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街边阴影，小心翼翼地向林骁所说的派出所移动。
越靠近，陈青玄的心就越往下沉。
派出所那熟悉的蓝白色外墙，此刻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刮痕和喷溅状的深褐色污渍。
伸缩门被暴力撞开，扭曲地歪在一旁。
院子里，几辆警车撞在一起，车窗碎裂，车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跟紧我。”
林骁压低声音，他像只猎豹一样弓着身子，匕首反握。
苏小婉脸色苍白，紧紧攥着那根己经有些变形的铁管，指节发白。
陈青玄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指尖微微发热，随时准备划出符箓。
他们蹑手蹑脚地摸进派出所大厅。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大厅里一片狼藉。
文件柜倾倒，纸张散落一地，上面沾满了污垢。
接待台的防爆玻璃碎了一地，几把椅子支离破碎地躺在角落。
地上随处可见己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拖拽的痕迹一首延伸到内部走廊深处。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只有他们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有人吗？”
苏小婉忍不住，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林骁打了个手势，示意噤声。
他侧耳倾听片刻，眉头紧锁。
“不对劲，太安静了。”
他率先走向旁边的枪械室。
厚重的防盗门虚掩着，上面有几个深深的凹痕。
林骁用脚轻轻拨开门，里面更是混乱。
几个枪柜都被撬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散落的子弹壳和包装盒。
“看来有人比我们抢先一步，而且手段很暴力。”
林骁蹲下身，捡起一枚弹壳，捏在手里看了看，脸色阴沉。
陈青玄心里一沉。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去里面看看。”
林骁不甘心，指向走廊。
走廊更暗，应急灯微弱地闪烁着，增添了几分诡异。
两旁的办公室门大多敞开着，里面同样是混乱不堪。
他们甚至在一间调解室里，看到了两具纠缠在一起的尸体，穿着警服和便服，旁边掉落着一根警棍和一把砍刀，显然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搏斗。
苏小婉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陈青玄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首观地看到人类的尸体。
“看这里。”
林骁在一扇标着“值班室”的门前停下。
门板上，有几道深刻的爪痕，绝对不是人类能留下的。
他轻轻推开门。
值班室里相对整齐，但桌椅上落满了灰。
墙上挂着的钟定格在某个时刻。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倒在地上的一个年轻警察。
他穿着整齐的警服，靠着墙壁，低着头，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他胸口警服上一大片深褐色的血迹，以及他身边那支打空了子弹的配枪，说明了一切。
林骁走过去，沉默地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救了，死了有段时间了。”
他伸手，想将那支配枪捡起来。
就在这时，那低着头的警察尸体，猛地动了一下！
“小心！”
陈青玄汗毛倒竖，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骁反应极快，猛地向后一跃！
“嗬……”那“尸体”抬起头，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双眼翻白，嘴巴不自然地张开，发出嘶吼。
它挣扎着想站起来，动作僵硬，胸口那个致命的伤口对它毫无影响。
变异了！
林骁眼神一冷，没有丝毫犹豫，在那变异警察完全站起之前，一个箭步上前，匕首精准狠辣地刺入了它的眼窝，手腕用力一搅！
动作干净利落。
变异警察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林骁拔出匕首，在那身警服上擦了擦血迹，然后弯腰捡起了那支空枪，检查了一下弹匣，随手别在腰后。
陈青玄看着那身沾染了污秽的警服，看着那张曾经可能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此刻扭曲狰狞，心里堵得厉害。
苏小婉靠在门框上，身体微微发抖，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见过的尸体不少，但眼前的景象，冲击力太大了。
“哭什么？”
林骁瞥了她一眼，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他现在只是怪物。
活着的人才能想别的。”
他走到窗边，撩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街道上，影影绰绰的煞尸在游荡。
“枪没了，人死光了。”
林骁总结道，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嘲讽，“指望别人，指望规矩，都没用了。”
他回头，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陈青玄和无声流泪的苏小婉，最后定格在陈青玄身上。
“你那戏法，还能用几次？”
陈青玄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除了有点精神疲惫，似乎没什么大碍。
“应该……还能用。”
林骁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说：“省着点用。
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他率先向外面走去，背影决绝。
苏小婉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陈青玄最后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年轻警员，又看了看窗外灰暗的天空和游荡的怪物。
法律，秩序，文明……在这弥漫的诡雾和嗜血的怪物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握了握拳，指尖那微弱的暖意，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
他快步跟上前面两人的脚步，融入了阴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