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人生记忆的代价

玻璃柜台后，陈旧的记忆像标本一样漂浮在营养液中，泛着微弱的蓝光。

每一颗都是一个完整的瞬间——初吻的甜蜜、毕业的喜悦、丧亲的悲痛。

它们被整齐地排列在货架上，标注着价格和简要说明，像超市里的罐头食品。"要买什么？

"老板娘头也不抬地问，手里摆弄着一团金色的光晕——那是某个孩子第一次看到雪的记忆。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记忆球在她指尖旋转，折射出温暖的光芒。我站在柜台前，

看着货架上密密麻麻的记忆，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这十年来，我来过这家店不下百次，

但从未真正走进来过。我总是站在门口，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有人满脸轻松地离开，

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有人眼神空洞地走出去，仿佛刚刚出售了自己的灵魂。

来这里的人通常分两种：想忘记过去的，和想体验别人人生的。前者占大多数。毕竟，

在这个时代，痛苦的记忆比快乐的更值钱。有钱人愿意花大价钱买走穷人的苦难，

不是为了体验，而是为了炫耀——"你看，我承受过这样的痛苦，所以我比你更坚强。

"这是一种变态的优越感。而我两者都不是。"我想找一个人的记忆。"我终于开口，

声音比预想的更沙哑，"关于十年前，春江路88号的那场大火。"老板娘的手停住了。

金色的记忆球悬在半空，光芒逐渐黯淡。她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我，

仿佛要把我看穿。那双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惊讶？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你是警察？"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膜。"不。""记者？

""也不是。"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防腐液的甜腻气味，让我几乎要呕吐。

"我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我叫林深，我失去了所有关于那天的记忆，但我需要知道真相。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背诵一段排练了无数次的台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十年来，我无数次在镜子前练习这段话，想象着说出这些话的场景。但我从未想到，

当我真的说出来时，会感到如此空虚。老板娘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店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林深。"她终于开口，

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是你啊。"她弯下腰，从柜台下方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很小，

只有巴掌大，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符文——那是最高级别的加密记忆。她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一颗深红色的记忆球，像一滴刚从伤口渗出的血，还没有凝固。

"这是唯一一份关于那场火灾的完整记忆。"她说，"但我劝你不要看。""为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失忆吗？""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背出了那个诊断，"大脑为了保护我，自动屏蔽了那段记忆。""医生。"她冷笑一声，

"医生还说记忆不能交易，但你看看这个世界。"我沉默了。她说得对。十年前，

记忆交易还是非法的，只在黑市里流传。但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的产业。

政府最终承认，与其让人们在黑市交易，不如合法化并征税。于是，

记忆商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每个街角。人们开始习惯性地编辑自己的人生。考试失败了？

买一段成功的记忆，让自己相信曾经辉煌过。恋爱受伤了？卖掉那段记忆，假装从未爱过。

渐渐地，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了。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精心编辑的人生里，

像是在看一部自己主演的电影。"有些记忆，被遗忘是一种幸运。"老板娘认真地说，

"你过去十年过得怎么样？"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还好。"我说，

但这个谎言连我自己都不信。事实上，这十年是地狱。火灾夺走了我的妻子和五岁的女儿。

我记得她们的脸，记得她们的声音，

记得我们曾经的幸福生活——但我唯独不记得她们是怎么死的。这种残缺的记忆像一把钝刀，

日复一日地割着我的心。我尝试过自杀，三次。第一次是火灾后的第三个月，

我吞下了整瓶安眠药，但被邻居发现送进了医院。第二次是一年后，我站在天台边缘，

看着楼下的车流，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第三次是两年前，我把车开进了河里，

但本能让我在最后一刻打开了车门。后来我放弃了自杀，因为我意识到，在知道真相之前，

我没有权利去死。"我需要知道。"我对老板娘说，"我需要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们是怎么死的？我为什么活下来了？如果我当时做了不同的选择，她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老板娘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人无法解读。"五万。"她终于说，"这段记忆，五万。

