同样干涩的回应:“是啊,叙白。好久不见。”我的声音听起来陌生而遥远。

“这是你女儿?”他的目光转向紧挨着我的果果,眼神温和了些许。“嗯,陈果果。

”我轻轻推了推女儿的肩膀,“果果,叫周叔叔。”“周叔叔好。”果果乖巧地叫人,

大眼睛好奇地在周叙白和周牧云之间转来转去。“这是我儿子,周牧云。”周叙白介绍道。

少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眼神依旧淡淡的。短暂的沉默再次弥漫开来,

带着雨水的潮湿和微凉。校门口人来人往,家长们领着孩子匆匆离去,

汽车的引擎声、雨伞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你…过得还好吗?

”周叙白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挺好的。”我飞快地回答,嘴角努力牵起一个弧度,

“果果爸爸…前些年工作调动,在外地。我和孩子两个人,习惯了。

”我避开了“离婚”这个字眼,像避开一块烧红的烙铁。那段失败的婚姻,

早已是过去式里最不愿翻起的尘埃。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

似乎想穿透那层刻意维持的平静,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好。”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果果,又落到周牧云身上,带着一种父亲特有的、温和的提醒,“牧云,

跟同学再见。”周牧云的目光再次落到果果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随即移开,对着果果的方向,没什么情绪地吐出两个字:“再见。”然后便转身,

率先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再见。”果果也小声回应了一句,

眼神追随着少年的背影,带着一种懵懂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光亮。

“那…我们先走了。”周叙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平淡的道别。“好。”他撑着伞,转身步入细密的雨幕中,

背影挺拔而沉默,渐渐融入灰蒙蒙的雨景和车流里,如同被雨水晕开的墨迹,最终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直到那辆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尾灯的红光在雨帘中晕染开,

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雨水和尘土气息的冰凉空气。回到家,

厨房的灯光白得有些刺眼。锅里炖着给果果准备的排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和香气,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瓷砖墙壁。我机械地切着案板上的青菜,

刀刃撞击砧板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单调而空洞。周叙白的脸,

他儿子周牧云那酷似父亲年少时的眉眼,还有那句“好久不见”,像按下了循环播放键,

在脑海里反复闪现,挥之不去。指尖残留着掐进掌心的微痛感,

提醒着那场猝不及防的相遇并非幻觉。“妈!”果果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从客厅冲进来,

像一把利刃劈开了厨房里沉闷的空气。我手一抖,刀锋差点切到手指。慌忙放下刀,

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把手,我快步走到客厅。只见女儿蜷缩在沙发一角,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

脸上挂满了泪痕,怀里紧紧抱着她最喜欢的那个旧海豚抱枕,用力得指节都泛白了。

“怎么了果果?”我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伸手想揽住她,“在学校受委屈了?

还是考试……”她猛地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眼睛红得像兔子,

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击碎的委屈和羞愤:“是周牧云!他…他拒绝我了!

我…我鼓起勇气问他,能不能…能不能一起准备物理竞赛小组的资料…他…他居然说不行!

还说…还说……”果果哽咽得几乎喘不上气,小脸憋得通红,缓了好一会儿,

才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是喊出来:“他说他爸爸心里一直有个人!

那个人名字里有个‘晚’字!他说他爸爸不会喜欢别的阿姨!

所以他…他也不能喜欢别的女生!妈,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这算什么理由!

呜呜呜……”“晚”字?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头顶炸开,我整个人瞬间僵住,

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浸入了冰窖之中。

厨房里排骨汤翻滚的咕嘟声、窗外的雨声、甚至果果压抑的抽泣声,

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扭曲,变得模糊不清。世界只剩下那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的灵魂深处。“晚”字。林晚的晚。

周叙白……他心里……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了沙发扶手,指尖冰凉,

微微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妈?妈你怎么了?

