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盐铁权给了谁?”
小厮浑身发颤,声音带着惶恐:“老爷,盐铁权……给了崔家。”
陈斌猛地将茶盏摔在地上,青瓷碎片混着茶水溅了一地。
“崔家?
他们凭什么!”
他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为什么是崔家,不是沈家?”
小厮吓得膝盖发软,头埋得更低,半个字也不敢接。
“废物!”
陈斌狠狠剜了他一眼,语气冷得像冰:“再去查!
把其中缘由查得明明白白!”
看着小厮连滚带爬消失在门外,他紧绷的脊背骤然垮下,单手撑着桌沿,眉头拧成一团,眼底满是焦灼。
“夫君,怎么了?”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斌瞬间敛去戾气,转身快步上前,轻轻扶住岳流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嗔怪:“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就出来了?”
岳流云顺势牵过他微凉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方才听见你动气,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陈斌喉结动了动,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小厮办事毛躁。”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岳流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软得像棉絮:“但我知道,急也没用。
夫君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夫人说得是,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陈斌的语气缓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岳流云在椅上坐下,顺手将一旁的大氅披在她肩头,拢了拢领口。
他半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齐平,声音放得极柔:“咱们来广陵也有些日子了,你住得还习惯吗?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自在?”
岳流云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声音轻得像落在湖面的柳絮:“我这身子骨,怕是到了哪儿都难彻底舒坦。”
她抬手轻轻覆在陈斌的手背上,指尖带着温软的暖意:“但只要有夫君在身边,在哪儿,我都觉得心里踏实。”
“夫人放心,我一定踏遍天下,为你寻遍最好的名医,定要让你健健康康的。”
陈斌握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坚定。
岳流云轻轻抬起手,指尖蹭过他的脸颊,眼神柔得像浸了温水:“我打小身子就弱,要想彻底康健,本就是奢望。”
她笑了笑,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可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遇见了你。
有你陪着,就算身子弱些,我也觉得什么都够了。”
“我本就是命如草芥的人,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傻,偏要跟着我,也不会跟着遭这些罪、吃这些苦。”
陈斌的声音发涩,话还没说完,岳流云己轻轻将指尖覆在他唇上。
“别这么说。”
她的声音软而坚定,眼底漾着温软的光:“我从不觉得苦。
能遇见你,和你一起看遍山川流水,一起挨过春寒、踏过秋霜,共度这岁岁年年,这是我小时候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福气。”
陈斌猛地站起身,将岳流云轻轻揽入怀中,手臂圈得紧了些,又抬手替她拢了拢大氅的衣襟,指腹不经意蹭过她微凉的脖颈,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你在,我才觉得一切都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