""我只有三万。""那就三万。"她把盒子推给我，"但记住，我警告过你。

"二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是一间十平米的单间，

位于城市边缘的老旧公寓楼的七层。没有电梯，楼道的灯坏了三分之二，

墙上涂满了小广告和涂鸦。

这里住的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失败者、边缘人、被这个城市遗忘的人。

我把黑色的盒子放在桌上，盯着它看了很久。从窗外望去，城市的灯火通明，

高楼大厦闪烁着霓虹，像是另一个世界。曾经，我也是那个世界的一员。

我有体面的工作、幸福的家庭、光明的未来。火灾夺走了这一切。或者说，

我一直以为是火灾夺走了这一切。我打开盒子，取出那颗深红色的记忆球。

它在我手心里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样。

我走到角落里的记忆解码器前——那是我花了半年积蓄买来的二手货，外壳已经破损，

但功能还算正常。记忆解码器是一个头盔状的装置，连接着大脑的神经中枢。当你戴上它，

并放入记忆球，你就会完整地体验到那段记忆——不是旁观，而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

体验记忆拥有者当时的所有感受。你会看到他们看到的，听到他们听到的，

甚至感受到他们的情绪和身体感觉。这就是为什么记忆交易如此危险。

有人在体验了他人的自杀记忆后，自己也选择了自杀。有人在体验了变态杀人狂的记忆后，

产生了同样的冲动。政府曾试图限制某些类型的记忆交易，但黑市永远比法律更快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把记忆球放进解码器，戴上头盔。"准备接收记忆。"机械的女声响起，

"警告：此记忆包含强烈情绪波动，可能导致心理不适。是否继续？""继续。"我说。

世界瞬间变了。我站在春江路88号的对面，夜风很冷，带着三月的寒意。我——或者说，

记忆的主人——躲在路边的一棵树后，透过树枝的缝隙，看着那栋十二层的居民楼。

大楼一层的垃圾堆旁，有一个男人的身影。那是我。十年前的我，穿着那件深蓝色的夹克，

那是我妻子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看着自己——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像是灵魂出窍，

从第三者的视角观察自己。十年前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我的手很稳，

没有任何颤抖。我蹲下来，点燃了垃圾堆里的一堆旧报纸。火苗很小，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看起来随时会熄灭。但它没有熄灭。我看着自己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火势已经蔓延到垃圾堆旁边的纸箱，开始变大。

我看到自己的嘴角浮起一个微笑——那个笑容冰冷、空洞，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

我离开了。记忆的主人——老板娘——继续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切。她住在对面楼的三层，

正好可以看到这个角度。她看到火势迅速蔓延，从一楼窗户窜进大楼内部。

她看到大楼里的灯陆续亮起，听到了尖叫声。她拿起电话，手指悬在报警键上方。

但她犹豫了。因为她认识我。我是那栋楼的302室，一个有妻子和女儿的普通男人。

她见过我们一家三口去超市购物，见过我教女儿骑自行车，见过我和妻子手牵手散步。

她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纵火。也许她看错了？也许只是光线的问题？

也许那个人只是长得像我？她迟疑的那几分钟，成为了致命的延误。

当她终于拨打119的时候，火势已经完全失控了。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但情绪的余波还在我脑海里翻滚。我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困惑、自责——这些情绪如此真实，

仿佛是我自己的。我摘下头盔，跌坐在椅子上，全身都在颤抖。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是受害者。我失去了一切——妻子、女儿、工作、房子、还有十年的自责和痛苦。

我花了十年时间试图从那场火灾中走出来，试图原谅自己没能救出她们。

我接受了无数次心理治疗，吃了无数种抗抑郁药物。

我每天醒来都要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但是现在，我看到了真相。

我是纵火者。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房间开始旋转。我冲进卫生间，

对着马桶吐了起来。胃里的东西全部涌出来，最后只剩下苦涩的胆汁。我扶着墙站起来，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一个陌生人。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疯狂地搜索自己的记忆，试图找到答案。但关于那天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像被人用橡皮擦擦去了一样。我记得火灾前一天，我们去公园野餐；我记得火灾后一个月，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但中间的那一天，什么都没有。除了现在这段记忆。

