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掌家权

“小姐，该喝药了。”

丫鬟翠枝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沈青梧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是熟悉的雕花床顶，鼻尖是萦绕不散的苦涩药味。

她不是死了吗？

被那对狗男女灌下毒药，七窍流血，在冰冷的柴房里，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保下的家业被一寸寸吞噬。

沈青瓷，她那位好继妹，穿着她亲手缝制的嫁衣，挽着她的夫君周显，笑得花枝乱颤。

“姐姐，这沈家的一切，还有姐夫，都是我的了。”

“你就在这儿，好好地烂掉吧！”

刺骨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撕裂。

沈青梧猛地坐起身，一把打翻了翠枝手中的药碗。

“哐当——”

瓷碗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翠枝吓得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沈青梧没有看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滩黑色的药汁。

就是这个。

前世，她就是喝了这碗所谓的“安神汤”，从此身体日渐虚弱，神思恍惚，最终被柳姨娘和沈青瓷那对母女轻易地夺走了一切。

这根本不是安神汤，是慢性毒药！

她回来了。

回到了父亲刚刚病倒，柳姨娘第一次给她下毒的这一天。

胸腔里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

老天有眼！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翠枝的声音带着哭腔。

翠枝。

这个对她忠心耿耿，最后为了保护她而被活活打死的丫鬟。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依旧沙哑得厉害。

“我没事。”

她扶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

“去，把柳姨娘请来。”

“就说，我喝了她送来的安神汤，肚子疼得厉害。”

翠枝愣住了：“可是小姐，您根本没喝……”

沈青梧的眼神冷了下来，如腊月的寒冰。

“我让你去，你就去。”

翠枝被她眼中的寒意慑住，不敢再多问，连滚爬爬地跑了出去。

沈青梧走到桌边，看着铜镜里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和病容的脸。

这张脸，太柔弱了，太好欺负了。

所以前世，他们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

镜中的少女，眼神却不再是过去的纯真无邪，而是淬了毒的利刃，藏着尸山血海的仇恨。

沈青瓷，柳玉茹，周显……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姨娘一身素雅的衣裙，扶着丫鬟的手，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我的儿，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可是哪里疼？”

她一进来，目光就扫到了地上的碎碗片和药汁，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青梧捂着肚子，虚弱地靠在椅子上，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

“柳姨娘……我喝了您送来的汤药，这会儿……肚子绞着疼……”

柳姨娘心头一跳。

怎么会？

那药是慢性毒，只会让人精神萎靡，绝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难道是剂量出了问题？

她强作镇定，走上前，柔声安抚道：“好孩子，别怕。许是这两日你忧心老爷的病，身子虚不受补罢了。”

“来人，快去请王大夫！”

沈青梧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孱弱地摇了摇头。

“姨娘，不必了。”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药的味道，有些奇怪。”

她抬起眼，目光纯澈，却又像是一面镜子，能照进人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和我前几日风寒时，父亲给我请的大夫开的方子里，一味叫‘断肠草’的药，味道好像。”

柳姨娘的脸色，瞬间变了。

断肠草！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不，不可能，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怎么会认识这种偏门的毒草！

她一定是胡说的！

柳姨娘的笑容有些僵硬：“梧儿说什么胡话呢，那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怎么会有毒草。”

“是吗？”

沈青梧轻轻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或许是我记错了。”

“只是这送药的婆子，我瞧着眼生得很，不像是府里伺候惯了的。”

她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柳姨娘的心脏，再一次被狠狠揪紧。

为了不留下把柄，她特意从外面牙行买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婆子来送药，准备事后就打发掉。

沈青梧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她以前明明对这些庶务从不上心的！

“那婆子是新来的，手脚笨了些。”柳姨娘勉强解释。

“原来是新来的。”沈青梧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方才问她，这药里都有些什么，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

“我还以为，她是心里有鬼呢。”

少女的声音轻飘飘的，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柳姨娘的心上。

她开始怀疑，沈青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她又想不通，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就在柳姨娘心神不宁之际，沈青梧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用帕子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

“小姐！”翠枝惊呼一声。

柳姨娘也顾不得多想，连忙上前给她拍背。

“梧儿，你别吓姨娘！”

沈青梧咳了好一阵才停下，她拿开手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雪白的手帕上，赫然是一滩刺目的暗红色血迹。

柳姨娘的瞳孔猛地收缩。

血！

怎么会咳血！

那药绝对不可能导致咳血！

“姨娘……”

沈青梧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她抓着柳姨娘的手，眼神里满是依赖和惊恐。

“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我好怕……”

柳姨娘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可能！那药……”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沈青梧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但柳姨娘还是看见了。

那不是一个垂死之人该有的眼神。

那眼神，充满了算计和冰冷的嘲弄。

她上当了！

这血是假的！

这病也是装的！

沈青梧这个小贱人，她在诈自己！

柳姨娘瞬间遍体生寒，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想抽回手，却被沈青梧死死攥住。

门外，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老爷！”

管家的声音带着惊喜。

沈青梧的父亲，沈万山，本该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竟然自己走了过来。

他看着屋内的景象，尤其是女儿嘴角的血迹和柳姨娘煞白的脸，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柳姨娘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沈青梧却在这时，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在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场。