”果果的哭声停住了,她惊愕地看着我瞬间失血般苍白的脸,忘了自己的伤心,

小手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摇晃,“你脸色好白!是不是不舒服?”我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勉强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

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感觉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那个名字,那个“晚”字,

像无形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窒息。就在这时,

尖锐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叮咚——叮咚——叮咚——”声音急促而突兀,

像催命的符咒,穿透了客厅里凝滞的空气。果果被吓得一哆嗦,

挂着泪珠的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口:“这么晚了,谁啊?”我猛地回过神,

心脏被那铃声揪得骤然一痛。一股强烈到无法言喻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动作僵硬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玄关。

手指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骨髓。我深吸一口气,

用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猛地拉开了门。门外的景象让我的呼吸彻底停滞。

楼道昏黄的感应灯光下,周叙白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

细密的雨珠顺着他浓黑的短发、深刻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不断滚落,

在他深色的外套上洇开大片大片深色的水渍。雨水沿着他线条紧绷的下颌,

滴滴答答地砸在门口的地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像是刚从倾盆大雨中跋涉而来,

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和水汽。走廊里老旧的白炽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牢牢地锁住我,

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焦灼、急切,还有一丝近乎狼狈的恳切。他开口,

声音被雨水浸透,带着一种粗粝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艰难地从胸腔里挤出来,

砸在寂静的楼道里,也砸在我的心上:“林晚……”他顿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

似乎在积攒力气,目光越过我的肩膀,飞快地扫了一眼客厅的方向,然后重新聚焦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儿子说…他喜欢上你女儿了。”“轰——!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我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家长会的重逢,

果果哭诉中那个致命的“晚”字,

此刻他浑身湿透的狼狈和这石破天惊的宣告……所有的碎片瞬间串联、碰撞,

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血液猛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冰凉和身体的微微颤抖。客厅里,

果果的抽泣声似乎也诡异地停顿了,只剩下窗外愈发急促的雨点敲打玻璃的噼啪声,

密集得令人心慌。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楼道里潮湿阴冷的空气混合着他身上浓重的水汽,

沉沉地压过来。“所以呢?”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像结了冰的湖面,“周叙白,你冒着大雨跑来,

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我的视线扫过他湿透的肩头和滴水的发梢,

那狼狈的样子像一根刺,扎在眼底。他像是被我这冰冷的质问刺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

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紧。他向前踏了半步,距离骤然拉近,

那股混合着雨水和清冽须后水的、独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霸道地侵入我的感官。

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尘封的记忆闸门,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画面汹涌而出——少年时图书馆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专注的侧脸,

他递过来带着体温的牛奶盒时指尖的触碰,还有最后那个雨夜,

他眼中碎裂的光……“我们……”他再次开口,声音艰涩,

带着一种试图穿透时光阻隔的急切,目光灼灼,像要把我整个人都点燃,

“我们当年……”“叙白!”我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尖利的决绝,

硬生生截断了他后面的话,也斩断了那汹涌而至的回忆洪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痛感。我抬起头,迎视着他那双瞬间写满错愕和更深沉痛楚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砸在两人之间潮湿的空气里:“40岁的人了,不该谈‘当年’。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割裂开眼前的现实与那些泛黄的旧时光。四十岁,

女儿的母亲,生活的琐碎和重担早已把那些属于“林晚”的、不切实际的梦幻泡影碾得粉碎。

谈“当年”?那是奢侈,更是危险。危险到足以掀翻此刻小心翼翼维持的一切。

“当年”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周叙白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下去,像被狂风扑灭的烛火。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滑落,流过紧蹙的眉峰,再沿着瘦削的脸颊蜿蜒而下,

像一道道无声的泪痕。楼道里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切割出深深的阴影,

那是一种被彻底击中的颓然,仿佛支撑着他一路风雨兼程而来的某种东西,

在我那句冰冷决绝的话语面前,轰然坍塌。死寂。只有窗外密集的雨声,

单调而固执地敲打着玻璃,填满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站在门外,

湿透的身体在微凉的穿堂风里似乎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眼,那双刚刚还黯淡下去的眸子,