这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我回到桌前，再次拿起记忆球。也许我遗漏了什么？

也许还有什么细节能解释一切？我把记忆球放回解码器，又看了一遍，然后又一遍，又一遍。

我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天亮，

直到我能背出每一个细节——我穿的衣服、我的动作、我脸上的表情。但我找不到答案。

记忆只是展示了事实，却没有给出原因。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纵火？

为什么我要杀死自己最爱的人？三第二天中午，我又去了那家记忆店。我一夜没睡，

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老板娘正在清理货架，看到我并不意外。

她甚至已经泡好了两杯茶，放在柜台上。"坐。"她说。我坐下了，端起茶杯，但没有喝。

我盯着杯中的茶叶在水中翻滚，就像我的思绪。"想卖掉这段记忆？"她问，

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讨论天气。"不。"我把记忆球放在柜台上，"我想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做？"我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我要纵火？

为什么我要杀死她们？我明明那么爱她们！"老板娘沉默地看着我，然后叹了口气。

"你真的想知道？""我必须知道。"她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盒子，这次是白色的。

里面有三颗记忆球——一颗金色，一颗银色，一颗灰色。"这些是你的记忆。"她说，

"火灾前三个月的记忆。你在失忆后的第二年，来这里卖掉了它们。"我愣住了。

"我来过这里？""是的。你说那些记忆太痛苦了，你想忘记。"她把三颗记忆球推给我，

"我给了你十五万。那是你当时全部的积蓄。""可我不记得……""因为我在交易时，

顺便删除了你关于这次交易的记忆。"她平静地说，"这是行业惯例。

很多人在卖掉痛苦记忆后，会后悔，然后试图买回来。但如果他们不记得自己卖过，

就不会有这个问题。"我盯着那三颗记忆球，手在颤抖。"你为什么保留它们？

""因为我认识你。"她说，"我住在春江路79号，就在你家对面。火灾后，我也搬走了，

来到这里开了这家店。当你来卖记忆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它们。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因为真相不是用来告诉的，是用来发现的。"她说，

"如果我直接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你会接受吗？还是你会觉得我是个骗子，

是个想敲诈你的人？"我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说得对。如果她直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相信。

"看吧。"她说，"答案就在里面。但我再次警告你——有些真相，比谎言更残忍。

"我拿起那三颗记忆球，付了钱——又是三万，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然后我回到出租屋，

一颗一颗地看完了它们。第一颗是金色的，是火灾前三个月的记忆。我看到自己下班回家，

打开门，妻子在厨房做饭，女儿在客厅玩积木。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温馨。但是，

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我的公文包里，有一封信。那是公司的解雇通知。我被裁员了。

我没有告诉妻子。我假装一切正常，每天早上照常出门，

在咖啡店里坐一整天,然后傍晚回家。我用仅剩的积蓄维持着这个谎言。第二颗是银色的，

是火灾前两个月的记忆。积蓄花光了。我开始借高利贷。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

我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但现实是残酷的。我投了上百份简历，参加了几十场面试，

但都石沉大海。我已经三十五岁了，

在这个行业里,这是一个尴尬的年纪——太老了不够激情，太年轻了不够资深。更糟的是，

高利贷的利息开始滚动。我欠了二十万，然后是五十万，然后是一百万。债主开始上门威胁。

我不敢回家，在外面游荡到深夜，确认他们离开后才回去。第三颗是灰色的，

是火灾前一周的记忆。债主说，如果我还不上钱，他们会找我的妻子和女儿。

他们详细描述了会怎么做——那些细节残忍得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要呕吐。我跪下来求他们，

但他们只是笑。那天晚上，我坐在客厅里，看着熟睡的妻子和女儿。

我想过很多办法——跑路、报警、甚至再去借更多的钱。但我知道，这些都没用。

债务像一个黑洞，会吞噬一切。然后，我想到了保险。我买了人寿保险，妻子是受益人。

如果我死了，她能拿到五百万。这笔钱足够还清债务，还能让她和女儿过上不错的生活。

但还有一个问题——自杀是不赔的。所以，我需要制造一场意外。火灾是最好的选择。

我可以点燃大楼，然后冲进去"救人"，死在里面。

看起来像是英雄主义,保险公司不会起疑。记忆到这里结束了。我坐在椅子上，

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碎片终于拼凑在一起了，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可怕的真相。

