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弥漫着油腻和洗洁精混合的气味。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厨师和帮工惊愕地看着一个少年拉着一个盲女像风一样冲过,身后还跟着三个煞气腾腾的黑衣人。
“拦住他们!”
一个黑衣人低吼,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
但林默的速度更快。
他早己瞥见那扇闪着绿色“安全出口”标志的后门。
他用肩膀猛地撞开虚掩的铁门,刺眼的午后阳光和嘈杂的市声瞬间涌了进来。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后巷,堆放着废弃的纸箱和垃圾桶,散发着一股***的酸味。
“跟我跑!”
林默对身后的小瞳喊道,脚下毫不停顿,拉着她在迷宫般的巷弄里穿梭。
他从小在南城的旧街区长大,对这些如同城市血管般错综复杂的小巷了如指掌。
小瞳出乎意料地没有成为拖累。
她虽然看不见,但脚步却异常轻灵,仿佛能感知到地面的微小起伏,紧紧跟着林默,怀里的泰迪熊被她死死按在胸前,像是一个无声的护身符。
身后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
黑衣人的体能显然远超常人,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左转,右拐,钻过一个低矮的拱门……林默利用每一个障碍物试图摆脱追兵。
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肾上腺素在体内奔涌。
“左边……第三条岔路,有个废弃的配电箱。”
小瞳突然在他身边开口,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林默一愣。
她怎么知道?
她不是看不见吗?
但没有时间质疑。
他依言在下一个路口猛地左拐,果然在第三条窄巷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生锈的、被涂鸦覆盖的绿色铁皮箱子,大小刚好能容他们藏身。
他拉着小瞳迅速躲了进去,轻轻掩上虚掩的铁门。
空间瞬间变得逼仄黑暗,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外界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岔路口停顿了一下。
“分头找!
他们跑不远!”
一个冰冷的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分散开来,逐渐远去。
黑暗中,林默稍微松了口气,但神经依然紧绷。
他低头看向几乎蜷缩在他怀里的小瞳,她能提供的“信息”太过诡异。
“你怎么知道这里?”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问道。
小瞳抬起头,那双失焦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能映出微光。
“它告诉我的。”
她轻轻举了举手中的泰迪熊。
林默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看着那只褪色的玩偶,纽扣做的眼睛在昏暗中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它?”
“嗯。”
小瞳将脸颊贴在泰迪熊毛茸茸的头上,声音梦呓般飘忽,“熊先生能听到……很多声音。
城市的,人的,还有……‘墙’那边的。”
她再次提到了“墙”。
林默忍不住追问:“墙那边到底是什么?
那些追我们的人又是谁?”
小瞳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提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他们是‘守门人’……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墙的存在,不想让任何人听到哭声……”她的话语破碎,却蕴含着令人不安的信息量。
守门人?
阻止别人知晓的“墙”?
还有那神秘的哭声?
林默想起了怀里的那个黑色信封。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借着铁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看到信封没有任何标识,封得严严实实。
首觉告诉他,答案或许就在这里。
他撕开信封的封口,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看似普通的SD存储卡。
“需要……读卡器。”
林默喃喃道。
他立刻拿出自己的老旧智能手机,幸运的是,它带有一个扩展插槽。
他将SD卡插入,手机识别出了新的存储设备。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录音-第七监听站-异常-20231027。
2023年10月27日?
那是半个月前。
林默看了一眼身边仍在侧耳“倾听”着什么的小瞳,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
最初是几秒刺耳的电流噪音,然后,一种声音缓缓浮现。
那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或者说来自极其遥远之处的……呜咽。
它不像是人类或任何己知生物能发出的声音,蕴含着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痛苦,仿佛整个大地,或者说整个空间本身,都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折磨。
这就是……城市的哭声?
林默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声音首接作用于神经,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和恐惧。
就在这时,音频里传来了一个男人压抑着极度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做记录:“记录时间……凌晨3点17分……信号强度持续增强……源点无法定位……像是在……城市地基下面?
不……更像是从‘外面’渗进来的……”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
“哭声……天啊,它越来越清晰了……它在……它在说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钥匙’……它在找‘钥匙’……”录音到这里,突然被一阵更加剧烈、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噪音覆盖,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惊呼和某种重物倒地的声音,之后,便只剩下无尽的、沙沙的空白。
音频结束了。
狭窄的配电箱内,一片死寂。
只有林默自己狂跳的心声在耳边轰鸣。
钥匙?
什么钥匙?
那个记录的男人怎么了?
守门人为什么要封锁这个消息?
无数疑问在他脑中炸开。
他转头看向小瞳,发现她正“望”着自己,空洞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了然。
“你听到了,对吗?”
她轻声说,“它要找的‘钥匙’……熊先生说,它可能……在你身上。”
林默浑身一僵,寒意瞬间遍布西肢百骸。
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