此刻却像是被某种更炽烈、更不顾一切的东西重新点燃,直直地刺向我。然后,

在我毫无防备的瞬间,他猛地向前一步!湿透的、带着雨水冰凉寒意的手,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骤然攫住了我的手腕!那触感冰冷而潮湿,力道却大得惊人,

像一道生锈的铁箍,瞬间锁死了我的挣扎。皮肤接触到他掌心冰冷的雨水,激得我浑身一颤,

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动弹不得。他指腹的薄茧透过湿透的布料,

清晰地烙在我的皮肤上,带来一种久远而陌生的战栗。“林晚!”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穿透力,

瞬间刺破了雨幕的喧嚣,也狠狠撞进我的耳膜,直抵心脏。“可你让我追了二十年月光!

”追了二十年月光。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炸得粉碎。手腕上冰冷的钳制感,

他嘶哑绝望的控诉,窗外瓢泼的雨声……所有感官接收到的信息,

都在那个“二十年月光”的比喻面前,轰然崩塌。二十年的月光?这怎么可能?

当年那个雨夜,他父亲冰冷鄙夷的眼神,他母亲带着哭腔的哀求电话,

还有他最终沉默离去的背影……每一帧画面都像淬毒的冰棱,深深扎进记忆深处,

成为我此后人生中无数次午夜梦回惊醒的源头。

我以为那是一场被现实彻底碾碎、早已风干在岁月角落里的旧梦。

我以为他早已如他父亲所愿,走上那条被规划好的、与我再无交集的坦途。

可他此刻却说……追了二十年月光?荒谬!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震惊和一种被巨大谎言愚弄的愤怒,如同冰冷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岸。我猛地抬头,

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着太多我无法理解、也不敢去深究的情绪——是痛楚,是执拗,是近乎燃烧的疯狂,

还有……一种沉淀了二十年、厚重得令人窒息的悲伤?那悲伤如此真实,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瞬间吸走了我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彻骨的冰凉和茫然。“你……”我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手腕上被他紧握的地方,

那冰冷的雨水似乎正在渗透皮肤,冻结血液。就在这时——“妈!

”果果带着哭腔的、惊惶的声音陡然从客厅传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她不知何时已走到玄关附近,小小的身影站在客厅与玄关交界处的阴影里,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因为震惊和恐惧而瞪得极大,

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这诡异而激烈的一幕——她眼中一向冷静自持的妈妈,

正被那个白天刚见过的、浑身湿透的“周叔叔”,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紧紧攥着手腕!

“妈!你……你们……”果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在我和周叙白之间惊恐地来回扫视。

这声呼唤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让我瞬间从巨大的情绪漩涡中惊醒!我在干什么?

让女儿看到这一幕?巨大的羞耻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将手腕从周叙白冰冷而顽固的钳制中狠狠抽了出来!皮肤被摩擦得生疼,

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果果!”我声音发颤,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一步,

本能地想用身体挡住女儿惊恐的视线,“没事…妈妈没事…周叔叔他…他……”我语无伦次,

狼狈不堪。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叙白,他眼中的疯狂和执拗在果果出现的刹那似乎凝固了,

随即被一种深重的、近乎狼狈的痛楚取代。他像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控,

意识到自己闯入了怎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场景。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目光深深地、极其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沉甸甸的,仿佛有千言万语,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片死寂的灰烬。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过身,

高大的背影带着一身湿透的沉重和无法言说的落寞,一步踏入了门外更深的雨幕之中,

瞬间被浓重的夜色和密集的雨帘吞没,消失不见。楼道里只剩下感应灯惨白的光,

照着门口地垫上被他踩出的、晕开的湿漉漉脚印,像两个无声的、巨大的问号。“砰!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地关上了门。

