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乌云遮月。
秦墨推开门的一刹那,凛冽的寒风几乎灌满他的衣袍。
而比寒风更刺骨的是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
他略微抬头,视线陡然撞上屋脊之上的孤傲身影。
紫衣翻飞,如一朵嗜血的毒花,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那人一手负于身后,姿态从容的近乎优雅,另一手正扣着一个黑衣死士的发髻,五指如铁,毫不留情地向后一拧!
“咔嚓!”
渗人的脆响声甚至压过风声,黑衣死士的头颅被硬生生扯断,脖颈处血肉模糊。
紫衣人信手一抛,那头颅便划破黑暗,翻滚着没入夜色。
无头尸身兀自站立片刻,才如破麻袋般重重砸进泥地,溅起一片血污。
如此一幕,让周围准备围来的太子府死士们都一阵心惊胆寒,牙关发酸,头皮发麻。
“他是……六监提督,洛妃麾下的紫袍大监?!”
太子府的死士当中有人认出了紫衣人的身份,声音颤抖,只是话音未落,手刀斩过,一颗好头颅又冲天而起。
“嘶!”
死士们看到如此惨烈的死法都下意识退了两步。
“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十九皇子是贵妃娘娘点名要见的人,想送死就多派些人来。”
紫袍太监随意擦拭着手上的鲜血,语气平淡。
“荣公公,你应该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季某不替殿下讨个交代是不会走的。”
一身着文武袖,跨刀而来的中年来到荣公公面前。
“哦?季江河,刀圣的关门弟子?咱家与你师父倒是不错的酒友,不过嘛……”
荣公公笑眯眯的,话音未落,那只还染着鲜血的手喷薄出锐利无匹的剑罡,毫无征兆的刺入季江河的胸膛。
而他另一只手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对方的刀柄,轻轻推回出鞘半寸的长刀。
“不用比了,让你大师兄来或许还有机会胜我,你这些年玩弄权术,疏于武道,出刀的速度真是越来越慢。”
荣公公摇了摇头,将手从季江河的胸膛抽出,惋惜道:
“可惜了你这一身天赋,本可以超越刀圣,问鼎封号武道,可惜你权欲熏心,浪费了这一身绝佳的天赋。”
“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咱家留你半条命。”
“回去告诉你主子,太子妃的事情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他若是气不过,那就气着吧。”
被剑罡穿透胸膛的季江河陡然倒退数丈,咳出大口鲜血,他拄刀而立,快速自封经脉,眼神冰冷如虎豹豺狼。
荣公公眯起眼,十指之间蔓延出银白丝线,他抬手一扬,银线陡然崩的笔直,染上一层淡淡的血光。
这一次的偷袭更加阴险难防,令人毛骨悚然。
季江河身后十数名死士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都感觉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哐当坠地。
“你……”季江河惊怒,抽刀斩断一根掠向他脖颈的血线后,又咳出一大口鲜血,脸上血色渐失,心头忌惮不已。
他身后的死士可不是普通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太子府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中三品武修,有的甚至修成了刀枪不入的水火仙衣,可还是挡不住这老阉狗的袭杀。
传闻这老阉狗投靠妖妃之后,已经突破武道三品,成就武道大家。
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若不是事发突然,且太子妃被掳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真想调来禁军和太子府其他供奉们围杀了这老阉狗。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阉狗的寒毒罡气已经开始向他的肺腑扩散,拖延下去,他真有可能会死在这。
“来日方长。”
季江河冷哼一声,如惊鸿掠影般快速撤离此地。
老阉狗没杀他可不是什么看在师傅的面子上,而是他知道,真生死之战,自己就是死,也能咬下他一块肉来。
……
解决了所有麻烦后,荣公公转身目光正巧迎上秦墨。
秦墨最初听到外面动静时,还以为是李公公在杀人,没想到的是杀人者另有其人。
来人正是宫中现任的两位紫袍大太监之一,贵妃心腹,兼任六监提督,权倾朝野。
“十九殿下,贵妃娘娘有请,跟咱家走一趟吧。”
荣公公目不斜视,居高临下,语气平淡道。
与秦墨见过的其他太监们不同,荣公公的骨子里透露着一股傲气,就不像是个奴才,而是一头桀骜难驯的凶狼。
不过他的确有几分狂傲的资本,武道三品可遇王不拜。
他就是不当提督,到了外面也是能称霸一方的武道宗师,或是搅风搅雨的江湖魔头。
“咱家的话,殿下是没听见吗?”
荣公公神色冷然,一步踏出,横跨数十丈距离,来到秦墨面前,抬手向他肩头抓去。
这时,一只干枯的手掌突然抓住荣公公的手臂,让他的手悬停在半空难以落下。
任由荣公公如何发力这条手臂都纹丝不动,一股猛烈的罡气爆发,让整条袖臂炸成布条,他都没能成功抽回手臂。
“你是谁?”
荣公公看着气血枯败的李公公,眉头拧的极深。什么时候这世上除了干爹,还有太监能与他一较高下了?
“念在小忠子的份上,我现在只废你一条手臂,但你能否活命,要看殿下的意思。”
李公公声音平静,目光也古井无波。
话音落下时,他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绝伦的气机,百丈之内,瞬息冰凝半尺。
荣公公顿时骇的面无人色,此刻他的整条手臂都被冰晶覆盖,那是浓郁到压缩了千百倍的真气,任由他如何调动气机想要突破,都像是撞在万载冰墙之上,丝毫无法撼动。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荣公公眼中爬满血丝,呼吸急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条手臂毫无知觉的爆成冰晶血雾炸开。
“太……太阴秘典大圆满!?”
护体真罡被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荣公公忽然想起自己干爹,宫中另一位紫袍大太监忠公公最喜欢讲的故事。
那是一个让他一提起来就肃然起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