沈万山一脚踹开了房门。

他本是听闻女儿打翻了药碗，心中担忧，强撑着病体过来看看。

谁知竟看到女儿咳血昏迷，而柳玉茹，他一向宠爱的妾室，脸色煞白地站在一旁。

“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万山的声音如同暴怒的狮子，整个院子的人都噤若寒蝉。

柳姨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水瞬间涌出，哭得梨花带雨。

“老爷，妾身冤枉啊！”

“妾身也是关心大小姐的身体，才特意寻了宫里的方子给她补身子，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沈万山的脸色。

以往，只要她一哭，沈万山的心就会软下来。

可今天，沈万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宫里的方子？”沈万山冷笑，“我怎么不知道，宫里的方子能把人喝得咳血？”

“来人！去把王大夫请来！”

“还有，把那个送药的婆子给我抓过来！”

柳姨娘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大夫是沈家的老人，医术高明，为人正直，最是忠心。

只要他一看，什么都瞒不住了。

还有那个婆子……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很快，王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先是给沈青梧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他才站起身，对沈万山拱了拱手，面色凝重。

“老爷，大小姐这脉象……甚是奇怪。”

“说！”

“大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有些虚浮。至于这咳血……”王大夫捻了捻胡须，有些迟疑，“倒不像是内里损伤，反而像是……像是口中含了什么东西，自己咬破了舌尖。”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柳姨娘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沈青梧。

这个小贱人！

她竟然用这种方法来陷害自己！

“老爷！您听到了！是她自己咬破舌头装的！她是想害我啊！”柳姨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凄厉地喊道。

沈万山的脸色却更加阴沉。

他不是傻子。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青梧性子柔顺，胆小怕事，怎么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陷害一个长辈？

除非……

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走投无路了。

沈万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就在这时，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婆子走了进来。

那婆子一看到这阵仗，腿都软了，直接瘫在地上。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柳姨娘看到这婆子，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说！是谁让你给大小姐送药的？”沈万山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婆子吓得浑身发抖，看了一眼柳姨娘，又飞快地低下头。

“是……是……”

“再不说，就拖出去乱棍打死！”管家厉声喝道。

婆子吓得一个激灵，再也顾不得许多，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是柳姨娘！是柳姨娘让奴才送的！”

“姨娘说，大小姐身子弱，让奴才每日送一碗安神汤过去，还……还特意嘱咐，一定要亲眼看着大小姐喝下去！”

“姨娘给了奴才五十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让奴才出府，走得远远的！”

证据确凿。

柳姨娘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做得滴水不漏，怎么会一步步落入沈青ogo的圈套。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又是怎么知道这药有问题的？

“柳玉茹！”

沈万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沈家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蛇蝎心肠，谋害我的女儿！”

“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柳姨娘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只是想让梧儿好好休息，那方子绝没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想要同时陷害我们母女啊！”

她突然灵光一闪，指向地上的药渣。

“对了！王大夫，您快看看这药渣！这药渣一定有问题！”

王大夫依言上前，捻起一点药渣，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尝了尝。

片刻后，他站起身，摇了摇头。

“回老爷，这药方确实是温补的方子，并无不妥。”

柳姨娘愣住了。

没有不妥？

怎么会没有不妥？

她明明在里面加了……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看向床上的沈青梧。

是她！

是沈青梧换了药！

她打翻的那一碗，根本就不是自己送去的那一碗！

这个小贱人，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老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柳姨娘哭喊着抱住沈万山的大腿。

沈万山却一脚将她踢开。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来人！将这个毒妇拖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

“老爷！不要啊老爷！”

柳姨娘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万山疲惫地坐到椅子上，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女儿，眼神复杂。

他知道，事情绝没有王大夫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药没问题，青梧为什么要装病陷害柳玉茹？

如果药有问题，那碗真正的毒药又去了哪里？

还有，青梧是怎么知道柳玉茹的计划的？

这个一向单纯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出了满身的利刺。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万山正思绪万千，床上的沈青梧，眼睫毛轻轻动了动。

她“悠悠”转醒，眼神迷茫地环顾四周。

“爹……？”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脆弱。

“柳姨娘呢？”

沈万山看着她纯净无辜的眼神，心中刚刚升起的疑虑，又被打消了大半。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是柳玉茹自己做贼心虚，露出了马脚。

“她……被我关起来了。”沈万山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沈青梧的眼中立刻蓄满了泪水，她挣扎着要下床。

“爹，您快放了柳姨娘吧，女儿没事……都是女儿的错，不该乱说话，惹姨娘生气……”

她越是这样说，沈万山的心就越是疼痛和愧疚。

多好的孩子啊！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在为那个害她的毒妇求情！

“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沈万山按住她，“你好好养着，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沈青梧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冰冷。

讨回公道？

前世，您也是这么说的。

可最后呢？

还不是被柳玉茹的几滴眼泪哄了过去，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们这个机会。

我要的，不是您那迟来的、廉价的公道。

我要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就在父女二人“温情脉脉”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响起。

“爹！您怎么能这么对娘！我娘是冤枉的！”

沈青瓷，她那位好妹妹，来了。

紧接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声音也响了起来。

“伯父，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还请您三思。”

周显。

他也来了。

沈青梧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来得正好。

省得我，再一个个去找你们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口，脸上瞬间换上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那眼神，正好与走进门的周显，对了个正着。

周显的脚步，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