沉重的门板隔绝了门外冰冷的风雨,也隔绝了那个刚刚还站在这里、搅动起惊涛骇浪的男人。

背脊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手腕上残留着他冰冷的触感和隐隐的痛楚,那五个字——“追了二十年月光”——如同魔咒,

在脑海里疯狂盘旋、轰鸣,震得我头晕目眩。“妈……”果果怯生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手轻轻抓住我冰凉的手指,“那个周叔叔……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抓你……他好凶……” 她仰起的小脸上满是后怕和不解。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咽和四肢百骸的颤抖,强撑着蹲下身,

将女儿冰凉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同样冰凉的手心里。她的恐惧是那么真实,

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没有,果果不怕。”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周叔叔……他只是……只是和妈妈以前认识。

他有点激动……不是欺负妈妈。” 这苍白的解释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那他为什么说……”果果困惑地皱着小眉头,显然也听到了那句让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控诉,

“追……追月亮?好奇怪……”是啊,好奇怪。荒谬绝伦,却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紧闭的大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

看到门外那条空荡荡的、被雨水冲刷的楼道,看到他消失在雨中的背影,

看到那滩在地垫上渐渐晕开、变淡的水渍……二十年。月光。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

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最隐秘、也最疼痛的角落。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深埋于岁月尘埃之下的碎片,

那些只属于“林晚”而非“陈果果妈妈”的过往,此刻正带着尖锐的棱角,汹涌地翻腾上来,

试图冲破我用十几年现实生活筑起的堤坝。客厅里,排骨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那是属于家的、安稳踏实的烟火气。然而此刻,

这熟悉的气息却无法带来丝毫慰藉。手腕上残留的冰冷触感,

和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沉淀了二十年的悲伤,如同冰与火的烙印,在我心上交织。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了。门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刺进背脊,

也刺进混乱不堪的脑海。我死死抵着门,仿佛那是我和门外那个失控世界之间唯一的屏障。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般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疼。

手腕上残留的冰冷和隐痛,像烙印一样清晰,而那句嘶哑的“追了二十年月光”,如同魔咒,

在耳畔反复轰鸣,震得我头晕目眩。“妈……”果果冰凉的小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指,

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悸和后怕,“他……他到底是谁啊?

他为什么那样……好吓人……”女儿眼中的恐惧像针一样扎着我。我用力闭了闭眼,

压下喉头的哽咽和四肢百骸的颤抖,缓缓蹲下身,将女儿小小的、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

她的发顶带着熟悉的洗发水甜香,这熟悉的气息稍稍拽回了我一丝飘摇的理智。

“他是妈妈……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擦,“他……他今天可能遇到些事情,心情不太好,

所以……有点激动。不是针对果果,也不是欺负妈妈。” 这解释苍白无力,

连我自己都无法信服。“那他说的月光……”果果仰起小脸,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

“月亮在天上,怎么追啊?他好奇怪……”是啊,好奇怪。荒谬绝伦。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口那块被岁月尘封的角落,会因为他那句疯话而撕裂般疼痛?

那里面翻涌出来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种更深的、冰凉的恐惧——恐惧那荒谬背后,

或许藏着某种我不愿面对、也不敢相信的真实。“大人的事情……有时候是有点奇怪的。

”我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抬手擦掉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也擦掉自己眼角不受控制涌出的湿意,“好了,不怕了。去洗把脸,妈妈给你盛汤,

排骨汤炖好了,很香。”果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惊魂未定,

但终究被“排骨汤”转移了些许注意力,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洗手间。

直到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板上。

玄关冰凉的地砖透过薄薄的睡裤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心头的冷。二十年。月光。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带着蛮力,

狠狠捅开了记忆深处最隐秘、也最疼痛的锁。

那些被我刻意用生活的琐碎、失败的婚姻、养大女儿的辛劳一层层覆盖、深埋的碎片,

此刻正带着尖锐的棱角,汹涌地翻腾上来。不是甜蜜。是冰冷的雨。

那个贯穿了我整个少女时代尾声的、冰冷刺骨的雨夜。

周叙白父亲那张保养得宜、却写满鄙夷和不容置疑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林晚是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穿透力,像冰冷的铁器刮过耳膜,“叙白的前途,