我本来想死的。我想死在火灾里，让妻子和女儿拿到保险金，过上好日子。但是，

计划失败了。我点燃了火，冲进了大楼，但是烟雾太大了，我在楼梯上昏倒了。

我被消防员救了出来，而妻子和女儿——她们困在三楼，没能逃出来。她们死了。

我活下来了。保险公司拒绝赔偿，因为经过调查，这是一场人为纵火。最可笑的是，

我失忆了。我忘记了自己的计划，忘记了自己的动机,忘记了一切。我成了受害者，

成了幸存者，成了悲剧的主角。所有人都同情我。所有人都说："多可怜啊，失去了家人，

还失忆了。"没有人知道，我才是凶手。四接下来的几天，我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去自首吗？但十年过去了，有什么证据呢？那段记忆能作为证据吗？

在这个记忆可以买卖、可以伪造的时代，谁会相信一段记忆就是真相？更重要的是，

我自首了又怎样？我已经受到了最大的惩罚——失去了我最爱的人，然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折磨了自己十年。我想起那些夜晚，我躺在床上，想象妻子和女儿在火灾中的样子。

我想象她们的恐惧、绝望、痛苦。我无数次地自责：为什么我没能救她们？

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她们就能活下来？

但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没能救她们，是我杀了她们。第七天的夜里，我又去了记忆店。

这次，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像是在等我。"我想买一段记忆。"我说。

"什么记忆？""关于十年前，春江路大火中，一个英雄如何救出所有人的记忆。

"老板娘愣住了。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说："没有这样的记忆。""那就编造一个。

"我说，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编造一个我是英雄的记忆，

然后植入到所有相关人员的大脑中——调查员、幸存者、邻居、还有我自己。

""这是违法的。"她说，"伪造记忆属于一级重罪。""比纵火杀人更重吗？"她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终于问道。"因为我无法承受真相。"我说，"我本来想去自首，

但我意识到，这改变不了任何事。她们不会因此复活，我也不会因此好过。

我只会被关进监狱，在那里度过余生，每天都被这个真相折磨。""所以你想逃避？""不。

"我摇头，"我想赎罪。这十年来，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所以我活得很痛苦，

但也很理直气壮。我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命运，

憎恨那个纵火犯——虽然我不知道那是我自己。"我顿了顿，继续说："但如果我变成英雄，

如果所有人都记得我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救人，

如果我自己也相信这个版本的故事——那我就必须活得像个英雄。我必须做好事，帮助别人，

活得有意义。因为我不能辜负那个虚假的身份。""那还是逃避。"老板娘说。"也许吧。

"我承认，"但是，在这个记忆可以交易的世界里，什么才是真相？

如果所有人都记得我是英雄，那我就是英雄。如果连我自己都相信这个故事，

那它和真相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你现在知道真相。""所以我才要买'遗忘'。

"我说，"我要忘记这一切——忘记我看到的记忆，忘记我来过这家店,忘记我知道真相。

我要回到十年前的状态，成为一个单纯的受害者，然后在新的记忆里,成为一个英雄。

"老板娘长叹一口气。"你知道这需要多少钱吗？""我知道。"我拿出一张纸，

"这是我的肾脏、肝脏、角膜的捐赠协议。我可以先卖掉一个肾，剩下的在我死后捐出。

这些应该够了吧？"她看着那张纸，没有说话。"求你了。"我说，"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五老板娘最终答应了。但她提出了一个条件：在进行记忆植入之前，我必须写一封信，

说明整个真相，然后交给她保管。"为什么？"我问。"因为你还有良知。"她说，

"你现在想要伪造记忆，是因为你承受不了真相。但也许某一天,你会想要知道真相。

那封信会提醒你，你曾经做过选择，你要为这个选择负责。"我同意了。那天晚上，

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我如何失业、如何欠债、如何策划纵火、如何意外活下来、如何忘记一切、又如何发现真相。

我写得很认真,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和真相的最后一次对话。写完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