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狼狈不堪地逃回江南绣庄。
两名护卫牺牲，王伯也受了轻伤。
万幸的是，他在最后关头，抢回了李老四那份未写完，但按了手印的口供。
虽然内容不全，但结合我们之前搜集的其他证据，已经足够形成一条清晰的证据链，指向沈锦川。
沈文渊得知消息后，并未过多责备，反而派人送来了伤药和抚恤，并告知我们，京中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时机。
显然，李老四的死，以及我们被袭击，更加坐实了沈锦川杀人灭口的行径。
风暴，即将来临。
我一边照顾受伤的王伯，一边安抚受惊的春桃和懵懂的念安，内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终于，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京中八百里加急传来消息。
以沈文渊及其朝中盟友为首，十余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镇国大将军沈锦川通敌叛国、构陷忠良、贪墨军饷等十大罪状！证据确凿！
陛下震怒，下令彻查！
沈锦川被当场剥夺兵权，打入天牢！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教念安写字。
笔，从指间滑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大团墨迹。
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隐忍、谋划、痛苦、挣扎……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兄长，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我没有感到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平静。
春桃和王伯喜极而泣。
念安仰着头，不解地看着我们：“娘亲，你们为什么哭了？”
我抱起他，将脸埋在他带着奶香的小小肩膀上，泪水无声滑落。
后续的审理进展得极快。
墙倒众人推。
沈锦川昔日树敌太多，如今失势，落井下石者无数。
加上沈文渊苦心搜集的铁证，以及……我作为苦主，提交的证词和部分证据。
我虽然没有亲自上京，但我的证词，经由沈文渊的人呈递上去，详细陈述了沈锦川如何因私废公，如何与敌国公主勾结，如何在我兄长死后逼迫于我，甚至提及那夜雪地流产之事。
这些，都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据说，沈锦川在天牢中，最初还矢口否认，桀骜不驯。
但当审理的官员拿出我那份证词，念到“那夜你让我跪在雪地里……孩子已经流掉了”时，他当场崩溃，状若疯癫。
通敌叛国，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秋后，判决下达：沈锦川，斩立决。
其妻云珠公主，遣送回母国。
沈家抄家，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官婢。
行刑那天，我没有去看。
听说，他最后的要求，是想见我一面。
我拒绝了。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