不是你这样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他需要的是助力,不是拖累。你所谓的感情,

在他未来要走的路上,一文不值。” 他推过来一个厚厚的信封,

边缘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识趣点。离开他。彻底消失。这对你们都好。

”我甚至记得信封压在桌面上时,那沉闷的“噗”一声响。那声音,

比窗外哗哗的雨声更清晰地刻进了骨头里。还有后来,周叙白母亲打来的电话,

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压抑的哭腔:“晚晚,

阿姨求你……放过叙白吧……他爸爸真的会毁了他的前途的……你们还小,

不懂……就当……就当阿姨求你……”最后,是那个雨下得最大的傍晚。

周叙白站在我家楼下,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疯狂流淌。我冲下楼,隔着密集的雨帘看他。

他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眼底那片碎裂的光,像被打碎的琉璃,

映着灰蒙蒙的天空。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进了瓢泼大雨里,背影决绝,

再也没有回头。那是我记忆中,关于他最后的画面。

一场被现实彻底碾碎、狼狈收场的青春幻梦。我以为那就是终点,是盖棺定论。此后经年,

我结婚,生子,离婚,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活着,

把那个叫“林晚”的、爱做梦的少女连同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一起打包,

塞进了记忆最底层的黑暗角落,贴上“幼稚”、“错误”、“不堪回首”的封条。可现在,

那个浑身湿透、眼神疯狂的男人站在门口,用嘶哑的声音控诉我让他“追了二十年月光”?

这算什么?迟来的荒谬忏悔?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厨房里,

排骨汤翻滚的咕嘟声不知何时停了,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那是属于家的、安稳踏实的烟火气。然而此刻,这熟悉的气息却无法带来丝毫慰藉,

反而衬得心头的空洞和冰冷更加巨大。手腕上残留的触感和那句魔咒般的话语,

如同冰与火的烙印,在我心上反复灼烧、冻结。“妈,汤好香。”果果洗了脸出来,

眼睛还有些红,但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嗯,香。

”我撑着门板,费力地站起身,膝盖有些发软。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妈妈这就去盛。果果先去看会儿书,或者……看会儿动画片放松一下,好吗?

” 我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空间,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海啸。果果乖巧地点点头,

抱着她的海豚抱枕,蜷缩到了客厅沙发的一角,打开了电视。

动画片欢快的声音瞬间充满了空间,试图驱散方才的阴霾。我走进厨房,关掉了灶火。

锅里乳白色的汤汁还在微微荡漾,香气扑鼻。我拿起汤勺,机械地搅动着,

视线却毫无焦距地落在氤氲的热气上。周叙白湿透的脸,

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沉淀了二十年的悲伤,

还有那句“追了二十年月光”……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旋转。追月光?多么虚幻,

多么徒劳的比喻。月光是抓不住的,就像当年那个雨夜,我抓不住他决绝的背影一样。

二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不再是少年。他有他的儿子,我有我的女儿。

生活早已被柴米油盐、升学考试、各种账单填满。那些风花雪月,那些刻骨铭心,

早该被岁月磨平了棱角,风干成了标本。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眼中的痛楚,

会显得那么真实?真实到……让我心底那片早已认定是废墟的地方,

竟然传来一丝细微的、令人恐慌的松动?“妈,”果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犹豫,

“那个周牧云……他爸爸……”我的手一抖,汤勺磕在锅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怎么了?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他爸爸看起来……好难过。”果果小声说,

带着孩子特有的、对情绪的敏锐感知,“他抓你的时候……眼睛里……像要哭了。

”像要哭了?周叙白……会哭?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我混乱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更大的涟漪。在我记忆中,他永远是骄傲的,

是带着少年意气的,即使在那场冰冷的大雨里,他的背影也只是决绝,而非脆弱。“傻孩子,

你看错了。”我快速地说,像是在反驳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周叔叔只是……淋雨淋得太久了,眼睛不舒服。” 我盛好汤,端着碗走出厨房,“来,

快喝汤,暖暖身子。”我把热腾腾的汤碗放在果果面前的茶几上。她拿起勺子,

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我,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电视里动画片的声音依旧欢快,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湿漉漉的夜色里,

路灯的光晕染着水汽,一片朦胧。我坐在果果身边,端起自己那碗汤,却毫无胃口。

汤的热气熏蒸着我的脸,眼前却依旧是周叙白消失在雨中的背影,

和他那句在楼道里回荡的绝望控诉。二十年月光。

这沉重的、荒谬的、带着撕裂般痛感的五个字,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沉沉地压在了这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夜晚,也压在了我自以为早已固若金汤的心防之上。

那滩留在门口地垫上的水渍,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那个男人的存在,

和他带来的、足以打败过往认知的风暴。夜,还很长。而心底那片被强行掀开的废墟,

正隐隐作痛,预示着某些被埋葬的东西,或许并未真正死去。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湿漉漉的夜色沉静下来,路灯的光晕染着水汽,在玻璃窗上投下朦胧模糊的光斑。客厅里,

动画片欢快的背景音不知疲倦地响着,试图粉饰这个夜晚的惊涛骇浪。果果蜷在沙发角落,

抱着她的海豚抱枕,眼皮渐渐沉重,最终呼吸变得均匀绵长,陷入不安稳的浅眠。

只有偶尔细微的抽噎,像退潮后礁石缝隙里残留的水声,泄露着睡前那场风暴的余波。

我坐在她身边,手里捧着的汤碗早已凉透,油腻的汤面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油脂。

胃里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坠着,没有一丝空隙能容纳任何食物。

周叙白浑身湿透站在门外的样子,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沉淀了二十年的痛楚,

还有那句撕裂空气的控诉——“可你让我追了二十年月光”——像一场永不谢幕的默片,

在眼前反复播放,每一帧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重量。二十年。

这个数字本身就像一块巨石。它代表着果果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的全部时光,

代表着我眼角悄然爬上的细纹,代表着银行卡里那些为了学区房、补习班精打细算的流水账,

代表着深夜独自吞咽的委屈和清晨必须撑起的坚强。

它早已将那个叫“林晚”的、会为了一场雨和一次离别心碎落泪的少女,

磨砺成了“陈果果妈妈”——一个标签,一个角色,

一个习惯了在现实的地面上行走、不再仰望虚无缥缈星空的成年人。可周叙白,

他用一身狼狈的雨水和一句疯话,粗暴地撕开了这层厚厚的茧。他告诉我,

在那片我早已认定是废墟的地方,有人追着一缕月光,追了整整二十年?荒谬!

这简直是对我过去二十年所有努力、所有妥协、所有自我说服的最大嘲讽!

那些被现实碾碎的日子,那些独自吞咽的苦涩,

那些在婚姻里耗尽的期待和最终选择放手的疲惫……难道都是笑话吗?

难道他的一句“追月光”,就能轻飘飘地抹杀掉我独自走过的、真实而沉重的岁月?

一股冰冷的愤怒,混合着被深深冒犯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他凭什么?凭什么在二十年后,以这样狼狈又强势的姿态闯进来,

用一句疯话搅乱我和女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凭什么用他的“追光”,

来否定我脚踏实地走过的每一步?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个凉透的汤碗,

油腻的表面倒映着顶灯扭曲的光晕。像极了那个雨夜咖啡馆桌上,

周叙白父亲推过来的、厚厚的信封边缘泛起的冷光。那封信,那场雨,

那个消失在雨幕里的决绝背影……这些才是铁一般的事实!

它们早已在我心底浇筑成冰冷的碑石,刻着“终结”二字。周叙白如今的“追光”,

不过是迟来的、毫无意义的自我感动,甚至……是一种更残忍的打扰!我猛地站起身,

动作有些大,带倒了沙发扶手上搭着的一条薄毯。毯子无声地滑落在地板上。

胸口的窒闷感几乎要冲破喉咙。我需要空气,需要冰冷的东西来浇熄心头这把无名火。

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厨房,拉开冰箱门。冷藏室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带着生鲜蔬菜和牛奶混杂的气息。我直接拿出冷藏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刺得食道生疼,

却丝毫没能浇灭心头的燥热和那挥之不去的、荒谬的冰冷感。

就在我烦躁地想把水瓶重重顿在料理台上时,

目光不经意扫过灶台旁边——我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屏幕漆黑。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

拿起了它。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解锁屏幕,微蓝的光亮起,映着料理台冰冷的瓷砖。

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点开了那个绿色的社交软件图标。

联系人列表飞快地滚动。那些熟悉的头像,

家长群、同事群、补习班老师、水果店老板……都是属于“陈果果妈妈”的日常轨迹。

我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微微颤抖。

又清晰的念头在混乱的脑海里盘旋:他会不会……手指凭着一种深埋的、几乎被遗忘的本能,

在搜索框里,极其缓慢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

敲下三个字:Z H O U X U B A I。敲完最后一个字母,我屏住了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那是一种混合着强烈排斥和无法抑制的、该死的好奇心的复杂感觉。搜索框下方,

几乎是瞬间,跳出了一个头像。我的呼吸骤然停滞。头像是一片深邃的夜空。没有星星,

只有一轮孤悬的、清冷的满月。月光是冷色调的,带着一种近乎苍白的、遥不可及的光晕,

静静地悬在浓得化不开的墨蓝底色上。冷清,孤绝,又带着一种固执的守望。用户名,

赫然是:Zhou Xubai。没有昵称,没有花哨的修饰,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拼音字母。就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固执的、不容置疑的存在感。

指尖悬在那个冰冷的月亮头像上方,微微颤抖。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涌向了头顶,

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凉和一种眩晕般的虚脱感。月亮。他用了月亮做头像。

追了二十年月光……那句嘶哑的控诉,此刻仿佛被这个冰冷的头像赋予了实体,

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我的视网膜上。就在这时,手机屏幕顶端,

毫无预兆地弹出一条新的通知!新的朋友:Zhou Xubai 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验证消息:林晚,我们谈谈。关于孩子们。嗡——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手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要脱手甩出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撞击,

像是下一秒就要炸开。血液冲上脸颊,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麻木感。

他……他竟然……验证消息那行小字,像淬了毒的针,刺进眼里。“关于孩子们。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多么精妙的切入点!他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

知道什么能撬开我严防死守的心门!他用果果,

用那个和他儿子牵扯不清的、属于下一代的懵懂情愫,作为敲门砖!

一股巨大的、被冒犯的愤怒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他凭什么?凭什么在二十年后,

在那样一场失控的、狼狈的相见后,还能如此“冷静”地、带着一种近乎掌控的姿态,

试图通过冰冷的电子信号再次侵入我的生活?用一句“关于孩子们”,

就想轻易抹掉那二十年的鸿沟,抹掉那个雨夜的决绝,

抹掉他父亲鄙夷的眼神和他母亲带着哭腔的哀求?谈?谈什么?谈他儿子喜欢我女儿?

谈他这二十年的“追光”如何伟大?谈我们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的“当年”?

“妈……”沙发那边传来果果带着浓重睡意的、模糊的呓语,

“周牧云……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女儿这句无意识的梦呓,像一把锋利的冰锥,

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愤怒和抗拒,直抵心底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我猛地攥紧了手机,

冰凉的金属边缘深深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屏幕顶端那条好友申请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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